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152、第53章 你和我

　　“莫要这般神色凄凉了，你若是不善于此，放着我来便是。”颜霜大大方方地起身，微笑道，“我亦不曾过深钻研，但做的东西，想来还是能够下腹。”

　　“霜儿过谦了，既然霜儿愿展露一手厨艺，那我给你打打下手吧！”苏璃顺坡下驴，假装自己有一手但自己不展现。虽然霜儿很清楚自己不会，但这份气势不能输！嗯，不能输！

　　小姑娘满脸的认真，颜霜只是止不住地笑。

　　昙花若是长久绽放，恐怕也不如她这长久的笑靥。苏璃想着，目光却是有些痴了，心中一时间都没再多想自己有幸品尝颜霜的手艺该有多高兴。

　　先前捕鱼的时候，颜霜便已经挽起了衣袖，取了丝带系在胳膊上，如今也无需多此一举，起身便去取那些还在地上蹦跶的鱼。

　　苏璃也没闲着，起身去寻些干柴，篝火晚餐，想想都觉得浪漫呢！

　　天色已暗，林间被清扫出来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苏璃小脸有些发黑，缘由不过是她捡拾了半天干柴，最后才发现自己的玄气的冰属性，要引燃木材简直要命。

　　你说这玄气属性也没啥存在感，关键时刻跳出来坑你一把，这就很绝。

　　最后，这焰火自然是由颜霜引燃的。她的玄气是无属性的，虽说不如火属性那般信手搓捻便来，但终归比苏璃这冰属性要强上不少了。

　　不过，属性只是给玄气附加其专属特性，仅此而已，并没有所谓相生相克之道。如颜霜这般无属性玄气也是广泛存在的，其强度反倒比其余有属性玄气要稍微强一点。所以，由玄气属性来判断修者的玄气强弱难起作用。

　　“出门在外，这鱼简单些烤了便是。唔……阿璃，你可会焰火炙烤？”

　　“那必然不会。”

　　“我来便是。”

　　“其实……也不是不能试试。”

　　“好。”

　　简单而平常的对话。

　　接下来，就是颜霜的刀功秀！

　　好吧夸大了，其实就是把鱼鳞刮了，破开鱼肚子剔除内脏，但又保持着整条鱼的大致完整性，串上洗净的木棍便大功告成了。

　　如此简单.jpg

　　不过，霜儿似乎不介意这鱼腥味儿，纤长秀美的手指亦是沾染了血水，却依然认真仔细地做着准备处理工作。这样的霜儿，即便那天仙般的玉颜被贬谪为凡色，也不能掩去那内秀与碧玉之华。貌美，怕只不过的她最朴素而平常的一处优点罢了。

　　又是被颜仙子折服而愈发倾慕的一天呢！

　　“诶，霜儿，既然你会烹食，掌刀功，亦会焰火炙烤，那为何你捕鱼那么笨……打我作甚！”

　　“先前又怎会这般徒手捕鱼？”

　　“也就是说，霜儿你是在陪我咯？”

　　“偶来闲暇，放松一时未尝不可。”

　　二人对视，又是一同轻笑。

　　须臾，五条鱼如法炮制完毕，而今，是该行烤鱼之事了！

　　苏璃乐得当第一个吃螃蟹……啊不，是乐得先于霜儿烤鱼，提起一条稍小一点的便兴冲冲地坐到篝火边上去了。颜霜眉眼浅笑，似有无奈地轻轻晃首。

　　取了一条小点的鱼，自然不是因为在吃这方面谦让，鱼甚肥美，倒不担心吃不够的问题。小些的鱼，在于它容易熟火候没那么难掌握，万一烤过了给烧成黑炭了，那起码也不会太心疼是吧，毕竟还是辛辛苦苦亲手抓来的——好吧已经辨别不了是霜儿抓的还是她自己抓的了。

　　须臾，颜霜把四支木棍都插在了篝火一旁的空地里，稳了稳让其不至于头重脚轻落倒，这才取了一支坐在苏璃身旁，也开始了烤鱼大业。

　　不过，很显然的，这方面她比苏璃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强上很多，她取了不少瓶瓶罐罐，约莫是各类调料或是料酒酱油。苏璃甚至瞥见，还有葱姜蒜等物。

　　苏璃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呆若木鸡。

　　天呐，霜儿的储物宝物里都装了些什么啊！她除却琴与剑之外，不会对厨艺也大感兴趣吧？寻常修者，身上哪里会揣着这些东西？

　　颜霜很认真地撒上了调料香料油料等，再经过炙烤之后，那股香味已经是无比诱人，令人食指大动。

　　呲溜～

　　苏璃那羡慕眼馋的小眼神，压根藏不住。她看了看颜霜冒着呲呲油点的烤鱼，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焦炭，害，这咋比……咦，等等，焦炭？

