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肉不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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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晴空万里，感受着撒在身上金灿灿的阳光，李燕脚步轻快，眼神平和，往常绷着的嘴角似有松动。
她自己都不意识不到，有些东西在悄然地变化着。
东北边的工厂仓库区。
李燕见到了当地制作简易房屋的厂商负责人余女士，这是一位烫了棕红色长头发体态丰腴的女士。
“李小姐，你好，余阿房（ē páng），可以叫我余经理。”她简洁利索的自我介绍道。
“余经理，你好。”李燕拿出了一张自己手绘的粗陋设计图给她看。
她知道自己这画画得很......
于是有点紧张和羞赧的问：“这是我自己画的，能，能，能做出来吗？”
余经理接过手稿，看了眼眉头一挑，心里想着：“抽象派艺术。”
再仔细看看后，凭着自己接手小工厂后磨砺多年的专业知识和眼力，说道：
“李小姐想要的是一个结构结实四四方方的小房子，长宽高都标出来了，加数层保温材料，再把你自带的火炉装上去，是这样吗？”
”嗯嗯，对对。”居然有人能看懂自己的设计图纸，李燕有点激动，语言都不自觉的流利了不少。
“保温措施我不太了解，希，希望余经理帮我处理一下，就是要保温效果很，很强，能抵抗零下五十度那种。这，这烟囱的位置我也不是很确定的。”
余经理看着画纸的视线转向李燕，“这些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帮你优化一下设计，给客户建冷库也常有这样的保温要求。只是我有点不明白，看李小姐的意思是要用把这个房屋放在县城里自己居住？我们这里可是南方，常年最冷温度都不下零度，这样的保暖措施恐怕在我们这没有什么用处的。”显然余经理是个诚信经营的人，也很会为客户着想。
“额，嗯，我怕，怕冷，能做就行。什么时候能，能交付给我？”李燕看着她肩膀上那几根飘着的卷曲头发，补充道：“我急用。”
“嗯，你给我两天吧，两天时间就能做好。”既然客户那么确定且急需，余经理爽利的保证道。
“好。麻烦你，帮，帮我送到仓库里，仓库地址给你。”李燕递给她一张写着一行字的纸。
余经理接过纸条，和她的抽象派艺术画不同，她的字写的不错。
潍县依河而建，碧水河自西北向东南从县城中间穿过，把县城一分为二。从东北边工厂区出来，要跨过安平桥才能回到老城区。
每月逢三六九，安平桥上就会很热闹，这是赶集的日子。
四月二十八，农历三月初九的安平桥上熙熙攘攘，过往人群摩肩擦踵。
桥边的位置已经被摆的满满当当，有直接铺在地上的也有放了个简易桌子的，还有在三轮车上直接卖的。
瓜果蔬菜是集市上必不可少的，每个时令的丰收都展现在这里了。
李燕一路走过去买了不少，水果蔬菜基本上一元一斤。
这些不是她必须的购物列表，但是她很享受这一份人间烟火。
从桥上下来就是安平街，每到赶集日，从这里一直到老城菜市场就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产。
蚂蚁、蜂蛹、草药、野菜，总能遇见没见过的品种，当然四月末野生菌还没上市，不然这些摊位上红的白的黄的绿的黑的，会更加热闹。
此刻李燕一手拉着满满当当的买菜车，一手拿着刚买的松花糕和苞米粑粑。
出来半日，已经快接近中午了，她饿了。
松花糕下层是红豆沙，上层是松树开花采下来的松花粉磨细拌上了蜂蜜水，红色和淡黄色相互映衬，光这卖相就不得了。
咬一口，一面是微甜中带点点苦，一面是甜润细腻的红豆香，让人回味无穷。
今早刚做的苞米粑粑被蒙在棉被里带出来卖，现在握在李燕手里还有微温，凑近一些就有一股清甜的玉米香气扑鼻，绵软香甜。
她大口的吃下了两块松花糕和三包苞米粑粑。
食物的可口和芳香总能营造一种平静安稳的氛围感，即便它稍纵即逝。
李燕的身前走着一位阿孃右肩膀的扁担挑着两筐一大束一大束的鲜花，左手牵着一个扎两个小辫子吃着棒棒糖的三四岁小女孩。小女孩仰头对妇人说：“好甜啊！阿太。”
鲜花的红艳和小女孩的笑脸，却像尖刀扎进她的眼里。
他们不知道几日后这样的场景将不复存在，大多数的人都来不及好好和最爱的人告别，缺衣少穿饥不裹腹的日子将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深重的苦难里他们没有时间呻吟和哭泣。
她前天在平台上发布的消息和转发的视频果然没有得到一条评论。
