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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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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过半日,何医师还没来得及制好温清祛疤的膏药,就再次踏进了温清的房门。
医者仁心,何医师连连叹气,苦口婆心劝说温清,“王爷那脾气您也...”话音未落,也意识到这话不合规矩,“您就少惹王爷发脾气了。”
这两道鞭伤,何医师都不知从何下手,血肉与衣物搅成一团,只能用剪刀把衣服破开,再拿夹子一片片挑出来。
堪堪处理好伤口,温清已经晕了两遭了。
饶是他吃痛,也遭不住这么折腾。
听见何医师的话,温清也不辩驳,他确实惹姬晁生气了。
但又能怎么办,说多了会被当做狡辩,说实话只会自得难看,没准还要被主子嫌恶。
他又能说些什么。
待在姬晁身边这么些年,他的手段温清最是清楚,不过是废了自己武功打了两鞭,说实话,都算是顾忌主仆情面了。
跑也跑不掉,他也懒得在外面提心吊胆,不如老实待在姬晁身边供他发泄,等哪天腻了,把自己一扔或赏个痛快也就罢了。
至少自己如今破破烂烂的身子,总不会被主子怀疑了。
故意视刀绞的心口不见,温清逼着自己麻木,逼着自己把呼之欲出的情感斩杀。
却根本杀不完,即便如此,情感却仍如野草,春风难能吹尽。
不知姬晁最近能不能睡着,昨夜还听到他在房里咳嗽。
我既将心照明月,就怨不得明月不为我垂帘。
.....
五毒门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派,一善用毒,二善用暗器,没有人愿意得罪五毒门,被门中人缠上,不亚于沾上一串蛇虫鼠蚁,难缠又阴险,防不胜防。
姬晁以踏影阁的名义在民间搞了几件大事,灭了不少作恶多端的小门小派,一为展声势,不叫有邪门心思的人马觉得踏影阁势弱,二为恐吓五毒门。
即便旁人不知踏影阁隶属临渊王旗下,但堂堂临渊王被偷了家,这事足够让姬晁颜面尽失。
且不说此事还似乎与朝堂之上有瓜葛,竟能让宫墙之内探到他姬晁的风声。
姬晁倒是想干净利落灭了五毒门的宵小之辈,奈何前日审问五毒门的死士,竟叫他问出了些好东西。
五毒门难缠,倒不如让朝廷出力清剿,他兵不血刃,黄雀在后。
“是谁呢。”姬晁摩挲着手边书页,兴致盎然。
那日的死士只供出了五毒门勾结的是位重臣。
重臣,身居高位,却把主意打到了临渊王身上。
至于重臣是否有所站位,就不好定论了。
次日,临近晌午,姬晁去了趟演武场,排解心中郁结。
眼前总会时不时闪过温清瘫在榻上,两鬓殷湿的脸。
打漏了两支沙袋,依旧没解了焦躁,演武场角落侍候的丫鬟侍从站的笔直,顶着日头,硬是不敢寻个阴凉处避着,生怕惹了王爷的烦。
姬晁接过丫鬟递来的巾帕擦汗,像书房走去,迎面碰上了形色匆匆的何医师,何医师见着姬晁,忙不迭行了个礼。
姬晁脚步一顿,“何医师最近辛苦了,待会去账房多领份月俸。”
何医师笑盈盈的应下了,确实辛苦,短短几日,比前一个月加起来都忙。
还都忙在一个病人身上。
“手里拿的什么。”
“是给温..公子的祛疤膏药。”
姬晁记起了温清脚踝的狰狞疤痕,眉头皱了皱,“你倒是照顾他精细。”
这话让何医师有点接不上,“那王爷的意思,这药...”还送不送啊。
姬晁活动了下酸胀的小臂,“他的脚,还有没有的治?”
何医师顿时苦笑,“温公子断的是足筋,只能小心养着等长好,但若是想恢复曾经的身段,怕是得当世神医再辅以天灵地宝了,难上加难。”
“.....用药不用节省,拿最好的,走王府的账。”说罢,接过何医师手里的月白小瓶,脚下一错,换了个方向。
待至温清房门口,姬晁愣了愣神,门推了两次,硬是没推开。
还是一旁的红绸正怀疑是不是门有问题,想上前去帮忙,姬晁才走了进去。
温清正睡着。
临渊王府财力雄厚,即便是个偏房,屋内陈设也不马虎,何况之前姬晁对温清甚是偏爱,吃穿用度都换了上乘的。
雕花架子床没有上罩帘,床上人一览无余。
屋内弥漫一股子药味,不难闻,反而显出清幽,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
姬晁目光又看向温清手腕,如愿看到一串檀香手串,心里的躁动平复了些。
上回见他,发了通脾气又挥了鞭子,倒是没注意看这东西。
温清睡得并不安稳,但疲惫数日,竟没发现有人进来,后背有伤,他便侧卧着,面白如纸,唇上也没血色,似是衾被碰倒了伤处,他蹙了下眉,梦中痉挛了下。
姬晁难得生出一丝悔意。
这是他自找的,姬晁给自己找了理由,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心疼。
姬晁放下药瓶,无声嘲笑了自己的心软,转身正欲要走,快到门口,却被叫住了。
“主子。”格外轻的一声,像是猫叫,在他耳朵上打了个弯。
回过身去,却见温清仍闭着眼,没有醒来的痕迹。
姬晁走的有些仓皇。
......
姬晁一连几日闷在书房,在王府其他地方基本见不着影儿。下人送来了皇上让他进宫领汴州的赏,他不想进那面皇城的墙,只说自己身体不适在家修养,带话的人把话一回,赏就送到了临渊王府。
皇上想些什么,姬晁能猜个大概,对他而言,两个儿子争个高低没什么好处,放谁站在前头都是麻烦。
御史台那边弹劾了姬晁几天,且没有收敛的架势,大皇子向来低调,这波大张旗鼓的赏,不过是一碗水端平罢了。
送走皇上身边人,姬晁扫了一眼送来的赏,都是些名贵物,有个八宝如意纹挂佩,格外精致。
很衬个温润的公子。
“把这个送到...”
话还没说完,姬晁伸出的手一滞,送到哪?
往日得了新物件,若与温清相配,姬晁都是惯例赏给温清。
“送到我房里。”
姬晁想起了那枚抹了印的环佩,不自觉的扣紧了指甲边缘的缝隙。
“那盒子西域沉香送到温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