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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Chapter 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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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落在炎魔勾斯摩格手中的戒指,竟然到了精灵手里,也许他该赞扬诺多王子艾格诺尔的英勇?
迈格洛斯说得没错,他到要塞城来并没有白跑一趟,这枚力量权戒或许是过去诺多族与炎魔交战时,炎魔不慎掉落,被精灵捡到的。
不管它是怎么会被摆放在这里的,总之,它又回到了索伦手里。
索伦得意又雀跃地将戒托也擦干净,然后心急如焚地要将之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让它物归原位。可是指环刚刚触碰到指尖时,他就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巨大阻力,仿佛戒指在抗拒他一般,让他不由心惊地停住!
十枚力量戒指中都储存着迈荣的力量,而现在,戒指的力量正在与他身上的黑暗魔力抗衡。
这激起了索伦体内那颗黑暗之心的躁动,它像是忽然受到刺激一般,发狂地要向外扩张,驱除一切对它不利的东西。这让索伦瞬间感到一股剧痛从胸口扩散开,急速顺着大大小小的血管脉络贲张辐射出去,当到达腹部的位置时,一股微微的不适感令索伦心慌意乱,他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腹部上,像是要阻止力量的奔流从那里通过。
一瞬间,他就出了许多汗,额头和脸颊两鬓的头发都被打湿了,泛出亮晶晶的水光,冷汗顺着线条清瘦的下巴一滴一滴洇开在衣领上。
他咬咬牙,感到必须要做什么一般,颤抖着捏住力量指环,将它强行套进手指根部。紧接着,一股不同的力量如同滚烫的热流,沿着手臂冲上肩膀,然后猛一转弯,向心口处撞去!
光明与黑暗的力量在索伦虚弱不堪的身体里碰撞撕咬,它们凶狠地搏斗,彼此吞噬,撕开脆弱的血肉和经脉,弄得索伦痛不欲生。
迈格洛斯见他忽然跌倒在地,连忙跑过去,但敌我泾渭分明的关系又提醒他不能太靠近索伦,是以他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索伦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他脸上冷漠狐疑的表情,心痛地吼叫道:“救我……救救我……我快撑不住了!”
这时候,他的话语听起来又是那么可怜无助,迈格洛斯想起他在囚牢里请求毕烈格释放他的模样,不禁就将信将疑起来:“你……你怎么了?我看到你好像拿了什么东西。”
他这种话听起来难免非常刺人,意思是你如果不擅自动这里的东西,又怎么会突然遭到惩罚呢?
放在这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从阿门洲带来的,迈格洛斯想当然耳认为可能是附在物品上的维拉的力量影响了索伦。
索伦不再求他,他想要把戒指摘下来,可是身体里似乎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强烈抗议着,倾诉着它对戒指温暖光明的力量的渴求,但是这股力量对索伦的死灵法师力量冲击得又是那么强烈,它们背道而驰,水火不容,在索伦的身体里幻化成两条巨龙,非要斗得你死我活。
索伦艰难地忍受着这个过程,以他过去的经历来说,此刻的煎熬自然不算什么。
渐渐的,光明的巨龙似乎处于了弱势,黑暗的巨龙逐渐占据上风,压制着光明的巨龙,优劣之势愈加扩大,索伦在地上躺了一会,感到戒指的力量被黑暗之心疯狂的怒流暂时压制了下去。他缓过一口气,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便抓着过道的扶栏爬起来,汗水从他额前的发梢上大颗大颗掉落在栏杆上,令人怀疑其中是不是还有眼泪。
迈格洛斯从头至尾都沉默不语,索伦也知道他帮不了自己,就没有去计较。他失神地注视着手指上的仁爱之戒,想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戒指被戴上的那一刻,力量就会被他掌握的法术之力转化为黑暗力量,从而补充他流失的力量。
可是为什么不能转化呢?
索伦认真地思考起来,他意识到有个严重的问题或许还没有被他注意到。
与此同时,刚才的那股力量冲击,使得黑暗之心的气息冲上顶峰,正好被远在大牢那边的乌欧牟捕捉到,他急忙催促着大家往塔楼这边赶了过来。
但是他们一路上损兵折将,先是艾林凯拉被发现了,不得不脱离了队伍,接着梅斯罗斯也被大批卫兵截住,乌欧牟担忧索伦的情况,就没有搅合进去,留下梅斯罗斯应付那些士兵,他和小妖精继续火速朝塔楼赶来。
两边人马在塔楼大门口相遇,索伦感觉到乌欧牟的靠近,便急急忙忙和迈格洛斯下楼来到室外。
远方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火势眼看越来越大,浓烟顺风快速地蔓延到了塔楼这里,索伦在感冒,口干舌燥地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顿时咳得撕心裂肺,半天才缓声道:“是你们放的火?”