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痛苦深深的折磨着李燕。
李燕的脑子里有很多画面和声音闪动，有刚刚看见的边摆摊边抽水烟的大爷，有背着背篓穿着民族服饰的妇人，有地震后来救援的军队士兵，也有基地里努力生活的幸存者们。
她很想问问他们，她该怎么办？
渐渐得回忆里基地住宿区一位阿奶和四岁小娃的身影与身前的阿孃和小姑娘的身影重叠。
“阿太，春天是什么样子的呢？
冬天过完，就是春天，太阳特别的暖和，暖的让人想把棉袄脱下来。
那冬天什么时候过完呢？
很快了，还没等你长大，冬天就过去了。
那夏天呢，夏天是什么样的？
夏天很热，你都恨不得跳进水里才能稍微降温，太阳能把地板晒得冒烟。
我不信，嗯，那秋天呢？
秋天树上会长很多的果子，你随便伸伸手就能吃到柿子苹果柚子。
阿太骗人，我不信，他们都说外面没有树，只有灰色的雪。
等过几天，阿太有空了，带你去图书室看看，你就信了。阿太多缝补几件衣服，给阿才买葡萄干吃。”
不是前路全是苦难，而是苦难一直都在，人总能一边生活在苦难里，却一边带着希望努力的活着。
忽然间，她好像明白她能做些什么了。
物种在，星球就在，食物就在，人就能活下去，人在，人类文明就在。
也许这些道理都太空泛，但至少她的空间可以为人类和蓝星做点事情。
她转身钻进一条小巷子，在没人的角落把买菜小推车里的物品都收起来，又走回赶集街道，但凡她空间里面没有的植物她都买一份。
桃子、芭蕉、蓝莓、李子、黄泡、黑泡、杨梅、芒果、木瓜、樱桃、无花果、柠檬等等，她不确定植物是否能重新从这些果实里面长出来，但看见的她都买了。
还有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野菜和调料，木姜子、茨菇、蕨菜、酸杆、折耳根、刺脑包、臭菜、小苦子果、酸木瓜、树番茄、木薯、各种山药、各种土豆和各种地瓜等等，还有一些春天的野生菌。
等外面街道上的品种收集的差不多了，她就走进菜市场里。这里更多是平日都在做生意的菜摊、肉摊和店面。
她先挑了一家规范的种子店，每种种子都要了一些。马蹄番茄、生菜、木耳菜、油麦菜、菠菜、苋菜、空心菜、油菜、紫苏、罗勒、薄荷、茴香、韭菜、小葱、大葱、菜花、茼蒿、西兰花、大白菜、芹菜、乌塌菜、芥菜、长豆角、茄子、黄瓜、秋葵、甜瓜 、西瓜、南瓜、萝卜、豌豆、黄豆、黑豆、红豆、芸豆、鹰嘴豆等等百来种。
老板店里的鲜花香草种子也各买了一些。
无花果枝条、葡萄藤苗、蓝莓树苗、覆盆子枝条、草莓盆栽、猕猴桃苗、柠檬树苗、樱桃树苗、桃树苗、桑葚枝条、火龙果枝条等等，老板农场里有的品种都各要了几株。
老板还答应给她带一些老品种的水稻种子、玉米种子和小麦种子，约好她后天来取。
这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菜市场里买菜的人已经不多了。
李燕到平时常去的肉摊那里，肉摊老板正叼着烟拿着手机刷小视频。
她问道：“老板，能从你这订大批的肉吗？\"
肉摊老板：“可以，但是要明天才能到，还要看你买的量。”
“我要这些。”李燕递给他一张纸条。
猪肉1000斤
鸡肉800斤
牛肉200斤
鱼肉700斤
老板看过纸条后放下手机，拿出来一个计算器和一支笔，叼着一根烟在那里写写算算。
然后给李燕报了一个数，“三万，先交定金一万五。”
“价格可以，但是猪肉和牛肉我要看着你们搅成肉馅，其他肉类也要处理成合适的块状，再帮我送到东北边的仓库。”
老板看着她一会，像是在考虑，然后说道：“行，加工费一千，你明天早上来这里找我，我带你去屠宰场。”
李燕又去了菜摊那里，从也同样给了她一张蔬菜瓜薯的清单表，大概有一万斤。菜贩报价六千元，明天送到仓库去。
回到家里，李燕把买到的种子和根苗都放进一个一立方大的纸箱里。
她摸着这个纸箱想着，她一定要活到灾难结束，然后包一座山头，把这些都种下去，让山里结满果实开满花。
现在已经买了一万颗鸡蛋和两千七百斤肉，逐渐无肉不欢的李燕觉得还不够。
她打开手机，又从粤省东边的商家那里订了两百斤肉卷、两百斤鱼丸、五百斤猪肉丸和两百斤牛肉丸。
今夜的梦里她看见长了翅膀的各种肉块，一会排成“人”字一会排成“一”字，飞进了她郁郁葱葱的山头，还看见在地上蜿蜒的肉丸队伍一蹦一跳地也进了她的山头。
她正坐在肉山上称王称霸时，看到自己毛茸茸的双手，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变成猴子还能吃肉吗？她在梦里苦恼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无肉不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