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归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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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嘉楠呢？”
夏立言拉开椅子坐下来：“你又怎么把他惹到了？”
“哪敢，”方回舟叹了口气，“那小祖宗最近吵着要去非洲支援，我不让他去，现在都不理我了。”
“让他去吧，这不仅是他自己的意愿，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夏立言抛出这句话也不再开口，任凭方回舟自己抉择。
方回舟把脸埋在手里，使劲的搓了两把脸。
“不是我不想让他去，但是非洲那边太危险了，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方回舟，”夏立言叫住他，“你要明白，舒嘉楠他不仅是你的爱人，他同时也是一名医生。”
方回舟摇了摇头，语气里尽是疲惫：“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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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深夜，方回舟打开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舒嘉楠抱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怎么还不去睡觉，”方回舟坐到舒嘉楠旁边，准备抱住身旁的人。
但舒嘉楠躲开了，方回舟抱了个空。
“我……”方回舟叹了口气，“非洲那边真的很危险，我不想让你去冒这个险，也不敢。”
舒嘉楠不语。
“你所有事情我都可以支持你，唯独这个不行。”
方回舟站起身来，径直去了书房，舒嘉楠想开口说什么，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发出声。
他知道方回舟是害怕失去自己。
舒嘉楠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他一直有一个习惯，碎碎念什么的都喜欢记在备忘录里。
没一会儿还是困意来袭，舒嘉楠虽然经常值夜班，但家里的环境和医院的总归不一样，没一会舒嘉楠就抱着腿睡着了。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用不着惊讶，想想也知道是谁把自己抱进来的。
洗漱完后去开卧室门，发现门被锁了，舒嘉楠用力的拍了几下门。
“方回舟！你给我开门！”
“我知道你在外面，把门给我打开！”
外面没人回应，倒是舒嘉楠的手机有了消息提示音。
狗：「就在卧室好好呆一天，明天你就是要星星我都去给你摘下来。」
狗：「中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舒嘉楠气的差点想把手机摔了。
他知道方回舟这样做是想干嘛，今天是申请去非洲支援的最后一天，方回舟是铁了心不想让他去。
“方回舟你最好别让我出去。”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舒嘉楠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可以帮自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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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立言正在家里抱着猫睡觉，被舒嘉楠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给吓着了。
“怎么？”
舒嘉楠一改往日的冷漠，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夏立言：“你……现在有空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况且对面那个人是舒嘉楠，你说十句话他都不一定回一句的舒嘉楠。
“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我今天一天都有空，你要我帮什么忙。”
舒嘉楠把自己的想法全给夏立言说了。
“我是支持你的，”夏立言听后叹了口气，“那方回舟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暂时还没想好，你就说你帮不帮。”
夏立言想了一会儿：“帮，不过还是要你自己去和方回舟说。”
“谢了，”舒嘉楠从卧室里出来，“以后请你吃饭。”
“行，不过你要从非洲回来再请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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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嘉楠把申请资料填写好后就去公司找了方回舟。
方回舟看到舒嘉楠时心跳就漏了一拍，立马上去把人抓住。
“你他妈是怎么出来的！”
他知道舒嘉楠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交了申请表。
“有人来给我开的门，”舒嘉楠也被气住了，“方回舟你说你幼不幼稚，有必要把我锁在房间里吗。”
“有必要，我就是自私，就是不想让你去非洲。”
“你他妈……”
舒嘉楠正想开口骂什么，方回舟就一把抱住了他，头埋在颈窝处，舒嘉楠能感觉得方回舟哭了。
“我就是不想让你去那里，那里太危险了，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办。”
纵使高傲至极，也会为爱人流泪。
舒嘉楠抬手抱住了方回舟，难得服软：“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总得要有人去。我是一名医生，这不仅是我的职业，也是我所热爱的东西。”
“我会平安回来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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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嘉楠出发的那天方回舟去送了他。
当看到舒嘉楠上巴士车的时候，方回舟的腿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舒嘉楠刚好回过头来，同方回舟挥了挥手。
