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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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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蔹刚刚送完泻药,匆忙回到马车之上,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殿下,为何要给沈大姑娘送泻药?”
梁执今低头把玩着大拇指处的玉扳指,透彻的玉衬得骨节分明的手指更加白皙,眼神嘴角噙着笑意,道:“我这是为了帮她。”
他向来不会做无缘无故之事。
白蔹跟在梁执今身边久,知道主子不喜刨根问底,得了回答便不再停留在这个话题上,只是低着脑袋接着道:“殿下,太子的事您确定要嫁祸给宋家。大人那边,并不想牵扯到宋太师,毕竟是开国元老,辅佐当今圣上登基鞠躬尽瘁,若是稍微露出点什么破绽,可就前功尽弃了,殿下您的处境,也会更难。”
马车内一片寂静,白蔹有些惶恐,脑袋压得更低了。
梁执今敛了神色,刚才温润的笑意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声道:“白蔹,你这是在质疑我?”
梁执今低垂的凤眸孕育着无穷无尽的风暴,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十足,眸光冷如霜雪,让人不寒而栗,心惊肉跳。
白蔹连忙道:“属下不敢。”
“宋太师是太子的人,连根拔出,日后才不会后患无穷。”
梁执今心神微转,手掌拨开华丽的丝绸车帘,望向沈府。乌黑深邃的眼眸一片凉意,宋府,宋时砚?的确该解决掉了,免得处处碍眼,惹人心烦。
艳丽颓靡的红唇没了笑意,便只剩下一片凉薄的肃杀之意。那是独属于梁执今的疏离冷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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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有个小斯送来了一剂泻药,说是姑娘吩咐去买的。”紫堇捏着药袋子,从屋外急匆匆走来,疑惑地看向沈念慈。
听到这,沈念慈眉心紧蹙,眼底是一片惊讶神色,她何时吩咐了?疑虑愣神片刻,便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朝紫堇走来。
“泻药?我何时吩咐人去买泻药了?”沈念慈接过药袋子打开,小小一袋,粉末状的药剂,一股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
还不容沈念慈思考片刻,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德清雄厚的声音赫然在屋外响起,“姩姩,你身子不适,你姨母担心得很,派了宫中的太医来给你瞧瞧。”
毕竟是女子的闺房,沈德清和陈太医没有擅自闯入,而是等在门外。
这可把沈念慈吓得不轻,眉头皱得更甚,听着那动静,不诊断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沈念慈捏着手中的药袋子,定眼瞧着药袋子里面的泻药,神色更加郁闷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姨母最是关心自己,一听到自己身子不适,便派了太医过来。
也没有时间权衡了,沈念慈将粉末直接倒入茶水,药末还来不及融化,沈念慈便径直喝下。惊得一旁的紫堇瞪大了双眸,圆溜溜的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细白的粉末在口腔中慢慢融化,苦涩之味密密麻麻地从心底蔓延开来。沈念慈向来怕苦,眉心皱得更厉害。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紫堇连忙上前扶住沈念慈。
茶水刚咽下不久,沈念慈便感觉腹部传来阵阵隐痛,双腿绵软无力,只能扶着紫堇才能勉强稳住身子,压抑住身体传来的不适。
沈念慈稳住身形,才开口吩咐道:“去把门打开。”
紫堇得了令,便去开门。
“陈太医,里面请。”沈德清领着太医进了沈念慈的房间。
一进屋,便看见沈念慈坐在床榻旁边,面色隐忍,唇瓣紧抿,眼底郁结一片,纤细的手指撺着衣裳,力道没有把握住,手指侧面留下一道殷红痕迹。
似乎是难受极了的模样。
“姩姩,你怎么了?怎么会病得如此厉害,快让太医给你把把脉。”沈德清瞧着沈念慈神色不对劲,也有些着急,连忙吩咐着。
沈念慈没有精力回应,她现在全身的精力全放在压抑肚子的不适,只是伸出手腕,手腕纤细白皙如雪。
陈太医取出手帕,铺于手腕之上,手指放在脉搏之处,重按轻提诊断着脉象。
沈念慈忍着肚子传来的阵阵隐痛,眉头皱得是一次比一次厉害,可这太医还在慢吞吞地诊着脉象。
沈念慈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抽开手腕,朝房外撒腿跑去,动作太大还把太医给惊到了。
沈德清看着这般情形,只能疑惑地望向紫堇。
还未等到紫堇回话,陈太医便起身道:“将军不必忧心,沈大姑娘应当是吃坏了肚子。没有什么大碍。”
沈德清得了太医的话,才安心了。吩咐几句紫堇,也都是照顾好沈念慈的话,便领着陈太医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紫堇终于等到了沈念慈回来,一回来便是要熏香,沐浴更衣。
紫堇麻利地收拾着,忍着笑意问道:“姑娘,为何要吃了那泻药。”
沈念慈撑着腰肢,双腿有些发麻,密密麻麻的,略微有些无力道:“傻紫堇,宫宴之上,皇后皇上都在,若是被发现我无事,传回去,便是欺君。我可不想让姨母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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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开年来都是难得晴空万里,爽朗天气。沈念慈将屋内的长椅搬了出来,放在空旷园子里,沐浴在暖阳之下,好不惬意。
虽然微风拂过,还带着冬天尾巴的凉意,却能让人心灵舒畅。园子里的梨树逐渐抽芽,嫩绿色的枝叶赏心悦目。
想了好些几日,沈念慈也想不明白,是谁给她送来的泻药。那人定是知道姨母会派太医来,而且还知道自己在装病。
自己装病也就只有紫堇一个人知晓呀,沈念慈越想越郁闷,捏着书卷的力道不经意间都加重了。这么损人的招数,自己吃了这哑巴亏,是有苦说不出。
突然,一下石头从围墙上丢落下来,力道不轻不重,正好砸在了沈念慈手中的书卷上。
沈念慈抬头,便看见了坐在围墙之上的宋时砚。少年眉目舒展,俊朗刚毅,沐浴在初春暖阳之下,余晖洒落在少年高高的马尾。
沈念慈撇眼看向墙头的少年,散漫道:“宋时砚,你翻我家墙头干什么?”
