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流》叶物

7、1970 七

　　早上的宁河边意外并不冷清，一路跑过去不少晨练的人。有吊嗓子的、有耍空竹的、有甩鞭子玩陀螺的，还有一群大娘在跳忠字舞。

　　茹争流一路向727方向慢跑过去，没十分钟，就有些气喘。跑到一半，本该往南拐，她没有，依旧沿着宁河跑，宁河在这里会绕一个大弯儿，沿着它跑下去到727，应该正好到吃早饭的时候。

　　跑到四十分钟左右，已经气喘吁吁，嗓子眼儿火烧火燎地疼，张着嘴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儿，一步都不想动了。

　　正在她像条热晕了的哈巴狗一样吐舌头狂喘之时，迎面跑来一列整齐队伍：这队伍有十来号人，看起来都是十来岁的小伙子，穿什么的都有，一溜烟儿似的就从茹争流身边嗖嗖嗖跑过去了。

　　茹争流有些懵，觉得有哪里不对，连忙回头看，却见他们已经跑出好远，就要消失在视线里了。

　　这什么情况？他们这是什么速度？看着一个个都很轻松，跑得很自在闲适，是怎么做到头一眼刚看见第二眼就到跟前，楞个神儿的工夫就跑出去那么老远的呢？

　　一看就练过啊，宁市长跑队的？

　　歇了好一会儿，茹争流才又跑起来，终于在早班已经开始，二食堂在收拾的时候赶到。

　　食堂里的叔叔阿姨看见她过来，一个个都很热情，茹争流拿出钱和粮票，买了两只包子一碗粥，找个不耽误他们收拾的角落坐下吃，吃完和丁改兰打了招呼，独自去727厂的阅览室。

　　阅览室挺大，除了管理员，一个人都没有，几份报纸零零落落挂在报刊架上。茹争流每个都取下来看了几眼，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又放了回去。

　　围着阅读桌一圈儿立着不少书柜，可能以前里头都放着书，现在基本都是空的。一个个空书柜立在那里，看起来有点儿像卖家具的地方。

　　她终于在角落看到一个半满的书柜，随手拿起本书一看，竟是昨晚她看过那部样板戏的剧本，便随便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自此以后每天早上茹争流都跑步去727，吃完饭在阅览室看一上午书，吃了午饭又跑回家去。母女二人计划慢慢把塌了的那两间房也给修起来，茹争流下午就捡些砖头垒在后墙，备着修房子用。

　　跑步的好处渐渐显现，她身体素质明显增强。原来去巷子里头打水，半桶就得走走歇歇，这才不到半个月，一整桶也能提回来了。

　　茹争流就到处推广跑步的好处。

　　周惠风连连摇头：“我不行，我一大早起来得做饭，还得给我三弟换尿布，有那工夫我宁愿多睡会儿。”

　　茹争流：“做什么饭，去食堂吃嘛，多方便。”

　　“我奶奶说食堂包子八分一个，还得要粮票，自己做五分都不用。”

　　茹争流站到她跟前儿，拿手在俩人头上比划：“我觉得我长高了，肯定是跑步跑的。”

　　一听这话，郑文汇马上来了精神，跑过去和她排排站：“真的？我看看！哎呦，好像真高了点儿。我也跑！”

　　郑文汇住在727家属院，不可能一大早起来找茹争流跑步，她就围着727厂区跑，每天跑一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