《难落墨》秋露冬寒

55、第 55 章

　　上交完任务过后，言墨和邵澈也没有换任务，而是不断的适应特兰塞尔各式各样的攻击，也尝试过两人双双视衰时该做的应对。

　　因为越来越得心应手，所以两人并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在做任务上，下午的中场休息，两人简单吃了点午餐，休息半个小时，紧接著就回到任务场。

　　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精通特兰塞尔绝大多数的招式，在无数次金黄色光芒亮起时，夜幕也正在缓慢降临。

　　两人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到旅馆，要洗澡时，言墨刹时才反应过来，接著就是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快随之升起。

　　邵澈看他不进去浴室，以为他不打算一起洗，就自己先进去了浴室，接著，邵澈独自敞开了屏障，紧咬著下唇不让泪水滑落。

　　邵澈早已看见了那朵绽放在爱人身上的彼岸花，只是一直不知道要如何去直面这种情愫，所以他只能掩盖这一切事实，在无人的角落，低声宣泄著难以诉诸于口的伤悲。

　　言墨站在灯光稀落的浴室门口，邵澈坐在灯火通明的浴室角落，谁都没有开口诉说那只距离一扇门的心意。

　　两人只是伫足在原地，遥望著被命运吞噬的勇气。

　　但又是谁说要不断的向前走呢？

　　当局者落入困境时，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又要怎么打破僵局。

　　啃噬理智的魔鬼在空气中喧嚣，他们虽然沉默，却也在努力驱逐这一切。

　　浴室内外的两人终究是摆脱它的纠缠，两人同时深呼吸后吐气，召唤出精神体，想要用跟精神体互动的方式，来完全放松情绪。

　　辛出现在言墨的脚边，牠乖巧的坐著，头上还黏著御的鬃毛；与此同时，御也出现在邵澈身边，牠的鼻子上此刻正停著辛的猫毛。

　　两人深深的看一眼自家精神体，然后才幡然醒悟。

　　彼此早已渗透进对方的生活，又谈何私了自身情绪。

　　有什么问题发生，不是都还有对方在自己身边吗？

　　于是言墨和邵澈抬手，同时压下了门把。

　　言墨将门往里面推，邵澈也将门往里面拉，拥有相同心思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接著邵澈扑进了言墨的怀里，那个温暖的怀抱散发著淡淡的猫薄荷味道。

　　言墨温声问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看见了那个标识吗？”

　　邵澈声音有些闷闷的：“那个标识出现在你身上时，其实我的锁骨周围也感觉到一片滚烫，起初并无大碍，可是越到后面，就越难耐，就像有什么在燃烧。”

　　后来我才知道，燃烧的是你的生命。

　　言墨有一下没一下的拍著邵澈后背，安抚道：“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邵澈此时就像尝到了100%巧克力，不会回甘，还泛起了一股酸涩，且苦不堪言。

　　我爱你啊，但逃脱不了命运。

　　方才那好不容易被压抑下去心情，此刻又翻涌上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掉。

　　邵澈就和莫星一样，一时难以接受，抱著言墨说了很多。

　　时间就这样过去好久好久，言墨的情绪也被邵澈影响，却倔强地不愿落泪。

　　言墨总以为自己看的很开了，可是看见亲人为自己声泪俱下的模样，还是喉头发酸。

　　总有那么一瞬间，想逆转这一切。

　　无法触及的命运，言墨想去打破。

　　想要继续灿烂的活下去，跟家人一起活著，想在未来的路上越走越远，而不是向命运低头。

　　然而，那样的求生欲也仅只那一刹，因为当事人比谁都知道，如果这一切可以逆转，那也不会一直有那么多的悲剧。

　　这就是言墨能够坦然赴死的原因。

　　他还是那样安慰著怀中人：“时间会陪伴我们走到尽头，我也会用尽我毕生所学多走一步。”

　　邵澈许久才道：“好。”

　　他们也都知道，这一切并不好，也不想允许它发生，只是谁都无能为力。

　　颠沛流离的旅途，时间尽头是我们的结局。

　　不要急、不要慌。

　　言墨和邵澈会慢下脚步，一同看看世界的精彩，一同创造最美的佳绩，活的热烈精彩，不留遗憾。

　　今日之后，两人在温存时，邵澈总会亲亲那朵彼岸花，好似那样就能在时间长河中，将它彻底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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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澈的哨向战斗等级和言墨的有一定差距，留在枫晔国的好几日，两人都各自在不同地区奔波。