得了回应的少年兴高采烈道:“姩姩,我就知道这梨花树定是种在你的园子里的。”
沈念慈不客气地白了眼宋时砚,这般时节,梨花都未盛开,新枝叶也才刚刚抽芽。想来是早就知道这里是她的西苑。
她将手中的书卷摊在脸颊,全身躺在长椅之上舒展开来,显然是不想搭理宋时砚,想小憩一会。
可宋时砚却又捏着石头子,朝沈念慈身边丢去。石头落地声,虽然不大,但落在沈念慈耳朵里,却是烦躁得很。
她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有火气,自然是哪个倒霉蛋子招惹上来,便朝那个倒霉蛋子发泄。
沈念慈直接将脸颊上的书卷抽开,不满地瞪向宋时砚,没好脾气怒着声调道:“宋时砚,你是闲得慌嘛?你回去宋伯父没把你打得下不来床,你还有精力在这里蹦哒。”
少女的声音带着嗔怒却娇蛮得很,宋时砚知道这个小祖宗不开心了,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道明来意,还带着哄人的语调道:“姩姩,今日是元宵节,街市有灯会,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灯会?”
沈念慈神思恍惚,回想起除夕夜那晚,夜市是无比繁华热闹的,自己在关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个情景,就算自己前世也未曾见过。
“姩姩?”
宋时砚的声音将沈念慈飘渺的思绪重新拉会,眼眸重新凝神望向宋时砚,暖阳有些许刺眼,她又收回了目光,朱唇微启,轻声道了一个“好”字。
得了回应的宋时砚欢天喜地,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自己坐在围墙之前,“唰”地起身,一不小心直接摔落下去,掉在了围墙之外。
摔落的宋时砚扶着屁股,还不忘叮嘱沈念慈朗声道:“我在沈府大门等你。”
听到这声响,沈念慈忍不住失笑,慢悠悠地起身,整理一下褶皱的裙裾,裙摆颜色是少见胭脂红,衬得人模样潋滟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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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灯会是盛京一年一度的大节日。
天色还未暗沉下来,街市却已经热闹起来。为了迎合灯会,街道上的商户门前都装饰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灯中烛火摇晃。若是天色暗下来,连成一条火光仿佛星河一般,定是好看极了。
小摊主们总会提前观察哪里人流最多,早早便出摊,在街道旁耐力地吆喝着。还有耍杂的人,生龙活虎般,上下跳跃,耐力地表演着,努力的生活。
两人并肩而行,漫步于街道之上。往来行人穿梭,熙熙攘攘,接踵摩肩。
沈念慈漂亮的杏眼目不暇接,裙摆蹁跹如同游戏人家的花蝴蝶,眸光流转瞧着街道上万般模样的花灯和景物,对什么都感兴趣。
“哇,他这功夫比军队将士还要厉害。”
“这是他们谋生本事呀!”
“宋时砚,你瞧那花灯!”
“那个老虎花灯,有一点丑。哈哈”
“这灯会比除夕夜市还要热闹呢!”
“那是,这除夕人们大都会待在家中,灯会大家都出来凑热闹。”
无论沈念慈说什么,宋时砚总是会接着她的话术说下去。少年的耐心在沈念慈面前总会变得很好。
少女动若脱兔,片刻都不曾停歇,宋时砚便守在沈念慈身旁,手臂将沈念慈身旁的人流分开,给沈念慈留下独立的天地。
瞳仁清澈干净,少年心思昭然若知,目光落下皆是在沈念慈身上。
孩童们举着锦鲤花灯,嬉戏打闹的笑声传来,莽撞地穿梭在人群之中,闹腾得很。转瞬之间,这一下子便将沈念慈和宋时砚两人给直接撞开了。
一条长街,人流如织,硬生生地将两人隔开。
事发突然,沈念慈身形没有站稳,在摔倒之际,落入了一个男子的怀抱。熟悉的清冽冷香萦绕鼻尖,给人干净透彻的感觉,纯白如雪的大氅,入眼是乳白色的祥云。
素净淡雅得如同翩然落入凡尘的谪仙一般。
抬头望去,能把那张美艳张扬的容颜气质转变成清冷如雪的谪仙模样不是梁执今,又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