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我这一辈子》宫野志保

2、第 2 章

　　5
　　2022年
　　我，张秀丽，53岁，和这个快速发展的新时代脱了节，除了微信和快手的土味视频，我几乎什么都不会。
　　我找到我5岁的小孙女润润，把一个公主裙的页面放到了她面前：“润公主，喜欢这条裙子吗？喜欢的话自己下单买，今天妈妈考你自己网上购物。”
　　我学着我女儿李雪的语气让润润教我购物。
　　“喜欢。”小润润长得精致可爱像极了娃娃，她眼睛亮晶晶地抱住了我，撒娇，“谢谢妈咪。”
　　说完自己熟练地将裙子放到购物车，提交，到了付款界面，抬头看我：“妈妈，指纹。”
　　我愣了一下，没听懂。小润润以为我在考她，过来抓我的手，很认真地一个一个掰着我的手指头，找到了右手食指。就要往手机上按，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指纹啊。
　　李雪在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看她买东西付款，总是点一下或者扫一下就支付成功。原来是用了快捷的方式。
　　“不行哦。”我抽出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头，“今天不能用指纹。”
　　小润润撅了撅嘴，圆润的小脸像一个红苹果，她低下头，细嫩手指像弹琴一样在键盘上跳跃，缓慢地输出了几个数字，支付成功。
　　我记下了，连声夸她聪明。
　　又哄着她教我使用收款码和付款码，以找东西有奖的方式翻到了他们夫妻俩日常藏重要东西的高柜子。
　　外面开门锁的声音响起，我急忙重新躺回到沙发上，将手指竖起放在唇边，这是润润答应与我保密的约定。
　　“听说快解封了。”江科这次出去，没买回多少东西，心情却大好，“我在门口的时候和和防疫人员说，买东西的人太多了，我排队要一个半小时，就剩半个小时的时间。抢东西和赶路，每三天一次时间太短了。问你能不能给我延长点时间。开门的说，这次不用买太多，可能快了。”
　　他从购物袋里拿出自己的宝贝烟亲了一口，其他东西放在桌上，向我走了过来。
　　这里因为疫情被封了三个月了，每家每三天出去一个人购物，之前是江科和李雪轮流出去放风，但因为李雪知道我自杀的消息后，崩溃病倒，所以这一次又是江科出去。
　　我笑笑，什么也没说，心里酝酿着我的复仇计划。
　　中午，我主动起身要做饭和收拾厨房，给两人的饭后凉白开里加上了白色的粉末。
　　我女儿李雪在生完小润润之后有些产后抑郁，虽然调理好了，但睡眠一直不太好，所以家里攒着一些江科从不光明的渠道弄来的安眠药。
　　饭后我让他俩一起陪我睡觉，不耗费丝毫力气就让他俩躺到了卧室的床上，半个小时后纷纷陷入沉睡，我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出屋，锁上了卧室的门，走到书房打开了江科的手机。
　　多亏了我那个知天知地知空气的孙女小润润，我轻易地就打开了江科的手机，翻了一圈也没找到他和女人暧昧的证据，只好打开了我儿子小歌的微信聊天页面，语音转换了几个字上去：“妈，我破解我丈母娘藏起来的那张银行卡的密码了。”
　　“她可真没少藏啊。”
　　“藏了这么多钱还自杀，真蠢。”
　　我连发了三条，发完之后，仔细掐算着时间，在两分钟之前全部撤回。
　　做完这一切，我靠我在沙发上，得意地哼起了小调。我那个鬼机灵的儿子和儿媳妇，能不能恰好看到这几条微信呢？
　　如果看不到，我只能另想其他办法了。
　　我的女儿小雪，你别怪妈妈恶毒，他能干出盗我账号入侵家中摄像头的事，其他更恶毒的最行说不定也有，这只是一点最基本的教训。
　　当雪崩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我只走神了几分钟，他设了震动的电话猛然响起，吓了我一跳，我定了定神，看着上面“小畜牲”三个字，冷笑了一声，按了拒听键。
　　“玩游戏呢，有事吗？”我回了几个字给李歌。
　　儿子李歌不肯放弃，又开始杀人放火般地给江科的手机号打电话，另一边我女儿李雪的手机也响个不停，打电话的是李歌的老婆珊珊。
　　呵呵，夫妻齐上阵哦。
　　我的儿媳妇珊珊我太了解了，我的死活她是不会关心的，让她如此上心的只有一个字——钱。
　　毕竟可是当初与我儿子联手，将我们家一辈子的积蓄都拿走的人。
　　抓到一只蚊子都要剖开肚子，看有没有油脂的夫妻俩。
　　我先后拒接了两人的电话，关机，将女儿的备用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用女儿的无痕浏览模式搜索。网上购票、乘坐地铁和飞机的注意事项。
　　我不会打字，女儿李雪为我下了一个语音输入，我所有的查询都必须语音输入，这在他们清醒的状态下是没法完成的，只能让他们入睡了。
　　正查得火热，卧室的把手忽然响起了转动的声音。
　　我悚然一惊。
　　6