　　言墨寻访好几家首饰店，询问不下十个问题，并将其一一纪录，邵澈则是不断的在任务场单刷任务。

　　回家的路上，言墨一直在思考，现在做下去会不会太早，自己也差不多要17而已，是要上高中二年级的年纪。

　　言墨看著设计师设定出来的模型，发了一句过去：【请问现在预约之后，还需要多久才能拿到成品？】

　　设计师：【我刚刚跟实践部门那边讨论过了，这面向上的不太好做，目前这部门虽然有开设，但是没有人预约，如果您需要，半年之后就可以做出半成品了】

　　言墨看著那个半年，不禁有些心生疑惑。

　　半年做出半成品的机率其实不大，因为内容物以及其材质的关系，半成品少说要一年。

　　但，这可是“戴楸”这个大品牌旗下的部门，论专业能力，绝对是顶尖的。

　　设计师又说：【这边先跟您说一下，半成品，是指无覆板的情况，覆板前都可以做修改，覆板过后是无法再做内容物的更改，仍然可以增加外饰等配件】

　　言墨：【那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我要在20岁那年取货，大概什么时候联系你们比较合适？】

　　设计师：【建议从今天起就开始，因为还有改稿、挑素材等一系列工作需要完成】

　　设计师：【顺带一提，因为制作成本相当高昂，所以我们会先跟您酌收一些订金，请问您哪个方便？】

　　言墨：【刷卡，我现在过去】

　　设计师：【好的，一路小心】

　　言墨关掉聊天室，打电话叫了车之后，顺便跟邵澈报备，虽然知道他没什么时间回应，但就是一种习惯。

　　戴楸珠宝是枫瞱国最有名气的珠宝店，它所提供的服务小至洗饰品，大至开钻石、私人订制。

　　这个珠宝店虽然名气大，但是它并没有再多开分店及任何连锁店。

　　言墨去的这一趟确认饰品的很多细节，也顺道上交一份诊断证明。

　　证明内容是言墨腺体的再生能力，这也是作为黑暗向导理应拥有最基本的功能，更是这个饰品最重要的一环。

　　被摘除下来的腺体，只要还有精神力的支撑，就能持续不断的运作，再加上一些与使用者精神面板连结的技术，就能自动判定使用者需要这份信息素的时刻。

　　这个饰品的价格非常昂贵，光是半成品就需要言墨优先支付三千万，并且绑定所有证照。

　　公司负责人员与言墨确认合约，并提醒：“此合同一经签署，即无法再拥有反悔的机会，届时需要取腺体时，我们会先打电话给您。”

　　言墨点了点头，在同意书上先签了名，然后按指纹、盖印章，最后刷卡付钱。

　　这一切呈现在言墨眼前时，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在过去的想法里，他觉得自己应该会有放下重担的感觉，可他现在什么都感受不到。

　　就是钱没了，然后换来给伴侣的礼物，而已。

　　虽然现今的言墨已经有很严重的淡漠情况，但总有些事情，能够使之情绪有所波动。

　　现状对于言墨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任何情况，深呼吸几次，他就能抬腿跨过去，所以就算身边的人，像莫星那样难以接受，又或者像后来那样平静都好。

　　只要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馈，因为言墨已经不得不把注意力，更集中且更专注的放在环境之中。

　　言墨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邵澈的消息：【路上小心，回到饭店记得打给我】

　　看到这些，言墨嘴角小幅度的扬起，无声的笑了笑，撑著下巴看窗外无数掠过的风景。

　　时间似乎就是这样流逝的，在每个不经意之中悄悄溜走。

　　言墨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生命的尽头是21岁、28岁还是35岁，又或者他能够撑过青年时期，一直与邵澈共同生活到最后一刻。

　　既定的命运中可以创造未定，结局却仍然一定。

　　言墨曾经怀疑过自己，既然最后都会离世，那为什么要还要把生活过得这么痛苦，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想起莫星跟他说过的话。

