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短篇]盛夏的白兰花》所谓空白

1、盛夏的白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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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花又开了。
　　每年的盛夏，她盛开在雨后的潮湿的空气里。
　　雨水像一粒粒晶莹透彻的珠子，挂在她的脸上、身上。
　　——这，是他的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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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哗啦哗啦——
　　“很大呢……”昔时她就这样静静的靠在落地窗前，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深绿色的啤酒瓶子被她的手指关节捏的紧紧地，如果它有意识，一定会呻吟的吧？苍白的脸颊贴在玻璃上，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
　　窗外，雨在下：窗内，泪在流。
　　——如果就这样结束，就好了吧？
　　“嗯。”她对着空气点头。失去以往色彩的眼眸透出近乎绝望的坚定。
　　——只要结束，他和我都不会痛苦。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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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并盛町的路旁开满了白兰花，一排排。白如皑雪。
　　他们就在那里初遇。

　　沢田纲吉一边慢慢靠近那个在白兰树下酣睡的少女一边默默吐槽着‘为什么会在路边睡着啊’之类的。
　　就在前不久，苦命的彭格列十代目被他的鬼畜家庭教师使唤去帮他买咖啡豆。虽然沢田纲吉想抱怨‘想喝咖啡的话直接用速溶咖啡就可以了而且外面天色很不好也许要下雨了’，但看到魔王手里变成绿色□□列恩，我们的十代目正好吞了吞口水，在魔王毫无波澜却透着杀气的眼神中踉跄着跑出门。

　　现在，沢田纲吉他已经买好了咖啡豆，却被眼前这个女孩吸引住了。
　　去超市走的也是这条路，那时还没看见这个女孩。她为什么要在路边睡呢？沢田纲吉默想。
　　——人类的好奇心就是这么严重。

　　女孩有着长及腰的白发，不同于白兰和狱寺的白。
　　——那是近乎透明的白。
　　她穿着红色的小洋服，像燃烧得炽烈的火。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脸上带着丝丝稚气。

　　沢田纲吉突然想知道这样的女孩会有怎样的眼眸。

　　“偷看别人睡觉是不对的呦少年~”略带慵懒的音调从女孩没有血色的唇瓣中蹦出。
　　“诶诶诶诶？”沢田纲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下子跳开了几米远。
　　——即使参加过好几次生命攸关的战斗，在没有死气状态下能作出这样大幅度的运动能证明沢田纲吉的确被吓得不轻。
　　“噗嗤——”女孩忍不住笑开，睁开了她那红色的眸子。

　　沢田站稳后对上那对笑意满满的红眸，一瞬间，他感觉好像进入了血狱。
　　那些埋得很深很深的痛苦、绝望、嗜血像一只被锁链绑住的野兽朝他嘶吼着咆哮者，也许他们想要挣脱那些束缚住它的锁链，而不断撕咬自己，血味不断散开……
　　沢田纲吉不由得后退几步。

　　“怎么了？”女孩拍拍灰尘起身，看着沢田纲吉的举动，歪头问，“怕我？”
　　接近肯定的疑问。

　　“不。”沢田纲吉摇头，心里吐槽着‘对方只是个女孩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疑神疑鬼了’，随即抬头看着女孩，“没有害怕什么的。只是你为什么要睡在这里呢？”
　　“嗯？”女孩似乎没有想到沢田纲吉会问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会，回答：“这里很香很舒服。”
　　沢田纲吉这才闻到充斥在空气里不断蔓延的白兰花的香味。浓郁却不刺鼻。
　　因为自己每天的经过所以忽略了这一直在身边的香味么？
　　——是的，人类总是遗忘近在咫尺的事物。

　　“花净岩。”女孩见沢田沉默，便自报姓名，伸出她那同样苍白纤瘦的右手：“我的名字。”
　　“啊！”沢田纲吉愣了一会，回到：“沢田纲吉。”
　　本想上前礼貌地于花净岩握手，却没想到自己的右脚不小心绊倒了左脚。
　　——意料中的，沢田纲吉的废柴体质正常发挥，他被自己绊着摔倒了！
　　“噗嗤——哈哈哈哈……”花净岩毫无形象的捂着肚子一阵狂笑。