“哦!不是!我可不会干出这么恶劣的事,就算是为了救你,当然,我也不会允许小梅尔那么干!”
“小梅尔……是谁?”迈格洛斯嘟哝了一句。
乌欧牟继续喋喋不休道:“火是自己烧起来的,是他们那些卫兵自己不小心。我和小梅尔正在计划要怎么闯入大牢救你,忽然粮仓那边就烧起来了,哦,我们的计划刚进行到一半呢,于是不得不赶快抓紧时机行动。”
索伦呵呵道:“好吧,即便不是你们放的火,现在,辛达族也认为是你们干的了。”
乌欧牟对这些不在意,他头晕脑胀地看着索伦,道:“问题是我们还没计划好怎么逃离这里,一切就发生了。现在艾林凯拉小姐和小梅尔恐怕都被抓住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索伦:“……”你们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给我添麻烦的啊!
他很快冷静道:“我们需要马,马房在这里的南侧,有条小路可以直通过去。”他趁着欧罗费尔以贵宾款待他的时候,恰好研究了一下艾格诺尔城堡的地图,事实证明,他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加米尔呢?”
“哦!我们刚刚碰到了他,他也在这座城堡里!”乌欧牟语锋一转,“不过他去帮忙救火了!”
索伦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你不去帮忙救火?”他需要的人偏偏不来,来的偏偏是他不需要的累赘!
“我担心你啊!”乌欧牟以挚友之情热泪盈眶道,“哦对了,我有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提醒你!”
索伦怕他开了话匣子就没完没了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连忙打断道:“先去马房再说!”
话音刚落,前方树林小道上便传来一阵擂鼓般的马蹄声。
在王者权戒的牵引下,瑟兰迪尔率领的追兵来的很快,塔楼四周立刻被卫兵们手中的火把照得一览无遗。
乌欧牟急的团团转:“哦哦哦,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找到我们?精灵的嗅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敏了!”
索伦知道是王者权戒的功劳,有了它,即便他跑到天涯海角,瑟兰迪尔也能找到他。不得已,他们只能又撤进塔楼。
瑟兰迪尔从马上跃下,命令道:“你们都等在外面!”
毕烈格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拦住瑟兰迪尔。他吩咐卫兵将塔楼团团围住,堵住任何一条出路。
这一晚风雪交加,天空漆黑一片,毫无星光,仿佛冥冥之中就注定会有不祥的事发生。
瑟兰迪尔独自进入塔楼中,里面的火光被索伦全部都施法熄灭了,瑟兰迪尔知道索伦如果使用类似于在希斯隆牢房里施加的黑暗结界的话,就算从他眼前走过也看不到他。
瑟兰迪尔在黑暗中扬声道:“索伦,你出来!不要躲着我!”
黑暗中,乌欧牟小声嘀咕:“你家大美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凶了!”
迈格洛斯道:“你不就是在等他来见你吗?为什么不出去?”
索伦说:“我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我本打算先去找加米尔。”
小妖精打断道:“哦,小乌,你的手可以别在这时候往我胸口蹭来蹭去吗?”
乌欧牟大怒:“小迈荣你这个色鬼,快把你的爪子从我亲爱的胸口挪开!”
索伦道:“你说话太大声了!”
迈格洛斯尴尬道:“不好意思,其实我想,可能是我衣服上的羽毛穗子……”
乌欧牟抱怨道:“哦!我们贴得太紧了!就不能找个宽敞一点的地方躲着吗?”
索伦道:“闭嘴!”
瑟兰迪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就在索伦面前的半米距离外停了下来,但是他看不到索伦。
“索伦!出来!”
索伦看到心尖尖的美人脸上怒火中烧的模样,心里一抽一抽的很不是滋味。终于,他忍受不住那股歉疚感,在乌欧牟等人的周围加强了隐蔽结界,自己一步跨出黑暗的庇护,退后少许:“我在这。”
瑟兰迪尔猛一转头,看到他站在架子边,背后有一扇窗门,刚好漏进一点微弱的光源,勾勒出他高高瘦瘦的身躯,以及看不真切的容貌。
瑟兰迪尔察觉到索伦的表情不同寻常,索伦先开口道:“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我在大牢里蹲了两天,你知道牢房里环境不好,伙食不好,而且我的身体也不太好。”
索伦耍无赖地使出浑身解数向爱人撒娇。
瑟兰迪尔却不吃他那一套,只面对索伦,淡淡问:“你为什么逃狱?”
