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赌徒，我爱你》小店棒棒糖

4、表白

　　可他还是，忍不住为这两个字心动，贱得慌。朝与暮抿了抿唇，蛄蛹着把头蒙住。
　　唐泽木半夜醒了就看见旁边床上躺着个大虫子，疑惑之余默默地走过去把朝与暮的被子拉下来一点，这才满意地转回去睡。
　　“朝哥，打篮球不？”三天后，秦逢热情邀约。
　　朝与暮摇头：“训练。”说完收拾书包准备走，离开前瞥了唐泽木一眼。
　　自从那天表完白之后唐泽木就像哑巴了似的，什么都不说，但是会给朝与暮打好饭，检查作业，陪他值日。
　　唐泽木做的越多，朝与暮心里越发毛，想拒绝这人就用亮晶晶的被辜负的幽怨眼神看着他，看得他不忍心。
　　朝与暮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刚抬步走又听唐泽木说：“今天训练？”
　　朝与暮点头说嗯。
　　“你统考考多少？”唐泽木又问。
　　朝与暮：“不高，够用。”
　　秦逢这时候又凑过来：“不高是多少？我听说艺考统考还挺难的。”
　　朝与暮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省第三。”
　　秦逢夸张地张大了嘴：“省第三？这，这是什么水平？”
　　“很牛逼的水平。”唐泽木答，随即又问，“那你校考什么时候？”
　　“二月中下旬，在A市，我现在就要去练曲目。”朝与暮一手撑着唐泽木的椅背，弯下腰，黑葡萄似波光潋滟的眸子静静注视唐泽木，唇峰不经意勾起一抹弧度，“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查户口的。”
　　唐泽木看了他两眼，又瞥了不明所以的秦逢一眼，点点头：“可以了。”
　　说完没等朝与暮撑起身，闪电般出手捏住朝与暮的下巴。少年万万想不到他在班里都这么大胆，下意识地往后躲，被路过打闹的同学一撞，脚下不稳径直摔进唐泽木怀里。
　　其实唐泽木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反而张开双手抱住朝与暮。
　　两个人的姿势瞬间变得有些不雅观。
　　秦逢目瞪口呆，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一屋子人齐齐看过来，场面瞬间有些凝固。
　　朝与暮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低着头使劲拍根本没脏的书包。他那在和卖菜大爷砍价都不落下风的嘴此刻百口莫辩。
　　直到唐泽木开口众人才恍然初醒：“走廊太窄，你俩刚才撞到他了。”
　　刚才打打闹闹穿过走廊的两人嬉笑着说“对不起啊朝哥”，一屋子人又重新各干各的事。
　　只有秦逢，颤抖怀疑的手指在两人之间移来移去：“那你刚才捏朝哥下巴……”
　　朝与暮差点被呛死，咳得停不下来。
　　唐泽木平静地说：“他下巴上有墨水，我给他擦了而已。”
　　朝与暮的咳嗽声蓦地一滞。
　　秦逢：“哦~~”
　　“哦什么哦，走了。”朝与暮很想狠狠地剜罪魁祸首一眼，但又怕秦逢这个二百五看出端倪，只能愤愤离开。
　　唐泽木继续垂头写作业，须臾忍不住一笑，笔尖在草稿纸上写下潇洒隽秀的三个大字——朝与暮，随即又在背后画了个爱心。
　　朝与暮去训练，今天是肯定不会再来教室了。唐泽木写完今天最后一张卷子，拍了拍前面秦逢的肩膀。
　　秦逢难得被唐泽木主动找一回，殷勤地转过头：“学霸啥事？”
　　唐泽木认真地问：“你知道哪里有花店吗？大一点的。”
　　秦逢想了想说：“万宜广场附近好像有一家吧，不过离这有点远，打车来回得四十分钟。”
　　唐泽木又问：“你知道谁有车吗？想借用一下。”
　　“车？”秦逢瞪大眼睛，“那谁，薛友宴有，等我问问他。”说完就拿手机发消息，随即回了个OK的手势。
　　“学霸，你借车干什么？”秦逢好奇地问。
　　唐泽木把书包往椅子背后一挂，笑眯眯地说：“装玫瑰花，表白。”
　　秦逢一句卧槽还在嘴边，就看见唐泽木堂而皇之从后门出去。薛友宴就站在门口，把车钥匙抛给他，随口问：“干嘛去？”
　　唐泽木又回答：“表白。”
　　“哦哦。”薛友宴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是等会儿，你要去干嘛？”
　　唐泽木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背影潇洒俊逸，透出一股莫名的开心。
　　“学霸，真勇啊。”薛友宴啧啧称奇。
　　唐泽木看着导航找到地下车库，熟练地开车驶入车流。他虽然是私生子，但好在他妈比较得宠，从小虽然流言蜚语不断但是衣食住行是不缺的。
　　一过18岁，他妈就匆忙让他去学驾照。
　　“赶紧拿证赶紧带妈妈去兜风。我要做劳斯莱斯的副驾驶！”唐小丽年过四十保养得很好，笑起来很有清纯少女的感觉。
　　十八岁的唐泽木穿着蓝色围裙，夹了一筷子牛肉给他妈：“以咱家的钱，顶多买一辆五菱宏光。”
　　唐小丽就笑：“没事，五菱宏光妈也喜欢。那车一定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可惜，唐泽木拿证的那天，唐小丽永远倒在车祸的血泊之中。
　　唐泽木握着方向盘，心中无悲无喜，一直开到花店门口入目所及皆是红玫瑰，心中蓦地一动。
　　“你好，我想要999朵红玫瑰，52支蜡烛灯。”唐泽木说，“最快多久能装好？”
　　那老板一听就知道大生意来了，打眼一扫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顿时喜笑颜开：“店里正好补货，一个小时给你装好，那个蜡烛灯，要粉红色的吧？”
　　唐泽木想了下朝与暮站在一圈粉红色灯光中的模样，漂亮白皙的脸庞闪出淡粉色的荧光，咽了口唾沫，严肃道：“要。”