　　在沢田纲吉的记忆中，那阵狂笑格外清晰。像失态的夜莺藏于他心底的某个角落。
　　而那双给他带来疑惑和不安的红眸，也静静沉睡，但那颤动的睫毛一直在提醒他，这双眼睛，随时会醒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沢田纲吉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最后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起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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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然后，花净岩这个名字就像早到的夏天，恍恍惚惚地突如其来地进驻了沢田纲吉的世界。

　　毫无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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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第二天沢田纲吉看着讲台上微笑着的花净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花净岩也看着沢田纲吉，笑魇如花。却没有一丝温度。

　　明明应该是热烈奔放的红眸，为什么会如此冰冷？冰冷得连阳光也被拒之门外，或许，就连她自己都被自己拒绝了？。

　　夏天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户，跃进了沢田纲吉的眼眸。温暖得绽放。温柔的包容。

　　一边是极冰的拒绝：一边是极暖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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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沢田同学还真是意外中的废柴呢~！”
　　——啊，真是抱歉让你意外了。

　　“为什么狱寺同学要称呼沢田同学‘十代目’呢？”
　　——这个阿……是黑手党游戏啦~

　　“黑手党游戏么？那，让我也加入吧。”
　　——诶诶？不行啊花静同学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会让你卷入‘黑手党游戏’的！

　　“啊——已经是朋友了么？”
　　——嗯……

　　“沢田同学你有好多弟弟啊，都好可爱~。”
　　——不不，那些孩子……都是寄住在我家的朋友。

　　“呵呵，沢田同学朋友好多啊~真羡慕。”
　　——啊？花静同学不是已经有很多朋友了么？京子、小春、我、狱寺、山本、库洛姆……

　　“……是么。”
　　——是啊！

　　“呐，沢田，最近你好像很忙很累的样子。”
　　——啊，是啊……在黑手党游戏里我马上就要继承彭格列了。

　　“沢田，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样？”
　　——“诶？花静你要走？”

　　“也许，要么走了不会回来，要么成为一个被你和你的朋友讨厌的人。”
　　——怎么会？花静你永远是我和大家的朋友，不管你变成怎么的人……

　　“……谢谢。还有哦~祝你成为一名优秀的黑手党Boss！”
　　——诶？

　　“是‘黑手党游戏’啊，不是么？”
　　——啊啊，对啊没错，是‘游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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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后来，花净岩在来到并盛的第二年，像和沢田纲吉说的那样，走了。没有打招呼，独自一人走了。

　　沢田纲吉也顺利成为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
　　对花净岩的默默离开，沢田纲吉一直感到很遗憾，遗憾没有和她说再见。

　　对于花净岩，沢田纲吉一直把她当作好朋友看待，这份朦胧的感情被沢田纲吉仔细的埋好，每天给它浇水灌溉，他一直以为这颗种子将来会长成名为‘友情’的大树，等他成长到与沢田纲吉的认识南辕北辙时，他才恍悟，这已不是单用‘友情’能形容的感情了……

　　而花净岩，在某一处，黑暗的某一处，心里被和沢田纲吉一样的感情填充的满满的幸福甜蜜着，一边忍受着组织带来的名为‘增强实力打倒彭格列’的训练煎熬着。
　　但那眼神，依旧冰冷。却因为偶尔从脑中滑过的那种温暖笑魇而流露出罕有的暖意。

　　身体上因训练而折磨出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带来的彻骨的痛楚，都抹不掉这份小小的暖意。
　　——那些荏苒的时光，教会了他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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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等到花净岩再出现在沢田纲吉和其守护者面前，第二个两年悄然划过。

　　但，无论是景还是人，都回不去昔时。

　　——那个绿意葱葱总是带着独特白兰花香味的宁静偶尔慵懒的并盛町已不在。眼前的是空气中流动着浓重血腥味的意大利西西里岛的某个废弃工厂。它矗立在那里，看着他们。

　　——那个眼里装着满满的温柔笑意的废柴少年已不在。眼前的是经过时间渐渐磨练成了黑手党Boss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却依然温柔的沢田纲吉。他带着淡淡的血味，身后是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尸堆。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那个安静却好像不在这个世界的少女已不在，眼前的是斯尔霍德家族的首席杀手代号Q原名花净岩。她的双手已被染红，那双红眸也被鲜血染得格外妖艳。她看着那个让她支撑着忍受组织非人的训练下去的少年。无奈。