　　烤！烤焦了啊！

　　苏璃抓狂。

　　颜霜瞧见她木棍上黑糊糊的一团物事，居然也怔住了片刻，随后便是止不住地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如诗如画。

　　苏璃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地看着颜霜，一抬手便把那可怜的鱼炭丢在了一边。

　　呵，无情的女人。

　　颜霜倒是很自然地伸手，把那烤到一般滋滋冒油的鱼递给了苏璃。篝火之边，能见得那纤细柔美的手指沾染了油料，明暗交杂的烟火映照之下，却觉得似乎……有几分淡淡的……唔，有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意味。

　　苏璃浅浅一笑，伸手接过那木棍，却在接手的过程中，触碰了那滑腻的手指。

　　一时间，不知为何的，两颗心颤抖。

　　颜霜的眸子里，一半是跃动的火舌，一半是苏璃定格着的浅笑。

　　苏璃的目光中，火光作景勾勒出那窈窕秀美的身形，不论怎么看，都是那般的令人沉醉着迷。

　　触碰，再分离，仿佛方才安静对视良久的场面，只是虚无缥缈、只是南柯一梦。但黯淡下去的篝火，却轻轻述说着时间的逝去，撩拨着悸动的心弦。

　　苏璃慌忙添了两把柴火，拿着烤鱼还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对烹饪之道一无所知，火候的把控也一塌糊涂，不然也不会光速把生鱼烤成焦炭，实话实说，一般人还真没这本事。

　　她看向了颜霜，却发觉颜霜还在看着自己，眼神很亮，却似乎还含着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

　　“烤鱼之时，多注意些与火舌的间距，如若判断不准，油料的沸起也可作为你对距离把控的判据。喏——”

　　一边开口温柔地说着，一边已经起身来到她身边，俯靠在她身后，用手包裹住了她的手，很稳当地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还摆弄着她的腕节，让烤鱼的角度更适合一些。

　　苏璃觉得，或许是自己错了，惯于用温柔形容霜儿，可实际上，她才是该用来形容温柔的。

　　闻着那近在咫尺熟悉的好闻味道，苏璃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但随着那柔软身体温度的传来，她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安静听着颜霜的指导。

　　唔……这种教导，错过了可就不好意思让人家再讲一次了。

　　“霜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颜霜的指导结束之后，苏璃看着她，眼瞳湿漉漉的，眼神如同山间的小鹿，瞧着让人完全不忍伤她半分。

　　颜霜去取下一串鱼的动作，似乎一下子就怔住了，她回看起苏璃那清澈的目光，似乎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阿璃，你好看，便是最大的道理。”

　　“可灵梦不输我分毫，霜儿你的容貌也是这世间一等一的，这如何能算做是你对我好的理由？”苏璃不依。

　　“可阿璃你，对我又何尝不是过于关心？”颜霜垂下眼睑，轻声道。

　　“那也是因为霜儿你太好看了！”苏璃理直气壮。

　　颜霜没有言语，反倒是轻轻笑了两声，娇颜上轻微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看吧”。

　　苏璃会意，明白自己前后矛盾了，只得尴尬地笑笑，再清了清嗓子，无比认真地说道：“可霜儿你恰巧生了一副我喜欢的模样。”

　　“那我也是。”颜霜安静地看着她，话语如华灯之下的烛火那般微渺，似乎风抚即散。

　　可苏璃就是听见了，清清楚楚地听见那如仙乐之音传入了自己的耳朵，她含英咀华，咀嚼了每一个字的含义，翻来覆去，横竖十八遍地品读了每一种可能性，所理解的内容尽皆一致是“我喜欢你”。

　　喜欢？

　　何种喜欢？

　　朋友间的，还是伴侣间的？

　　苏璃不知道，期待知道，却又恐惧知道。她希望会是其中一种，却又怕结局是另一种，那样的话，便真的要给这份心中潜藏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了罢——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

　　如今接下来的话，她支支吾吾，期期艾艾，却半晌也没能说出半句囫囵话来。有些话，说清了便是解除误会消除隔阂；同样有些话，说清了便是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她是喜欢颜霜，她是希望颜霜喜欢自己，但她不希望颜霜不喜欢自己却知道自己喜欢她，那样的话对二人都不算是好事，还不如相互之间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能自欺欺人许久。

　　可惜，大抵是这世上之事，大多是事与愿违的。

　　“阿璃？”

　　“嗯……嗯？”

　　“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谈……谈什么？”

　　“谈谈我们，就你和我。”

　　夜里，篝火明暗混杂，树影婆娑，在晚风里轻曼地自由舞动，如那绝世舞姬，风华绝代。潺潺流水，和着夏夜最后为数不多的蝉鸣，奏起一曲足以安和灵魂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