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柠》春归无寻

9、第 9 章

　　陆千柠吓了一跳，锅铲差点掉了。
　　她回过头，只见季驰南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忘了开油烟机，周围烟熏火燎的，季驰南皱眉往锅里看了眼，然后伸手把火关了。

　　火开得大，鸡蛋已经有点糊了。
　　陆千柠更加有点丢脸。
　　季驰南肯定觉得她笨死了。
　　连鸡蛋都煎不好。

　　“你外婆没跟你说让你去我家吃饭？”季驰南转过头问她。
　　陆千柠垮着脸:“说了，但我以为你不在家。”
　　“你不会过去看看？”季驰南一边说一边把糊了的鸡蛋盛出来。

　　陆千柠没说话。
　　要是平时她早就跑过去了。
　　但今天因为经历了那么丢脸的事。
　　她不好意思。
　　包括现在见到他都有些别扭。

　　季驰南丝毫不知道小姑娘心里的弯弯绕绕，把碗放在桌上，说:“过来。”
　　陆千柠慢吞吞跟了上去。

　　季驰南做了红烧排骨，炒青菜，还有一个丝瓜蛋汤。
　　陆千柠吃了两碗饭，吃完主动去洗碗。

　　她怕把碗打碎了，洗的很慢，洗完出来看见季驰南站在窗边，低头拿着手机，好像在跟谁发消息。

　　“季驰南，你下午要干什么？”她走过去问。
　　“张钦添约了我打球。”季驰南说。
　　陆千柠:“哦，那我回家了。”
　　季驰南嗯了声，头都没抬。

　　相比于陆千柠的别别扭扭，季驰南一直坦坦荡荡。
　　陆千柠不免猜测，虽然他比自己大两岁，但毕竟是男孩子，没准儿都不懂例假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心里好受了点。
　　她来大姨妈虽然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肚子痛，但总归有点不舒服，尤其第一天的时候，因此回家继续躺着了。

　　下午两点多，季驰南到了球场，张钦添已经在等着了，见他一个人，张钦添打趣问:“你那小跟班呢？”

　　“身体不舒服。”季驰南说。
　　张钦添:“你们昨天淋雨了吧？感冒了？”

　　季驰南:“没有，肚子不舒服好像。”
　　张钦添笑道:“来姨妈了？”
　　“嗯。”

　　“女生就是麻烦。”张钦添啧啧摇头，“不过那种痛到底是怎么个痛法？好像……”

　　“不知道，没来过。”季驰南打断他的话，单手把球往前一扔。
　　张钦添笑着“艹”了声:“哎，我跟你说，昨天岑逍摔车根本就不是意外。”

　　季驰南看了他一眼:“怎么？”
　　“好像跟刘胜有关，但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张钦添啧了声，“岑逍说晚上出来，到时候再问吧。”

　　陆千柠一下午都躺在床上追剧，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来时发现天都快黑了。
　　她起床去卫生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简直血流成河，幸好裤子没脏。

　　外公外婆还没回来，她从窗户往外看了眼，隔壁也一片漆黑，季驰南应该是也没回来。
　　就剩她一个人了啊？

　　她没精打采地走进厨房，本来还有点饿的，结果一眼看到桌上的半碗焦蛋，顿时没什么食欲了。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去网咖时，院门口传来季驰南的声音:“陆千柠。”

　　她急忙走出去，只见季驰南骑着摩托车，头上戴着头盔，侧过脸问:“外婆回来没？”

　　陆千柠摇摇头:“没有，外公也没回来，家里没人。”
　　季驰南猜到了:“岑逍他们在步行街吃烧烤，你去不去？”

　　陆千柠很高兴。
　　坐在季驰南身后往步行街去时，感觉连风都是柔柔的。

　　“你是专门回来带我的吧？”她语气藏着一丝小得意。
　　“拿东西，顺便。”季驰南说到这里微顿了一下，“手。”

　　陆千柠一时开心忘了，还像昨天淋雨时那样搂着他的腰，闻言赶紧松手。

　　烧烤店里人满为患，岑逍他们在里面包间，看到陆千柠，他随手递过来一瓶饮料:“给，刚从冰箱拿的。”

　　季驰南见状伸手接过:“给她拿瓶常温的。”
　　岑逍还未说话，张钦添已经递了一瓶过来。
　　季驰南拧开盖子，放到陆千柠面前。

　　岑逍也没多问，转头和旁边俩男生说话了。
　　陆千柠心知肚明。
　　那种隐隐的羞耻感又浮上来了。

　　原来季驰南不仅知道例假是什么意思。
　　还挺懂！

　　包间里坐了七八个人，闹哄哄一片，陆千柠坐在俞诗旁边，默默地吃着烤串。
　　俞诗贴心地让服务员给她上了一盘煎饺。

　　“岑逍，听说你昨天光荣负伤了？”魏霖霖手里拿着罐啤酒，斜眼睨着他，“你要不要说说到底怎么个事儿？”

　　岑逍不以为然:“就这个事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魏霖霖哼了一声:“不对吧？我怎么听我表弟说另有内情？”

　　“艹！”岑逍无语，“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昨天刘胜也去了，”张钦添这时接口，说完却不知为什么顿了一下，“难道孙明娅也在？”