这话问得突然,索伦犹豫了一下,才重重强调:“我不想呆在里面!”
瑟兰迪尔没有接话。
索伦深吸了一口气,道:“兰兰,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我在这里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称呼“兰兰”就是不太正经的语调。瑟兰迪尔沉默半晌,说:“我不能跟你离开。”他知道索伦接着就要追问为什么,便急忙解释道,“如果我离开,我和芬巩的约定怎么办?你让我抛下精灵族的战争不管吗?”
索伦无言以对,他意识到精灵族的内战对瑟兰迪尔来说是个不能放下的责任,无论他如何花言巧语,恐怕也说动不了瑟兰迪尔。
他难过地道:“我要离开这,我不能留在这里!”
瑟兰迪尔愣了一下,感觉到索伦的话语是那么坚决。
“我在这里,早晚会没命的!你父亲和这里的精灵时时刻刻都想我死,他们视我为老鼠、臭虫!对我一点尊重和接纳的意思都没有!我无法忍受呆在这里!”
“那么,你要去哪?”瑟兰迪尔问。
索伦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那些过往被刻意忽视的鸿沟又再次横亘在两人之间,任何一点点的犹豫和沉默都将化作巨大的猜疑。
瑟兰迪尔看到索伦在黑暗中阴沉沉的双眼,他不禁疑心,索伦为什么要逃?为什么忽然就那么坚决地要离开?
精灵根本伤害不了他,他为什么要越狱?在希斯隆的水牢里他都没有越狱,为什么现在要逃走?
而他尖锐的问题让索伦也更加不安起来,瑟兰迪尔和他父亲又见面了,这和在希斯隆的情况不同,为什么他等了两天,瑟兰迪尔都没有动静?辛达族的精灵是不是在秘密谋划着什么?
瑟兰迪尔是谨慎,而索伦是阴暗,于是种种不好的猜测便酝酿而生,瑟兰迪尔怀疑索伦有图谋,索伦则盯着瑟兰迪尔手中提着的剑,被那剑锋锐利的光芒刺得心中隐隐作痛。
“你要抓我回去吗?”他沙哑地问,“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瑟兰迪尔不得已上前一步,靠近索伦:“你不要逃,这里有谁能真正伤到你?”
你!
索伦忧伤地想,不,确切来说,现在你们任何人都能令我受伤!因为我的身体是实体,瑟兰迪尔,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这点吗?还是你根本不在乎?
两人的目光在交汇时,因为彼此的怀疑而出现了可怕的屏障,目光不能再带给他们双方温柔和理解。瑟兰迪尔看到索伦连连后退逃避的动作,心里的疑惑变得更深了,他不禁冷道:“你要去哪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索伦盯着瑟兰迪尔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离、开、这!!”
他忽然拔腿狂奔,瑟兰迪尔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急忙追上去。后者的速度更快一些,跑过半条走廊后,便一把逮住了索伦。
“你为什么要逃!告诉我实话!”这时候,瑟兰迪尔的语气已经有点气急败坏。
可惜索伦吃软不吃硬,他甩开瑟兰迪尔,继续狂奔,瑟兰迪尔因此大为恼火,翻腕就朝索伦提剑刺去,试图断去索伦的路。
如此一来,索伦更不甘示弱,闪身退开后,便抓起架子上的长枪回击瑟兰迪尔。
两人在过道上打了起来,乌欧牟大惊失色地冲出结界,扑上去抱住瑟兰迪尔的手臂:“不不不!你不能跟他打,他不能再受伤了!你们俩都冷静一点!”
瑟兰迪尔犹豫了下,但是索伦的枪却没有停下。
是瑟兰迪尔先攻击他的,索伦昏沉沉地想到这一点,浑身都气得发抖起来,生病的人容易胡思乱想,容易暴躁,何况他刚刚经历了匪夷所思的剧痛折磨,身体刚刚缓过来一些,现在又被最爱的人追杀,他简直气得七窍生烟,血脉逆流,一股无名火烧在他心头,令他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忍受的一切以及眼前忘恩负义的精灵。他自命不凡,吃不得一点亏,此刻则完全被怒火吞噬了,抡起长枪就朝瑟兰迪尔劈去。瑟兰迪尔见他来势凶猛,惊讶地挥剑阻挡,撞击声中迸裂出耀目的火花,瑟兰迪尔见索伦如此狠绝,心里也怒意横生,翻剑又向索伦刺去!
