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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缱绻低曲怜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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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么回事?才蒙了这点钱!不想干了就赶紧滚,后面有的是人排队替了你。要不是你这张脸,还是个处,有人为你花钱,不然还由得你自命清高?”
流丹低着头,眼眶发红。好在老鸨只是骂了他几句,没有真的想将他送到床上去。
他吸了吸鼻子,朝另一个房间走去,他还得去陪下一个客人。在门外调整好表情,流丹推开门,酒味混杂着胭脂味直冲鼻腔。
呛得人头晕目眩。
房间里左搂右抱的富贵且大肚的男人看到他,自以为风流的弹舌,露出迷人的笑容,道:“美人快来坐。”
他推开怀中的两个莺燕,拍着自己的大腿。
流丹无视他下流的目光,坐在男人身旁,扬起明亮的笑容为他夹菜斟酒。男人被落了面子也不生气,有个性的美人才更让人心动。虽说抱不到人,趁机揩几把油还是可以的。
感受着手上不时传来的触感,流丹心中无波无澜。他可以拒绝客人的无理要求,客人看他性子新鲜也乐意惯着他。但真的一点甜头也不给,最后得不偿失的还是自己。
男人不满足只吃饭喝酒聊天,他来这是找乐子的,不是附庸风雅的。他道:“美人,听说你们这的头牌曲唱得很是好听,不知美人肯不肯赏脸唱一曲呢。”
流丹倒酒的手一僵,他哪里会唱什么曲,但凡换个别的技艺,他都能唬上一二。实在是他在音乐一事上真的是一窍不通,可谓是愚笨至极。
见美人久久不语,男人也恼了,一次落面子他宠着,再落他面子他可要不客气了。他是来享受的不是来被人噎气的。
流丹见客人要生气,笑道:“在下于音乐之事实在不通,恐污了您的耳朵。”
男人拉着脸,问道:“一个小倌连个曲都不会唱,那你会点什么?”
流丹道:“丹青尚可。”
男人讽道:“给我上笔墨,我倒要看看你能画出点什么。画得好了,有赏。画不好,今晚就留下来好好伺候你大爷。”
流丹仍旧神色不变,男人见自己的威胁并未将人吓倒,挫败感使得他怒火更胜。待下人取来笔墨,流丹拿起毛笔,细细勾勒,心无旁骛。
片刻后,流丹停下笔。男人道:“画好了?拿来看看。”
流丹举起画纸,垂落在男人面前。一朵荷花在水中轻轻摇曳着,流丹看着自己笔下的墨色,嘴角勾起。他很喜欢画画,也很喜欢荷花。
男人看着栩栩如生的画作,并不想履行承诺。好与不好,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男人冷笑道:“画得很好,就赏你今晚陪我睡觉。来人,把他给我抬到床上。”
流丹吓得手中的画纸“啪”地掉到了地上。
男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抓起流丹的手脚就要往床上扔,毫不怜惜。他的头撞到了石墙,很疼。疼得眼前模糊不清,他才十六岁,他谁也打不过。
一个肥胖的躯体压向了他,双手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他有点后悔来这里挣钱了。恍惚间,他听到一个人在唱歌。是头牌在唱歌吗?只有她才能唱得这般好吧。眼前浮现出那座为头牌亲自打造的高台,他很羡慕。
但他不想站上去。他只是羡慕她站在高台上的一曲,能赚很多钱。
身上的人越发粗鲁,肆无忌惮的手急不可耐的摸来摸去。流丹的脖子上有些湿热,还有点刺痛。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有个人来救救他就好了。
流丹猝然睁开眼,双手死死抓着朱华胸前的衣襟,恍如隔世。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放在是在梦中。
朱华见他醒了,道:“做噩梦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流丹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却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正被朱华抱着,慌忙坐起身子,道:“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刚刚……刚刚的曲子是你唱的吗?”
朱华道:“《净心咒》,有清心凝魂之效。”
流丹道:“多谢你了。”
朱华否定道:“应该我向你道歉,你看这个。”他拿出一张烧了一半的符纸。
流丹疑惑道:“这是什么?”
朱华道:“一种引人入梦的法术,能让人在梦中重新经历此生最不愿面对的事情。然后趁其不备,取其性命。”
流丹听得瞳孔骤缩,朱华又道:“不过这人本事不到家,近不了我的身倒让你替我遭了这无妄之灾。”
他凝视着流丹,正色道:“抱歉。”
流丹被他突如其来的正儿八经的道歉吓了一跳,忙道:“不用不用,做个梦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朱华道:“明日我让林青查查怎么回事,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吧。我在,不用担心。”
第二日,弄清楚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再背后搞鬼,竟将主意打到了一介帝君身上。其实林青查出来捣鬼的人是谁,大可以直接将人击杀,但为了上司想要带人一起旅游的美好心情,她非常开心的当起了二人的车夫。
哦,不对,是剑女。……,也不对。随便吧,都一样。
林青稳稳地停下霜枫,微笑道:“帝君,小花,凤鸣城到了。”
朱华点点头,不语。流丹却道:“谢谢。你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回天上吗?”