　　1992年
　　我终究是没逃出去。
　　路过早餐铺子，热情的小伴娘红红举着自己家的白面包子喊我，要给我吃，我在气头上，头也不回，加速向村口跑去。
　　“嫂子，你去哪儿？”红红愣住了。
　　“她要回娘家。”还是他爸爸反应快，大嚷一声，如惊天炸雷成功将十多双眼睛吸引了过来。
　　老李家新娶的媳妇儿在第二天早晨就要跑回娘家，这个消息如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当然也包括我的公公婆婆。
　　我公公拎着铁锹在前头骂骂咧咧，大步流星地追我，扬言要拍死我这个给他们老李家丢脸的畜生，我婆婆在后面碎碎念劝着，带着哭腔。
　　在他们追上我之前，就已经被热情的村民堵住了。
　　“多大点事儿，这就回娘家，让人看了笑话。”
　　“你爹妈也心疼啊。”
　　“快回去吧，你公婆都是好人，十里八乡都找不到大鹏这么好的人，你还挑啥呀？”
　　“小媳妇儿，别太娇气了，以后有苦果子吃。”
　　“我说的话都是为你好。”
　　我被一群扛着为我好大旗的陌生人来在中间，左右突围都冲不出气，急得哭红了眼。公公婆婆就在此时匆匆赶到。
　　公公挥舞着铁锹就要拍我，被正义的邻居们给拦住了，拉到一边去，我婆婆哭唧唧的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大意是嫌我丢了他家的人。
　　我被带回了李家。
　　善良的邻居们怕我挨揍，簇拥着我进了新房，围在我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劝着我。
　　见我不吭声了，转而安慰我：“别怕别怕，他们在外面骂你公公呢，哪有公公打儿媳妇的，不像话。”
　　“以后你出去给你公公服个软，你公公跟你道个歉，事情就解决了。哪有一家人记仇的呢？”
　　多么善良的邻居啊，多年之后我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是感动得泪眼汪汪，想撒一把老鼠药直接送他们去天堂。
　　当天晚上老李家开了我嫁入后的第一次会，公公抽着辣眼睛的汗烟，满脸威严的训话：“告诉你们，进了这家门就是这家人，别给我整一些歪门邪道。你们俩现在的任务就是生孩子，给我生一个大孙子。”
　　“大鹏，你那个车钥匙我可扣下了，一个月内别想出去。你俩天天晚上睡一个屋，敢让我知道你乱跑出去，我打断你的狗腿。”
　　畜生是开长途货车的，车被扣住了，哪儿都去不了，他灰头土脸地低着头，心里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
　　公公说完转头瞪向我，更凶了：“我是一家之主，以后我就是天，我的话就是圣旨，你要再敢乱跑，我就让大鹏开车压断你的腿，你要敢把咱家的事儿说出去，让别人笑话，就拔了你的舌头。你娘家来人我也敢说这话。不信你试试。”
　　他坐在烧火的炕上趾高气昂，拿着他暂时还用不上的拐杖敲打着窗台，一副要执行家法的气势。
　　在陌生的地方我怂了，乖乖点头答应。
　　老头子对我们的回答很满意，将拐杖扛在肩膀上下了地，一路走一路吩咐跟在后面的老婆子：“你去搬个椅子给我，我晚上要守在他们门口，看他们俩敢作妖。”
　　我倒吸一口冷气。
　　门关上从外面上了锁，公公用拐杖狠狠的敲了一下门，大骂：“杵那干什么？办事儿，生孙子。”
　　昏黄的灯光下，我和畜生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屋子中央，周围是为了新婚特意换上的墙纸，大红的喜字鲜艳夺目。至少在昨天晚上之前，我是非常喜欢屋里贴纸的花样，连昏黄的灯光都脑补成情欲的暧昧。
　　可现在，只剩下让人心绝望的荒芜感。
　　外面还在催，我慢吞吞地上炕铺了被子，跪在被子上看站在地中央的畜牲，他发了一会儿呆，似乎也想通了，脱鞋上了炕，对我伸出了手。我对他还有惧怕，下意识就是一躲，他却怒了，怒火不需要积攒的时间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冲到炕的角落，一把拎起我的臂膀将我的身体摔到炕上，整个人压了过来骑在我的身上，我仰视着他壮硕的身体和狰狞的脸，昨夜的恐怖记忆又重回脑海，吓得我拼命挣扎。
　　他又化身昨夜的暴力狂，对着我左右开光连打了五六个耳光。一个正当壮年人使出全身力气扇出的耳光有多疼呢，我一下子就昏了头，失去了反抗的力气，鼻血流出来淌到我的耳朵里，我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畜生扒了我的衣服，开始了畜牲本能的行为。
　　门外，我的公公用夸张的嗓门喊着：“大鹏，别那么猴急，吓着新媳妇儿，以后好日子长着呢。”
　　他在屋外说着掩盖丑陋真相的话，屋内的我头晕目眩的地看向顶棚的灯，想起了黑白片电影被卖身妓院的苦命女子，也是我现在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