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记》唐弯

7、（七）我们的江湖

　　弯弯太过善良，所以人肉粥没有煮成，照女主人的方法煎出两条鱼干。不过，嘿嘿，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吃粥之前，先逼九少喝下两碗汤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过程免了，反正结果已出。
　　而九少一醒，伤便好得飞快，不出两日，行动自如，功力也恢复七八成－－忘了说，嘻，那让人手软脚软的“毒”原来是暂时性的，毒性一过，对身体便没了影响。比较麻烦的还是那一掌，得慢慢调养。我在想，如果不是九少这一挡，世上还会有弯弯吗？
　　“这就叫情至深处，身随心动，想都没想我就做了。哼哼，丑弯弯，趁早拜拜菩萨，谢她给你一个好九少。”九少的脸皮和以前一样厚到没法量。
　　“我看还是先谢送子娘娘，要不是她送你过来，菩萨想帮我都帮不了呢。”很有道理，对吧？
　　“哈哈，好好好，你想拜谁就拜谁，我可不敢管你。”九少把网一撒，那神态，意气风发，哪有病人的样子。是的，别吃惊，就他这性子，怎么静得下来，正跟着光头大叔学捕鱼呢。全身湿透，又可气又可笑。
　　懒得睬他，我别开脸，刚好看到光头大叔在船那头微妙的笑。唉，这也是恼事一件，九少一醒，我那“兄妹”的谎言便穿了，乱没面子。自此，两夫妇总是看着我们眉开眼笑，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模样。老天爷呀，别忘了我凶归凶笨归笨丑归丑，好歹是个女孩子，也会脸红的！
　　唉，唉唉，唉唉唉。
　　决战的八月十五早呼啦过去了，九少叹上两叹，也就不放在心上：“出来时奶奶就说了，输赢无所谓，平安最重要。看那卢永，也没把这事当回事，既然双方无意，那就来个无果吧。”
　　隆重的决战，就这样风吹云散。
　　我们放在心上的，是水水。水水，你还好吗？
　　所以，当九少功力恢复了七八成，我们便打听路线，辞别光头大叔和大嫂。走了很多冤枉路，终于又找回原先那家客栈。切切地希望水水会从房间里迎出来，结果，迎出来的是当日给我们送信那店小二－－他是日日过来打扫的。这也算故人吧？看到熟识的面孔真好，呵呵。于是九少拉他坐下东拉西扯，努力打听水水和卢永消息。
　　不出所料，一无所得。
　　“不过客官啊，这几日倒是出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哈哈你道是什么啊？”说到这个，小二来了精神，把袖子一揽，似乎这个动作有助于叙述：“楚家庄啊完了！你想不到吧？楚家庄完了啊！你还别不信，前两天啊京里突然来了几个大大有名的捕头，说这楚家庄啊作奸犯科，什么什么啊罪大恶极，军令这么一下啊，啊哈，调来好多大兵，把庄子啊抄了。哈哈，那楚狂怒啊带着他儿子想逃－－还记得吧？就是断了腿那儿子啊－－结果啊一个好漂亮的女捕头跳出来，刷刷刷刷啊......”中间省去打斗，最后：“全都抓住了，一个不漏啊......”
　　小二一路“啊”下来，总算把事情始末说完。我和九少对视，从对方那里看到笑意。这楚家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京里来的女捕头？倒不简单，想来不会是无名之辈。我们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她？
　　“小二哥，那你可知道那捕头都叫什么？”
　　“啊啊，这倒不清楚啊。他们一办完事啊，就全走了啊。”眨眨眼，“不过啊，那个漂亮女捕头可是大大不得了呢！据县里刘捕头说啊，她爹爹啊是京里亲王，她啊是个公主。皇帝还封过她号，叫什么，啊，对了，叫什么女神捕朱小九！”
　　女神捕朱小九？
　　哈，果然是她！那个传奇的公主，做捕快的公主，久仰了的公主。有种预感，总有一天，这个公主会和我们打上交道。
　　更有种预感，水水不会有事的！就凭我们之间的心意相通，她，不会有事。
　　我们的马儿乖乖待在马槽，可能吃好睡好吧，一点思念主人的样子都不见。没心没肺的东西，比我还差劲。摇摇马脖子上的小铃铛，清清脆脆，依旧，比什么都好听。
　　初秋的阳光灿烂，我有点恍忽，家里那株桂花树，那桂花糕，那满是残荷的水塘，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人，都像梦里的景。
　　或者－－这天，这地，这人，我和九少，才是梦？
　　甩甩头。胡说胡说！弯弯什么时候变得梦来梦去了？！快拿出劲头找水水去啊！
　　“弯弯，到楚家庄看看吧。”九少翻身上马，笑容比阳光更好。
　　“好，比马如何？”
　　“比就比！还怕你不成！”
　　于是，放马疾驰。
　　风大，我们的江湖，灿烂一如初秋太阳，一如我们的笑。
　　呵，只要有九少，那个叫王成材的男子，我的江湖，便不怕阴雨。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