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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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三月，舒嘉楠平安回来。
在外支援6个月，舒嘉楠终于安全回到了方回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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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一趟怎么瘦这么多？”方回舟捏了捏舒嘉楠皮包骨的脸。
舒嘉楠翻了个白眼：“你傻逼吧，我是出去支援又不是出去度假，谁给你弄成白白嫩嫩的回来。”
方回舟把人圈进怀里，还是觉得太瘦了：“你这次回来估计有休假吧。”
“有啊，挺长的假，我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那就行，”方回舟叹了口气，“趁着这段时间把你好好养回来。”
舒嘉楠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靠着方回舟睡着了。
方回舟也抱着人睡了一会儿，舒嘉楠离开的这六个月他也没睡好，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现在人就在自己怀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舒嘉楠从下午睡到深夜，起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看了眼时间，1：16
……
怎么睡了这么久？
肯定是怪方回舟没叫自己起来。
正在厨房煲汤的方回舟：“咳咳咳……就睡了一会儿怎么还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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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嘉楠被方回舟强行养在家三天后终于爆发了：
“我说了我要出门！”
舒嘉楠踮着脚从后面勒住方回舟的脖子，无奈对方太高了，方回舟还配合的往后弯了弯腰。
“行行行，你先松手。”
舒嘉楠听话松手，方回舟转过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还行，虽然还没有养回以前那样，但至少是长肉了的。
“想去哪里？”方回舟问到。
舒嘉楠别过脸：“……墓园”
“她是和我一起去支援的同事，”舒嘉楠把花放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但很遗憾，她没有和我一起回来。”
方回舟在舒嘉楠背上轻拍了几下。
“她明明……”舒嘉楠有点哽咽，“她明明可以回来的，但是在手术台上病人突然失控，她不幸手上被划出了一道伤口，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次见到她时，就是看到主任抱着她的骨灰盒。”
舒嘉楠绷不住，抵在方回舟肩上小声哭泣。
“每次我值夜班她都会给我送夜宵，每次遇到病人家属同我闹事，也是她帮忙调节的。她说她有个弟弟和我一样大，是海军，好多年没有见过了，见到我就像见到弟弟。”
“每次过年过节也会给我包一个大红包，她完完全全就是把我当弟弟了，可是我好像从来只是把她叫的护士长……”
舒嘉楠转过身，蹲下身来看着上面眯着眼微笑的女人：“姜妍姐，好遗憾没带着你一起回来。”
那天，方回舟陪着舒嘉楠在姜妍墓前呆了一下午，看着舒嘉楠对着姜妍的墓碑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方回舟也不催，静静的在一旁候着。
“好了，”舒嘉楠站起身来，“姜妍姐，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对着姜妍的照片挥了挥手，拉着方回舟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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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立言又是被电话吵醒，这次是方回舟。
“你不抱着舒嘉楠睡觉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夏立言揉了揉太阳穴，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两口子折腾死。
“我跟你说现在别惹我，昨晚嘉楠值夜班，一晚上没瞅见人了。”方回舟清了清嗓子，“那个……下午出来碰个面，有事找你。”
“哟，方总还有事求我？”夏立言勾唇，“5000，不然没商量。”
方回舟那边没说话，没一会儿夏立言就收到了方回舟的红包。
5000，一分不少。
“好的方总，下午一定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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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这次叫我出来陪你办什么事？”夏立言关掉手机回到正题。
方回舟面色凝重，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夏立言刚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需要借钱，结果方回舟直接来了句：“嘉楠生日快到了，我不知道送什么。”
夏立言：“……就因为这个？”
方回舟点了点头，夏立言想一脚把人给踹了。
“那你有什么想给他送的东西吗？”夏立言压住气问了一句。
“那就忒多了，就是因为不知道送什么好我才把你叫出来的。不是以前也经常有男生给你送礼物吗，他们都给你送的什么啊，给我说来听听。”
“情书，要不你给舒嘉楠也写一份？”夏立言一本正经的说着，“说真的，这个其实还不错，让你和舒嘉楠重回校园时光。”
这个时候方回舟后悔了，他为什么想不开要把夏立言叫出来，他一个有男朋友的要叫一个单身狗来帮他挑礼物，还花自己5000？
“你和舒嘉楠在一起多久了？”夏立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问了一句。
方回舟一顿：“五年了吧，大四在一起的，现在都毕业这么久了，我们两个还是在一起。”
“时间也是过的快，现在我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工作。”
“去求个婚？”夏立言停下脚步，示意方回舟往旁边看。
“嗯？”方回舟不明所以，夏立言直接把他带进了一家珠宝店。
“不喜欢太华丽的可以看看这几个款式，”店员介绍的其中一款，“根据先生您刚才的需求来看的话，夫人可能会喜欢这一款。”
方回舟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款戒指，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不是他预期的样子。
