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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理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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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高考没有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不足以让宋烟雨慢悠悠去从头拾起丢掉已久课本的机会，赶进度这件事真的挺让人很不爽的，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剑在背后戳着你的心窝迫使你前进，你不往前走，就会穿心而死。更何况睡得正舒服的时候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宋烟雨在书店的时候，心起了无数次要放弃的念头，却迫于宋平生期待的眼神，忍了又忍：我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上什么学，现在就盘个店吧，真烦人。这么热的天还要学习？闹心，不上了，谁爱上谁上，老子不伺候了。
“哥，这本不错，我们老师推荐过，拿着。我再给你看看文综的真题卷子。”宋平生激动的直接忽略掉他哥厌倦人世将要永登极乐的眼神，满心都是他哥要和他一起考试的欢喜，心里打着小算盘，说不定还能和他哥上一所大学，不同系怎么了？又不耽误他两头跑。
宋烟雨靠在贴着写有“现代文学散文区”的书柜，看着宋平生满书店的跑，给他找资料、扒参考书。宋烟雨轻微呼出口气，把起床气带来的不愉快的想法全部吐出去，保持心平气和地叫回宋平生：“别找了，一套就够了。我觉得对门的大学就可以了，你还指望我去哪儿？找那么多也没用，给你自己多准备两套吧。”
宋平生从自己拿来的书堆里探出头，一脸满意的挑出几本递给了宋烟雨，“就这几本吧，绝对够用了。我可是按照我们老师给班里那几个尖子生开的小灶来找的。”说完，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早就揉的皱巴巴的纸条，朝着他哥笑，“昨天晚上好不容易问他们要来的，两顿饭钱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宋烟雨接过纸条，看了会儿，把它夹进书里。抬手揉了揉宋平生的头发，“好好考，你肯定比我考得好。”宋平生站起来捏了捏鼻子，伸展了下蜷缩半天的身子骨：“这书店一股子书霉味，难受死了。哥，你刚刚说的什么？”宋烟雨无奈笑了笑，拉过他的肩膀，“哥说，等下给你小子剃个光头，让你小子在学校拉风一把，引起时尚潮流，做个fashion leader。”
俩人付过书钱，宋平生还在就“校园时尚先锋”一事和宋烟雨掰扯，还没走出门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和店员小声嘀咕。
“不男不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长头发那个好像是前年高考前给人家打架了，都闹进公安局了啊，那还能考成什么样？这哪儿能是好孩子啊。”
“那个小的也不是什么好人，看看他那头发，啧啧，以后我可不敢让我闺女找这种男孩当对象，看着就像混混。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里教出来的。”
“别说，还真是……”
“那个…阿姨们要是不买的话，就…别站在这里挡着后面买书的…学生…”实习店员手足无措的看着这群大妈们，“嘿——你这个小丫头，哪儿只眼睛看到我们不买？会不会说话？信不信我去找你们店长投诉！”
“……”
宋平生一听脾气就上来了，抡起胳膊就要冲回去骂：骂他可以，但是不能骂他哥！
却被宋烟雨一个回身勾了回来。“走吧，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你骂了这一次能保证下次人家不说你了？唉，这是无止尽的，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情。宋平生，走了。乖”轻轻拍了拍宋平生的脑瓜子，宋烟雨走出书店背对着把马路晒得滋滋作响的阳光深吸了口沥青味儿踩上马路牙子晃悠悠的走，“不是说理发呢，宋平生？我还等着回去补觉啊！”宋平生不忿地瞪了一眼那群还在八卦的老太太们，小跑着跟上了宋烟雨。
到了理发店宋平生还在嘟囔，“哥，你真不气？我快憋屈死了，凭什么那么说我们？这叫污蔑！”宋烟雨不理他，把他摁到座椅上，喊了个熟人，“见真，过来给宋平生整下头发。”