　　“不在！”岑逍想起昨天的事也还有些窝火，“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上刘胜，那百分之一百是他的原因。”

　　“他怎么惹你了？”
　　“没惹，就是说话恶臭，我听不过，上前理论了几句，结果就被那孙子报复了。”

　　“他嘴贱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魏霖霖翻了个白眼，“不用猜，肯定是他说孙明娅的坏话了，难怪我表弟说你是英雄救美。”

　　“我靠！至于么？”岑逍乐了，“他又不止说了孙明娅一个人，连你和俞诗都说了。”

　　“说我和小诗干嘛？我俩招他惹他了？怎么说的？”
　　“说俞诗成天戴个眼镜，就知道学习，说你是只花孔雀，一见帅哥就开屏……”

　　魏霖霖气得七窍生烟，也顾不得季驰南在场要保持淑女形象了，当即破口大骂:“什么人渣玩意儿！畜生！他天天顶着那张癞蛤蟆脸招摇过市，我还说影响市容呢，也不拿镜子照照，怎么好意思评价别人的？”

　　岑逍淡定道:“谁说不是呢，后来还拿孙明娅开黄腔，这他妈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换了你们也听不下去。”

　　魏霖霖义愤填膺:“你怎么不把他薅过来，照着他的脸狠狠来两下子。”

　　岑逍叹气:“我想来着，但后来老谢过来把人拉开了。”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张钦添问。
　　岑逍无奈道:“不然还能怎么办？他不是明着来，是暗戳戳搞小动作，并且自己也受伤了，这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意外，当然你要是看不过去的话不如去打他一顿帮我出气也行。”

　　张钦添:“滚。”

　　“算了吧。”季驰南这时开口，“你毕竟还是学生，不要跟刘胜那种人过多纠缠，时间长了终究是你倒霉。”

　　岑逍啧了声:“这语气，跟我姐一样。”

　　陆千柠在旁边听了半天，大概也了解了来龙去脉，她问俞诗:“刘胜是谁？”
　　“一个小混混。”俞诗说，“非常讨人厌。”

　　陆千柠懂了，没再继续问，反正跟她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然而几天后，她还真见到了那位魏霖霖口中的人渣玩意儿，畜生，连温柔的小诗姐都非常讨厌的家伙。

　　事情发生在她和季驰南去体育馆的路上，天气热，她想买盒冰淇淋吃，但季驰南不同意，问道:“大姨妈走了吗？”

　　当时她听到这句话表情就跟雷劈了似的，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可以脸不红心跳的问出这种羞耻的问题，那样子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陆千柠某些观念受到了冲击，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实她今天大姨妈刚走第一天，但这种细节怎么可能跟他说？

　　她脸色憋得通红，最后赌气般说了句:“我就要吃！”
　　季驰南依旧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走不给吃。”

　　陆千柠觉得无法跟他待下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回家了。”
　　“本来就是你非要跟着，都说了体育馆没你玩的东西，那你回去吧。”季驰南说完毫不犹豫转过身走了。

　　陆千柠瞪着他的背影，内心忿忿不平。

　　十分钟后，陆千柠出现在了某条僻静的小巷子里。

　　她感觉自己跟季驰南大概八字不合，他在的时候不让她吃冰淇淋，他走了她还是吃不上。

　　本来她都看好目标了——那个粉红色盒子的草莓冰淇淋，结果准备付钱的时候一掏兜，发现钱丢了。
　　于是她就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找到。

　　都怪季驰南，要不是他催的急，她就不会随便穿了件口袋很浅的裙子，也就不会因此把钱弄丢。

　　都怪季驰南，那是她的大姨妈，又不是他的，他管她走没走，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小姑娘顶着烈日炎炎找钱，心情非常糟糕，正腹诽着，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胖妞，让让。”

　　陆千柠没好气道:“旁边还那么宽的路呢，走不下你……”

　　她边说边回过头，话音一顿。
　　还真走不下。
　　后面一共四个男的。
　　个个都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她心情差到懒得争辩，绷着脸侧身让开。
　　那几个人从面前走过。

　　本来事情到了这儿也就结束了，偏偏其中一个人瞥了她一眼，并嘴贱地说了句:“腿这么粗还穿裙子呢。”

　　陆千柠一下子火了，她看着面前这个长了满脸青春痘的小青年，冷冷问:“你有身份证吗？”

　　小青年一愣，随后贱兮兮笑道:“干嘛？想跟哥哥开房啊？那不行，你太小了，有十五吗？”

　　陆千柠破口大骂:“你长得这么丑派出所的叔叔不是照样能办理身份证！我怎么就不能穿裙子？腿粗关你什么事？吃你家大米了！你是住在海边吗！”

　　那小青年一时让她骂懵了，这时他旁边的黄毛开口了:“哎呦卧槽！这他妈谁家的小胖丫头，这么伶牙俐齿，你叫什么名字？”

　　陆千柠怒气冲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哪根葱啊！”
　　说完转身就走。

　　结果下一刻被那青春痘小青年一把薅住辫子怼在墙上，随后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你他妈挺狂啊，骂了我就想走？”
　　他手上力度不轻，陆千柠感到两颊一阵痛:“你……”

　　“刘胜，放开她。”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陆千柠努力转动眼珠，下一刻季驰南那张帅脸出现在了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