这一剑他毫不留力,剑势凶狠骇人,眼看就要刺中索伦的肩膀!
电光火石间,乌欧牟奋不顾身扑到了索伦面前,替他挨了这一剑,晕头胀脑道:“你们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噗呲的轻响声惊得索伦呆住,洇开的血液浸没过剑刃上的寒光,反射在索伦脸上,照出他惊讶而悲伤的表情。如果乌欧牟不扑过来,此时,被剑刺中的就是自己!
瑟兰迪尔真的想杀他?
为什么?
是不是欧罗费尔循循善诱,令他悔悟过来,迷途知返?
这一秒,索伦想了很多,所谓做贼心虚无外乎如是,他知道瑟兰迪尔一路来的妥协毕竟是在他诱哄之下,如果他突然幡然醒悟,那么那些爱情宣言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一捅即破。
索伦越想越绝望,他返身继续朝楼上狂奔,瑟兰迪尔如期在后面紧咬不放。乌欧牟惊恐地追赶他们,语无伦次的劝导声音却不曾被两人中任何一个听进耳朵里。
螺旋楼梯的尽头,最终道路断去,面前是顶层宽阔的阳台和呼啸的风雪。索伦在风里冻得手脚冰凉,连枪杆都几乎要握不住,雪花打在他脸颊上,如同冰锥刺骨。
瑟兰迪尔望过来的目光在交错的阴影中显露出强烈的怀疑和愤怒:“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现在忽然要不顾一切逃走!”
索伦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怀疑占满了他的大脑。他用一种刻骨的目光盯着瑟兰迪尔,嘴角微微扬起,在微弱的光线中露出惨淡而狰狞的笑容:“瑟兰迪尔,我会回来的,但我现在必须走!”
他转身朝着阳台边缘快步冲去,瑟兰迪尔隐约预感到什么,追上去要拦截他,索伦挥枪逼退瑟兰迪尔。乌欧牟气喘吁吁地追到顶楼,捂着肩膀的伤口,扶在阳台和过道的入口边,见到他俩剑拔弩张,简直是要斗得你死我活的样子。他抓狂地喝道:“瑟兰迪尔!索伦的灵体不能再受伤了!你们别打架好不好!”
风太大,谁也听不清他在吼什么。
塔楼下,从毕烈格的视角仰望楼顶的一切,看起来就好像瑟兰迪尔受到了索伦的袭击。
出于保护欧罗费尔家少爷的使命,他对身边的副手吩咐道:“把弓给我!”
副手递上一把黑色大弓,这是毕烈格专用的宝弓贝尔斯隆丁,它的威力配合上有“强臂”之称的毕烈格的精湛射术,即便在如此强劲的风雪中,亦有势如破竹之势。
毕烈格扬弓对准索伦,弓弦嗡的一声轻响,塔顶的索伦瞬间感觉到来自背后的危机,身躯刚侧过一点角度,沉重的箭头便带着呼啸之势刺破他肩膀处的衣服!
这一箭就如同给了索伦一种讯号,他在这里四面受敌,瑟兰迪尔果然已倒戈与他为敌!
瑟兰迪尔却没料到毕烈格会攻击索伦,他转头往塔楼下张望了一眼,不料索伦竟抓住这个空隙,向他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瑟兰迪尔气得简直心肝肺都要炸裂了:“你干什么!”
“干什么?”索伦愤愤道:“难道你认为是在跟你谈情说爱吗?”
他这句挑衅点燃了瑟兰迪尔满腔压抑已久的怒火,纷乱的剑影至此变得更为狂躁,交织的刀光每一下都透出致命的狠绝。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最后是索伦有些体力不支,被瑟兰迪尔逮到了空隙,将他手中的长枪卸去。
冰冷的剑刃又一次架在了索伦脖子上,瑟兰迪尔这时才恍惚地一愣,气喘吁吁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气:“索伦,你答应过我要痛改前非,你说过你要帮助我们!说!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座塔楼,然后突然又要走!你还有什么阴谋没有对我坦白!”
索伦不买账,他觉得自己掏心掏肺,换来的总是瑟兰迪尔无稽的怀疑。
他眼睛死死盯着瑟兰迪尔,有点儿负气地说:“你父亲要杀了我!”
“他只是把你关起来而已!”