“来了，小宋弟弟，这次要个什么样的？”李见真放下手里的账本，带上眼镜从收银台走到宋平生后面，把椅子微调整下，帮宋平生围上围裙和围脖，贴上纸胶布，松了下宋平生的头发，冲着镜子里的宋平生笑了笑。
宋烟雨坐在旁边的空椅子上转了两圈到俩人面前，摸出手机划拉了两下，又摸了下口袋。盯着手机愣了会儿才转过神来，“见真，烟。”李见真扶着宋平生的头不让他乱动，拍了拍口袋，“没有，店里不让抽。阿生弟弟的发型怎么来？”
宋烟雨撇了下嘴，伸胳膊从李见真的围裙口袋里摸出来个棒棒糖，心想拿这个凑合下吧。也不抬头口齿不清的把宋平生的发型定了：“推寸。”宋平生一听，肯定不乐意了，也不敢朝着他哥絮叨，就拉着李见真的胳膊在怀里禁锢住，不让他动手。嚷嚷着头发在人在，头发没人亡。李见真也不恼，就那么和他闹。想着反正店里现在也不忙，就当一乐呵逗着玩儿。
“叮铃铃铃~”
店门被人推开了，李见真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和宋平生闹腾。直到宋烟雨视线里冒出了一把水果糖，这才抬头看向进来的人。“又见面了，小师弟~”
宋烟雨扭到另一边不去理他，继续低头玩手机。
空气凝结起来，宋平生倒是欢欢喜喜的拿过人手里的水果糖，“哎呀！上次就觉得这糖真好吃，谢谢你。你是？”
来人理了理衣服，把糖全部递给了宋平生，笑着说“我是何徐行，是宋老师的学生。前两天在宋老师家里刚见过面。”
宋平生见糖到手了，和李见真对半分了之后，敷衍了事的学着他的口吻，“我认得你，有印象。我是宋平生。”
宋烟雨在旁边玩手机也不说话，像是想起来什么了，在宋平生还和何徐行打哈哈的时候，突然站了起来，走进里间，招呼店员去给他洗头。李见真一看这祖宗要进去嚯嚯他的好东西，急忙把胳膊抽了出来，把宋平生交给正在休息的店员，跟了进去。
“祖宗，这个不好用，又贵又难闻，咱们不用这个。对，一股中药味儿。”
“唉，这个也不行，对咱们头发不好，没有修护效果。你看，这个成分表它，啊？不看了，那好吧。”
“那个？不行不行，那个太坑了，我都不用，专门给冤大头准备的。真的，没骗你，我发誓！”
“对嘛，我给你洗你别管了。什么！等下是剪头发啊？怎么突然想起来剪头发了？好可惜啊”
“唉，这剪了以后就看不到我们的宋妹妹了呢~”
“啊，烟雨。我错了，我闹着玩儿的，别打别打，轻点轻点！！要紫了紫了！”
“平生弟弟的发型？可以啊！倒是挺帅的。是是是，咱宋哥人长得帅，什么发型都hold住。”
接过摊子的店员把推子的电源打开，笑眯眯地对着镜子里还没反应过来的宋平生，亲切的说：“平生弟弟，店长得帮宋哥收拾下。开弓没有回头箭，平生弟弟，咱们开始喽~”头发一缕缕掉在宋平生眼前的时候，宋平生脸上的绝望加重再加重，他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看镜子，恍惚之间看到自己的几个弟兄在嘲笑自己的光秃秃的脑袋。
店里没人招呼他，何徐行也不觉得尴尬，很是自觉的退到门口的等候区，坐下休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像是给谁回消息，时不时抬头看看洗头区，然后笑了笑继续低头玩手机。宋烟雨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何徐行笑的像个傻子一样，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他有病。
宋平生刚推完头发正站在镜子前面扒拉自己的新发型，看向走过来的宋烟雨的眼神都是哀怨。宋烟雨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又嫌弃地赶紧松开，“扎手，看起来不错，挺精神的。”
店员一脸骄傲，“那可不是，我推寸可有一手。店长都不能和我比。宋哥今天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宋烟雨越过他俩坐在椅子上，店员给他换了新的围裙和围脖，纸胶带刚贴完。
李见真从洗头间出来，径直走过来接过宋烟雨的头发，“还是我来吧，你去给何先生洗个头。”歉意的朝何徐行笑了笑，对店员使了个眼色，“何先生等这么久了，给何先生用那套最好的洗护。然后整个spa，带到vip区。”何徐行跟着店员去了里间，路过宋烟雨时冲他笑笑，也不管宋烟雨要不要理他。
李见真摸起旁边置物架上的剪刀，一层一层地把宋烟雨的长发剪短。宋烟雨扒拉着手机，也不打游戏，也不聊天，不知道在干嘛。李见真修头发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发现是个网页页面。
“冤大头？嗯？见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心眼？”宋烟雨划着手机屏幕，五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击，从镜子里瞥见李见真嘴角带笑，手上不停的换着工具。