林青摆摆手,道:“不用了,天上还有事情没做完。帝君有事再唤我就好。”最好不要有事,有事也别喊我!!
流丹道:“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林青跳上霜枫,转瞬间消失不见。
见人走了,流丹又道:“我们怎么进城啊,进城好像要城令。”
朱华道:“抢劫。”
流丹猛然抬头看他,眼中不可置信。朱华见自己成功将人骗到,唇角微勾,从袖子里拿出两枚令牌,道:“骗你的。”
“你……”流丹顿时热血冲头,夺过朱华手中的一枚令牌,扭过脸不看他,独自朝城门口走去。
朱华连忙追上去,温声道:“我错了,原谅我吧。”
流丹也不是生气,他是有点被捉弄后的不好意思。又走了几步,流丹开始反思自己。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难道不应该一笑了之吗,朱华也没有恶意,只是想逗他开心。他这样不理人的行为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正当流丹陷入深深地自责中时,朱华又道:“金元宝全给你,这样可以吗?”
流丹停下脚步,道:“我没有生气,那是你的金元宝,我不要。”
朱华道:“你真不要?”
流丹坚定道:“不要。!”
朱华道:“好吧,那就先放我这里,有需要了随时找我拿。”
二人给守卫看过令牌,进了城,将令牌挂在腰间。朱华道:“令牌戴好别丢了,城中没有令牌不能随意走动。”
流丹疑惑道:“为什么?”
朱华拽了拽了流丹的令牌,确保绑得足够结实,他道:“凤鸣城城主定下的规矩,他胆子小,总觉着有人要害他。”
流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却听朱华又道:“凤鸣城临海,改日天晴了带你去看海。”
闻言,流丹古怪的看着他:“我们不是来找人的吗?”怎么要去看海了。
朱华道:“找人不急。”
流丹伸出手,看着他。朱华不解了,问道:“怎么了?”
流丹微笑,真诚发问:“你晚上要睡大街吗?我要钱,找客栈。”
朱华眼中得意之色不掩,利索的拿出一个精致的钱袋,放在了他手心里。
凤鸣城临海,海外贸易十分发达,城内也极为繁华热闹。各个不同地域,不同国家的百姓聚集到这里,风俗人情杂糅。城内人来人往,歇脚停留的地方只多不少。
“什么!两个房间要二十两银子?”发问的正是流丹,这家客栈的房间竟如此之贵,黑心!
掌柜捋着胡子,道:“小公子,您要的可是两间上房,我这里已经最很便宜的了。”
流丹道:“那普通的和最差的呢?”
“普通房六两一间,至于这最差的。”他拉长声音,直到流丹等得不耐烦了,才悠悠道,“三两一间。但是这房间没床没水没桌子,您还要吗?”
掌柜说完,看了朱华一眼,又道:“我们还有九两一间的双人间。”
流丹自然听出了他的讽意,但是他并不想为这种事情生气,一番抉择后,最后拍板敲定了九两的双人间。
掌柜“哼”出两道鼻息,将房牌丢给了流丹。流丹接过令牌,道:“麻烦一会叫个小二上去,我们点些吃食。”
掌柜淡声道:“房内有菜单,勾好了等着就行。”
流丹道过谢,同朱华一起去找房间。推开门,流丹环顾一圈,环境还行,看着挺干净。他指着床,道:“我睡这个,你睡那个。”
朱华表示同意,拿起桌上的菜单,道:“饿了?看看想吃什么。”
流丹接过菜单,勾了几个爱吃的素菜,递给了朱华,道:“我选好了,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朱华看他勾过的地方:“凤鸣城多海鲜,不喜欢?”
流丹摇摇头:“不太喜欢,吃着怪怪的。虾还可以接受,但是剥着太麻烦了。”
朱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流丹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去收拾被褥。朱华研究一阵菜单后,终于决定了今天的晚饭。
叩叩叩……
小二来了。流丹打开门,正准备将勾好的菜单给他,就听见小二道:“选好了吗?有看不懂或者不知道是什么菜品的,可以问我。”
单看字眼倒是挑不出毛病,可配上那尖酸不耐的语气,就十分欠揍了。
流丹生气了。他才是花了钱的顾客,再一再二,真是不生气就把他当可以被人随意欺辱的小鸡崽了?流丹正欲发作,却被人伸手拉住,挡在了身后。
朱华将菜单递给小二,对流丹道:“等我会儿。”
流丹皱了皱眉,随即又面无表情地向床边走去。
朱华关上门,与小二一起离开了。
流丹躺在床上不过片刻,朱华就回来了。他道:“你去干什么了?”
朱华道:“去打人。”
流丹半信半疑道:“谁?”
朱华答道:“刚刚那个小二。”
闻言,流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道:“下手重不重?可别把人打死了。”
朱华自信道:“放心。在打架这方面,天下无人能出我右。”
流丹笑得更开心了,朱华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