　　“故事不是只有结局，内容总会有其精彩之处。”

　　言墨把这句话套入现在的生活，也就不再那么纠结生与死。

　　就在言墨到达饭店房间门口时，他一边用房卡开门，一边打电话给邵澈。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到房间了？”

　　言墨打开灯，放下了身上行囊，一边回答道：“是啊。”

　　过了一会又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邵澈那边寂静了好一下，然后才说：“当然是做任务啊。”

　　言墨：？

　　为什么在做任务还要接自己的电话，自己又是因为什么而打给邵澈？

　　言墨缓缓开口道：“那你怎么接我电话了？”

　　军刀刺入特兰塞尔皮肤里，血液喷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言墨心都揪了起来。

　　紧接著传来的是邵澈的声音：“因为我有一定的把握我可以成功，你要学著相信我。”

　　言墨据理力争：“变数那么多，有时候我再相信你也是一样的，我的电话并不是那么重要。”

　　邵澈瞥了一眼今日的战绩，然后说：“我知道啊，所以呢？”

　　邵澈蓦地笑出声，让人有些难以辨别笑声所携带的含义，他朝电话那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与时事不符的言语，怎么样都不会讨喜。”

　　“就这样吧，挂了。”

　　邵澈没给言墨反应时间，直接就把电话挂断。

　　烦躁，不是一点点的烦躁。

　　什么时后言墨才能把自己看作他的搭档，而不是一个总需要他照顾的小孩。

　　这人还记得黑暗向导和黑暗哨兵，是势均力敌的存在吗？

　　邵澈一烦，就更加投入今天的任务，没再去管手机的消息或是电话。

　　在房间的言墨愣愣的看著手机不发一语，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些什么，心里缺了一角的不适，使得他不断反思方才那些对话。

　　言墨自己想不明白就去问人，问家人、问朋友，到处问，然后才统整出了一个答案。

　　邵澈回家的路上，看见言墨发的消息：【结束了就回家吧，路上小心】

　　言墨：【我等你】

　　邵澈看到这两句话时，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言墨话语中的忧伤，他只是有点不甘心，明明两人的实力相当，自己在别人眼里，却永远都在依赖言墨。

　　无论是那个说他在拖言墨后腿的人，还是言墨语气中的担忧，都让邵澈觉得他们好像都潜意识的认为，自己这个做哨兵的，需要躲在言墨的羽翼之下，明明自己也能够独当一面。

　　邵澈所希望的从来都是并肩而行。

　　言墨会明白吗？

　　邵澈也不是很肯定，言墨他……也许会明白的吧。

　　站在房门口前的邵澈迟迟未动，言墨感应到从门口飘进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就起身去开门。

　　言墨微笑著温声道：“欢迎回来，辛苦了。”

　　语气平静的宛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正当邵澈想为今天发生的事情道歉时，言墨就先开口说：“关于先前发生的事，我问了很多人，也自己想了很久，我为我不适时宜的话题道歉，对不起。”

　　邵澈抱住了言墨，回应道：“没关系的，我当初也不该那么冲动。”

　　爱人身上淡淡的清香很好的安抚了彼此，许久，言墨才问邵澈：“那么，你原本是想说些什么呢？”

　　一时间，邵澈竟不知从何处讲起。

　　言墨看他不说，就把自己先前的推测说给对方听：“是因为我的过度保护和过度关心，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邵澈有点惊讶的抬起头，这人的读心术课程不是才刚起步吗？为什么能快而准确的说出他的心声？

　　大概是邵澈的表情大写著惊讶，言墨开口解释道：“这也是我和别人讨论，还有自己推测出来的。”

　　“如果这一点是对的，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为了我的私欲影响你的人生。”

　　我不该为了我的私欲影响你的人生。

　　言墨一连好几句话把邵澈噎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说的很准，准确到一字一句都是自己心里想的。

　　邵澈开口安抚他：“好了，没事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当时我应该慢慢表达自己的想法。”

　　言墨和邵澈在日常相处中难免会有些摩擦，而关系之间需要彼此共同维护。

　　道歉不单纯只是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要认真的意识到错误之处，并提出如何解决，以及下次该如何预防，才能够快速的解决问题根本。

作者有话说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