　　“得嘞！这边付款，微信还是支付宝？”老板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大刀阔斧开发票，“那谁，快出来给客人装花，挑新鲜的。”
　　一个小时后，唐泽木满载而归。
　　励志中学如今的校址据说以前是军校，只有男宿舍楼，虽然现在改了女生宿舍楼，也不过是把两栋宿舍楼之间的门用铁链封死，再安上铁栅栏。
　　秦逢他们一直觉得这种行为防君子不防小人，真要是想爬楼的，顺着排水管子就上去了。
　　秦逢和薛友宴秉持着有热闹不凑白不凑的想法，帮唐泽木把花摆成了歪歪扭扭的爱心形状。
　　“诶学霸，你要给谁表白啊？这么大阵仗。”秦逢捅捅唐泽木的肩膀，挤眉弄眼。
　　薛友宴出车又出力，累个半死在旁边喝水，闻言好奇地探过头来。
　　唐泽木老老实实说：“你朝哥。”
　　“咳！咳咳！”薛友宴一口水全呛了，用一种全新的，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唐泽木。
　　秦逢哈哈大笑，边笑还边拍唐泽木的后背：“学霸，别逗。就算你是同性恋，朝哥也不是。”
　　想了想，秦逢又说：“就算朝哥是，那他今晚也不回宿舍。他下下星期就要去校考了，这两天估计都得住练舞室。”
　　唐泽木蹲下来调整花束：“他会来的。”
　　薛友宴好奇地说：“你咋知道？你给他发消息了。”
　　“没有。”唐泽木把微卷的花瓣一点点展开，“直觉。”
　　秦逢没话说了，看唐泽木的眼神从对学霸的仰慕变成了对恋爱脑的痛心疾首。
　　这么多天他算是看清楚了，什么学校之光，分明是个喝酒逃课的不良少年，盯着一张乖乖牌的脸干着最疯的事。
　　趁唐泽木去摆蜡烛灯，薛友宴偷偷摸过来：“朝哥真会来吗？”
　　秦逢脸为难地皱起来：“悬，我看朝哥把按摩仪都放训练室去了，估计是准备几天不回来。”
　　薛友宴咂嘴：“那学霸不是白准备了，到时候一下课这地方可全是人，朝哥不来丢脸就丢大发了。”
　　“关你屁事，实在不行我给朝哥打个电话。”秦逢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对学霸出柜这事儿一点不好奇？”
　　薛友宴耸耸肩：“他出柜关我啥事，他又没看上我。他要是表白成功了，我一下子少了两个竞争对手，多好啊。”
　　这话说的非常实在且贱，秦逢好几次张开嘴想骂他却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愤愤抱着手在旁边等。
　　时间很快来到晚自习结束，一群幽魂似的高中生穿过宿舍里，不出意外都看到了地上摆的玫瑰花，纷纷像是被打了鸡血，发出此起彼伏的“哇呜”声。
　　“快去看，13栋楼下有人表白。”“谁啊，谁表白？”“一班新转来的那个学霸，学校之光！”“卧槽，这么猛！他要给谁表白？”“不知道，去看看。”
　　八卦以每个人为中心，光速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一时间除了练舞室还亮着灯，其余人都纷纷跑来看热闹。
　　秦逢和薛友宴已经顶不住众人八卦探寻的眼神躲到一边去了，只有唐泽木抱着一束玫瑰花站在52支蜡烛灯中心，周围全是鲜红的玫瑰。
　　少年身姿挺拔眉眼平静，似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声都传不进他的耳朵。
　　练舞室。
　　朝与暮穿着紧身的黑色练功服，刚跳完一遍舞，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喝水。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老师说，“你这舞编得很好啊，练得也很熟练。”
　　朝与暮摇摇头：“还得改，中间有一段不太和谐。”
　　老师就笑了：“我看着挺和谐的，这时候最忌讳乱改动作，改来改去把最好的动作都改没了。”
　　“你之前不是说有腰伤吗？也别太拼，注意休息。”老师说完就走了，留朝与暮一个人。
　　朝与暮靠着镜子歇了会儿，爬起来的时候后腰传出一阵尖锐的疼痛。朝与暮身体一僵啧的一声，不过好在疼痛只持续了几秒钟。
　　他爬起来拿出按摩仪绑在腰上，又练了会儿，直到偌大的教学楼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按照朝与暮的想法，这几天都是要在练舞室睡的，但今天不知怎的，他抬起头看了眼窗外。
　　练舞室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隔着窗户能看见皎洁的月亮和远处青翠的层山。朝与暮打开窗户，吹着夜风，感受风抚过脸庞带来阵阵凉意，半晌拿起手机。
　　手机页面空空如也，一整天过去没有人给他发消息。
　　平常秦逢恨不得路边遇见只狗都分享给他，今天也毫无消息，还有唐泽木……
　　微信页面停留在三天前。
　　朝与暮有些恍惚，他们这三天几乎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唐泽木对他的关心不是假的，但是……
　　“什么时候表白啊这个傻子。”朝与暮愤愤一弹微信页面，突然有点后悔三天前没有答应唐泽木，现在好了，关系不尴不尬地处着。
　　他忽然没了练舞的心思，关好窗户转身往外走，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不苟言笑，任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既然他不表白，那就自己去吧。朝与暮心想，他不想再这样相处下去，退也退不了，进也进不了，等高考后就是各奔东西。
　　他不想各奔东西，他想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