　　“……沢田同学，好久不见。”最后还是由花净岩打破了这压抑沉默的氛围。

　　“为什么呢？”沢田纲吉捏紧了拳头，昨天接到同盟家族的请求：杀掉默芬克耐家族的所有成员。念在是同盟的关系，沢田纲吉答应了，但他没想到斯尔霍德也想杀掉默芬克耐。于是，他在这里遇到了花净岩，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见到了那个住进他心中的花净岩。

　　“……没有原因。”花净岩压制着心里强烈的情绪，强迫自己淡然说道：“呐，彭格列十代目，在并盛的时候你难道都没有注意到我的特别么？对于那些经常出现的炸药杀手还能冷静的对待……你认为那时的我真的是个普通人？还有你继承彭格列的时候……这些都表明了我和你一样是Mafia。而那时的你甚至都没有怀疑过我，还……真是迟钝的察觉力啊。”

　　“你这个混蛋……”狱寺已经掏出炸药，准备扔出去，却被沢田纲吉拦下。
　　“花静同学，Mafia不适合你。”沢田纲吉当时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花净岩，只是那是单纯的他相信着世界，那时的他还不懂Mafia的世界有多残酷，真真假假，他该怎样分辨？那时的沢田纲吉只知道，要相信朋友，要守护朋友。

　　“哦？”花净岩挑了挑眉，“不适合我……那适合你么？沢田纲吉。”

　　适合自己么？沢田纲吉不知道，他只知道彭格列是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这条路，要他走下去。

　　见沢田纲吉不语，花净岩转身：“沢田纲吉，今天见面我们既不是同伴也不是敌人，但，下一次……谁说的准？”

　　沢田纲吉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那个越显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这片血海，带着难以发掘的寂寞。
　　所以，他也不知道在转身的一刹，少女终于止不住而奔涌而出的眼泪。

　　下一次见面就是敌人了么……

　　有的时候超直感真的不是一件好东西，像现在，这种莫名的不安席卷着沢田纲吉的每一处神经。
　　夕阳摇摇欲坠于天空的西边，天空像是要烧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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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花净岩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看着窗外气势愈大的雨，脑中忽然滑过并盛的白兰花。下一秒，那些高雅纯洁的花瓣慢慢被红色粘稠液体所侵蚀。

　　——我们的目标是彭格列。
　　——只要沢田纲吉死了，彭格列也会随之灭亡。
　　——Q，暗杀沢田纲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以前都不让你的行踪出现在Mafia知道最近才让你以Q的身份活动于Mafia，就是为了这个任务啊！
　　——4年前让你接近沢田纲吉并了解他的习惯也是为了这个任务。
　　——所以，这次任务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只要彭格列消失，我们就是第一了！

　　那些如鬼魅的低喃的话语在脑中炸开。
　　这些更加确定了花净岩的决心，

　　她不会暗杀沢田纲吉。
　　也不会让沢田纲吉陷于自己对他的困扰。

　　而让那些‘不会’成真的方法，花净岩只想出了一个……
　　——结束吧，结束就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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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翌日沢田纲吉打开彭格列送来的秘密情报后，褐色的瞳孔瞬时缩小。

　　——昨天晚上斯尔霍德的杀手Q 自杀在自己房间，死因：被啤酒瓶碎片割伤手腕，嗜血过多而死。

　　沢田纲吉默默地把文件收好，脸色恢复如初，他缓步走出办公室，留下了一房的决绝和悲伤。

　　次日，Mafia第二家族斯尔霍德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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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有些感情，不需要太多言语，他们自然明白。
　　有些感情，不需要太多行动，他们自然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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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记忆里的白兰花又在盛夏的并盛开放了。
　　过往的路人都被那浓郁淡然的花香所吸引而停下脚步。抬头欣赏着那白如雪的花朵。

　　一切，都像故事刚开始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