“怎么能这么说呢？有钱公子哥儿，不坑白不坑。烟雨打算回学校了？我刚才看到是x大的毕设画展？”宋烟雨一直一个姿势不动，特别难受，就偷偷动了动脖子，李见真给他揉捏了几下又摁住他头不让他乱动，“别动，烟雨是想要剪个豁？”
宋平生在收银台坐着像是不舒服，满店的乱跑，见人就忽悠人夸他头型帅。听到他哥和见真哥的对话，凑过来说了句“剪坏了才好”，见俩人都不搭理他，觉得没趣又跑开了。
宋烟雨关了手机，盯着镜子某处愣了会儿神，像是在发散思绪。李见真也没有再问，他和宋烟雨从小一起长大，前年打架也有他的一份，知道宋烟雨大病初愈，动不动晃神发呆是后遗症的表现之一，具体来说是只属于宋烟雨的后遗症。
刚发现的时候，李见真他们几个以为宋烟雨被打坏脑袋了，带了几个兄弟又跑去揍了那个人一顿。后来发现情况更严重了，宋母带着又去了几次医院，挂专家，拍脑部CT，也没查出来什么问题。西医中医一起看，还是什么都没。
李见真又哄着宋烟雨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也不觉得是抑郁后遗症，见过痊愈不久后，会出现偶尔不能集中注意力的情况，没见过还会续航的。这让医生甚至一度陷入自我怀疑，还和同行争论许久，多次开讨论会。最后非要整个案例发表论文、医学刊期等等来纠正这个医学问题。宋家觉得也不影响平时生活，就随他去了。
这次发呆的时间有点长，李见真都把头发剪好了宋烟雨才回过神，问李见真刚刚说的什么。李见真摇了摇头，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结果换来一句主要是“人长得帅，发型再差怎么都差不到哪儿去”。李见真好不容易把俩兄弟给送走，刚坐上收银台后面的凳子翻开账本，何徐行就站到他面前。
李见真拿掉眼镜揉捏了下山根，翻着电脑记录，从何徐行卡里扣钱。一般情况下，何徐行是直接离开了，今天等李见真扣完钱，打算再次算账的时候，何徐行还站在他面前。
“怎么了？何先生，是对这次服务不满意吗？”
何徐行右手半握扣了扣收银台，“冤大头？”
李见真嘴角直抽抽，敢情这位什么都听到了，人家喜欢事后算账。等等！他会不会以后不再这儿继续消费了？这可是个大单啊！完了完了，宋烟雨这个王八蛋，他累死累活的伺候着，走了还得给他留个暗雷。
李见真努力维持着微笑，脑子里想着挽回局面的话，在心里要把宋烟雨给骂死。“呃…何先生说笑了，那都是和烟雨闹着玩儿的，就是那个长发小帅哥，算不得数的。何先生，您别放心上。我这么大的店怎么可能坑顾客呢，做生意的，哪儿有把顾客往外推的道理…”天呐，他在说些什么啊，这可怎么办，这个大单子是要丢了，宋烟雨这玩意儿要不包了他后半辈子的吃饭钱，都对不起他这么牺牲自己！
“烟雨？怎么像个女孩子的名字，长得也像…”何徐行勾了下唇角心里暗想，“李店长不用紧张，我是想告诉你，我要再充两千块钱，不知道怎么样？对了，把刚才用的洗护给我拿一套，挺好用的，钱另算。”李见真一听，单子没丢还又续期了，激动的招呼店员去仓库拿货。
“烟雨他是大学生？”
“是，也不是。今年不出意外应该有这念头吧，刚刚看他在看各大高校毕设画展信息。”李见真手里的账本翻得哗哗响，打鸡血似的整理账单。别的店都基本用电脑入账，李见真这不太一样，他比较喜欢手抄一份，安心。
“何先生不是宋叔的学生？应该会比我了解这个事吧。烟雨他前年那事之后就不喜欢什么事都往外说，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李见真疑惑的抬眼看了何徐行一眼，去仓库拿货回来的店员走了回来，打断了李见真的探究。
何徐行笑了笑，接过店员递过来的东西。李见真晃了下神，觉得不太对劲，戒备地看着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在套他的话，但是又碍于没有具体证据。就那么看着何徐行的背影走出理发店，开车离开。
“尚！我刚才是不是多嘴了？”李见真招呼刚刚给宋平生推寸的店员，递给他一根烟。王尚接过后，顺手卡到耳朵后面心想，我这刚从仓库回来哪儿知道你说没说，表面却不露声色的接过话茬，“哪儿有，李哥你放心好了。绝对没有！”李见真又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多嘴，安心的继续整账单。
“不过…李哥刚才给宋哥说没烟了。然后呢，平生弟弟在收银台这边玩了会儿。”王尚说完，把烟又摸了下来，叼在嘴里。在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作势要点。
“卧槽？！早点不说，现在说有个屁用！我还想着能用刚才何徐行唬我的事，让烟雨请吃饭呢！这下完了，这下完了，完了，完了…”王尚看着他店长捂着头痛骂，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点上烟，满意的吸了口。李见真拿账本拍在他脑袋上，指着门上挂着的“禁止吸烟”的牌子。
“滚出去吸，看到没！本店禁止吸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