“只是关起来?有哪个人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关大牢,可以做到像你这么淡定,不闻不问?我在牢里又饿又冷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哦!好吧,他是你父亲!你们有血缘关系,而我算什么?你都不愿承认我是你的爱人!”
话到此处,真有点戳痛瑟兰迪尔的心扉。他眼睛不禁被一片泪光迷蒙了,想到索伦这家伙就是这么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简直又狡猾又可恨!他火冒三丈道:“我连我家族的仇恨都可以放下,你还要我怎么样?”
两个人如同小孩子吵架一样,索伦也气急败坏道:“你们家族那点儿仇恨,你用得着每次都搬出来说吗?那我呢?我被你砍了两次脑袋,现在,你准备砍我第三次吗?你给我的耻辱,可不比你们家族那点仇恨少!”
“……耻辱?”瑟兰迪尔微微地质问。
气氛在这一刻蓦然变了,两人的目光间仿佛只剩下交织的火花与无数的恩怨,纷纷扬扬地吹散昔日他们看似肤浅的温情。
丑陋的事物再次面目可憎地暴露出来。
瑟兰迪尔沉默不语,呼啸的风吹起他半长的头发,半边脸上狰狞的伤疤一道一道刻着他不愿再去回想的疼痛,然而又一次残忍地将好不容易结起的疤揭开的人,却是索伦自己。
索伦看着精灵的目光,心中微微觉得不妙。他现在太弱了,弱到已无法保护自己,他必须找奥力商量一下,然后希望雅凡娜会愿意解答他的疑惑——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如果他失去了现在的黑暗之心和法术力量,他会变成什么样?
也许只有雅凡娜能帮助他解决眼前的问题,此外,他还想和瑟兰迪尔要一个孩子,这件事也只有求助于雅凡娜的智慧。
本来事情是如此简单,可是一旦揭开了某些赤裸裸的伤害,他就似乎再也无法站到爱瑟兰迪尔的立场上。
精灵脸上历历在目的伤痕,就仿佛在提醒他,伤害如此之深,他又怎能天真地去幻想被原谅?
索伦害怕起来,他拼命地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想要去寻求证据推翻自己的猜测,然而越是试图寻找证据,却越觉得自己一定会赌输。
刀锋的威胁如此强烈,想到上一次瑟兰迪尔毫不犹豫斩下去的坚决,他就害怕得战栗发抖,简直想要跪下来求饶。
于是他下定决心,趁对方尚未有动作之前,猛一抬脚把瑟兰迪尔踹开。栏杆就在他身后不远,底下是茫茫的黑暗和卫兵们包围的火光。他毫不犹豫地跃过阳台栏杆,以拥抱的姿势向着空中纷乱飞舞的雪花扑去!
“帕菲索尔!”
一声穿透夜幕的高呼,索伦左手上的戒指中飘出一缕青蓝色幽魂,在半空中迅速化作一匹幽灵神驹,踏着飞雪而下,将索伦托住,然后载着他跃过了包围在塔楼周围的卫兵,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他们来到城外的森林里,索伦的力量渐渐不足以控制幽灵白马,他只能改为徒步行走,尽可能地逃得远远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要以哪个方向为目的地。
他在风雪中步履蹒跚,饥肠辘辘,最终累倒在一棵大树边。
许多问题如同潮涌纷来沓至,将他淹没在自怜自哀、自暴自弃的悲伤中。
如果没有发生过这一切就好了,那么也许今晚,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瑟兰迪尔,除掉所有胆敢向他挑战的精灵!
他的灵体也不至于被困在这个实体中,忍受该死的饥饿和寒冻。
他是那么的在乎这个身体,为什么瑟兰迪尔全然不在意呢?
索伦被巨大的失落与扭曲的阴暗内心折磨得苦不堪言,他缩紧身体,用力贴着地面的枯叶取暖。寒冷,无助,天地浩瀚,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悲痛中,索伦感觉到饥饿越来越深刻地折磨着他,他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忽然愣了一下。
那一刻的呆滞持续了很长时间,仿佛他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明白过来,然后,他心惊胆战地把手伸到脖子后面,顺着脊椎往下摸去,最后停顿在一个明显的大疤口上。
一股巨大的惊喜和无措还来不及让他反应过来,就差点逼得他失声痛哭。
然后,他把身体团得更紧,就好像竭尽全力要保护什么。
森林寂静,雪花温柔地覆盖在他散开的头发上,可是寒冷却再也无法影响到他心中的暖意。
……他有了瑟兰迪尔的孩子。
……一个需要他用尽全力去保护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