“你觉得嘉楠会不会喜欢。”方回舟转过头问夏立言。
夏立言闻声看了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觉得舒嘉楠喜欢什么样的。”
方回舟反应过来，转过头立马问店员：“戒指可以定制吗？”
店员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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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订制好那天方回舟刚好下班顺路去拿了，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后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方回舟没管那么多，带着戒指盒就上了楼。
“哥。”
方回舟刚进屋就愣住了，舒嘉楠很少这样叫他，一般都是有求于他时。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方回舟换好鞋，正准备脱外套。
“非洲那边又需要支援，”舒嘉楠干脆把话说明白，“我想去。”
方回舟脱外套的手一顿，随即当做没事一样：“行啊，我支持你。”
舒嘉楠本以为方回舟又会像上次那样蛮横，没想到这次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
舒嘉楠还是不相信：“你真的同意了？”
方回舟走到客厅，直接把人抱起来，轻声说着：“经历过上次的事情我就看开了，你是我的爱人，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但如果你去找姜妍了的话，那我每天都找一个新的，让你后悔死。”
舒嘉楠闭上眼，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捧着方回舟的脸，紧紧抵着额头。
“好，我才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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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同上次一般，方回舟送舒嘉楠上车，这次他还是站在远处，舒嘉楠依旧转过身来对他挥手说着：
“方回舟，我爱你。”
你要等着我平安归来。
方回舟笑着同舒嘉楠挥了挥手，用口型说着“我、也、是。”
舒嘉楠走后，方回舟右手紧紧捏住了口袋里的那个丝绒小方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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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舒嘉楠最后还是去找了姜妍。
手术中不幸被感染，一周后确定死亡。
因为是感染病毒，不能保存完整遗体，只能进行火化。
方回舟还是没能看见舒嘉楠最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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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谁是方回舟先生？”院长看着眼前两位年轻人。
方回舟抬起头，眼里早已是血丝密布：“我。”
“这是嘉楠的骨灰盒，”院长把手里的盒子交给了方回舟，“嘉楠离世前说骨灰盒只能交给一个叫方回舟的男人。”
方回舟站起身来突然往后面倒去，幸好夏立言在旁边及时扶住了他。
“谢谢院长，辛苦。”夏立言语气里也尽是疲惫。
“没事，嘉楠真是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孩子……”
院长话还没说完，方回舟就昏了过去，倒地时还紧紧的抱着手里舒嘉楠的骨灰盒。
方回舟醒来后，夏立言叹了口气：“你昏了一天，舒嘉楠的墓地我已经按你的意愿选好了，再陪他多说说话吧，明天就要去墓园了。”
说完自觉的出了病房。
舒嘉楠的骨灰盒被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方回舟想伸手去够，但却怎么也够不到，最后还是摔下了床。
那一刻方回舟压抑了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蜷缩在地上失声的哭了出来。
他还没有和他的嘉楠求婚，没有和他的嘉楠一起去看遍世界各地的景色，没有和他的嘉楠白头偕老……
没有了舒嘉楠，他方回舟只是一个行尸走肉。
舒嘉楠下葬的那天是个晴天，遵从舒嘉楠意愿，一切从简，方回舟把那枚没送出去的戒指放在墓前，轻声说着：“嘉楠，我们结婚吧。”
葬礼结束后，方回舟把公司全权交给了合伙人，从此下落不明，对宣称是回家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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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方回舟的尸体是在葬礼结束后的一周。
夏立言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方回舟，想了很久还是去敲响了方回舟家的门。
“方回舟，操你妈开门。”夏立言一手拿着未接通电话的手机，一手拼命拍门，“方回舟，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家大门踹开。”
敲了半响还是没有动静，夏立言拨了开锁师傅的电话。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夏立言立马冲进主卧。
房间门没有关上，夏立言进去就看见方回舟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舒嘉楠的照片。
那一刻夏立言明白原来爱的最高境界是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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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回舟，”舒嘉楠看着身旁的男人，“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永远，”方回舟和舒嘉楠十指相扣，“你要是离开了，无论在哪我也会找到你，即便是死亡。”
永远在一起，
我方回舟决不食言。
—全文完—
《待候归人》
文/东木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归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