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酒》于粒

23、第 23 章

　　后面几天，吴佳怡没有再来医院。

　　慢慢的，这件事被大家逐渐淡忘，医院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日子。

　　某天工作日，曾心听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是同科室一位短发护士透露的，说是，她看见吴佳怡今天早上来医院了，好像是来辞职的。

　　得知这个消息时，曾心忙完手头上的事，刚好在护士站接水喝。仰着头，在听见吴佳怡来辞职这句话时，眼眸明显地沉重，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悠悠刚好回来护士站，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内容。

　　待那位短发同事离开后，李悠悠转到她身旁，认真地说道：“怎么，你心疼她了？”

　　曾心合上杯盖，呼出口气后说道：“谈不上。”

　　李悠悠清楚她的性格，明白她说的是真话。“谁让她要去陷害别人。”

　　曾心和她闲聊了些工作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不是圣母心泛滥，也不是原谅吴佳怡对她做出的事。

　　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在心尖蔓延。

　　是惋惜。

　　吴佳怡她的条件在同阶层中不算太差，工作能力也非常强。只不过，因一时的鬼迷心窍，一步走错，导致她步步走错。

　　如果，她没有做那件事，肯定是位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

　　可时间唯独不会给人反悔的机会，无论前路多么的泥泞艰难，我们都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

　　还有六天，就是除夕夜。

　　曾心还没有放假，她们的科室排了班，她得坚持到除夕夜的前一天，才能回南江。

　　正在买回家的高铁票，手机上跳出一通来电来。

　　掀起眼皮看清楚，是章仰。

　　这个时间，离下班还早，他打电话有什么事呢？

　　曾心接听起电话。

　　“你在忙吗？”电话那头，章仰好像开了免提，他的声线空幽地传来。

　　“这会不怎么忙。”曾心想了下回答道。

　　“你等一会。”章仰扔下这句话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章仰跟其他人的声音，内容大概是工作上的事。章仰听完别人的话之后，做出了意见表决，还特地交代了些其他的细节处。

　　曾心百无聊赖，听着电话里两人的对话。有那么个瞬间，她发现章仰真的有了很多改变，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无所事事，不正经的人，他能专业、全面地处理工作上的事务。

　　他已经不再是轻狂的少年郎，逐渐成长为一个能肩负风雨的男人。

　　七分钟后，章仰那边没了对话的声音。

　　他拿起了电话，附在耳边，用轻柔的声音说：“你还在听吗？”

　　曾心没想到章仰的工作已经处理完，她的注意力还在眼前的电脑界面上，有点惊慌地回：“我……还在。”

　　章仰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小变化，轻笑着说道：“值班排好了吗？”

　　曾心没有思索地回：“嗯。”

　　听见男人继续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南江？坐我的车。”

　　曾心的嘴角不受控地笑了，他都还没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放假，就说一起回南江。

　　想了会，她故意地问他：“你还没问我什么时候放假呢？你什么时候都有空？”

　　章仰听见她的话，笑的更大声了些。

　　半分钟时间就这样过去，男人的声线低沉而赋有磁性，说道，“嗯，我只为你一个人服务。”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没了刚才嬉笑的态度。

　　他的话一字不落传进她的耳中，曾心听得愣了神，心跳的节拍随着勾人的话语狂跳着。

　　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撩人于无形。

　　*

　　几天之后，曾心上完最后一天班，就跟解放似的，兴高采烈地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回到南江。

　　林晓园的家在本地，早在几天前就回了自己家。沈越然的家在外省，他昨天坐上回家的高铁。

　　云迟前段时间在北宁玩了几天后，昨天，就已经到了南江市。

　　在北宁，只剩下曾心还没回家。

　　手机进来消息，曾心看了眼，是章仰到了小区楼下，让她准备下楼。

　　曾心拿好行李箱，和一袋提前买好的零食，下了楼。

　　在电梯打开门的瞬间，那个男人的模样映入她的眼中。

　　章仰没有在小区门口等她，而在电梯门口早早地等候着。

　　他到底是有多等不及！说他归心似箭，也不过如此吧。

　　曾心拿着东西走出电梯门，章仰一把接把她手里的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单元楼。

　　打开后备箱，她的行李被放进去，曾心拿过那袋零食，放在了车座上。

　　章仰还打趣说，这些不用带，路上可以买。

　　对面的人并不认可他的说法，只扔下句服务区零食种类不齐全，就气呼呼地上了车。

　　车子发动，先是上了高架桥，后面又上了高速。

　　走出很远后，曾心才想起李屹凡这人，随意道：“他们呢？”

　　章仰没空看她，回了句：早都回去了。”

　　曾心：“嗯。”沈念夕竟然没有跟章仰一起回家？

　　北宁到南江，自驾需要十一个小时才能到，她们是早上从北宁出发的，要晚上七点左右才能到达。

　　车内空气寂静很久，曾心没有看手机，想到后座上那袋零食，她拿过来，心想，吃东西总不会尴尬了吧。

　　刹那，突然有点佩服自己的机智。

　　把袋子放在自己腿上，她在里面挑选着零食，吃这个国外的薯片？还是柠檬茶？自己倒是无所谓，可章仰这个人，曾心没有看到他对零食有过什么兴趣。

　　不会到头来，他一点零食都不吃。

　　左选选，右捡捡，最后打开了盒巧克力。

　　拿一颗出来，小心剥开金箔纸的包装，把头转向目不斜视的章仰，说道：“你要吃巧克力吗？”

　　他的视线没有移动，半晌后，带着散漫道：“尝尝。”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章仰的嘴角勾起愉悦的笑来。

　　曾心缓慢倾身过去，把那颗圆润的巧克力球放到他的唇边。

　　视线一直放在他鲜艳的唇上，章仰的嘴唇线条清晰，唇珠明显，上下嘴唇都非常圆润饱满，他的长相让人看一眼，这辈子都会印象深刻。

　　巧克力放在男人的唇边，曾心的注意力全在那，看着一红一黑的画面，她心里描摹着男人的唇部线条，怎么会有人的嘴唇可以这么性感，又这么的禁欲。

　　章仰察觉到她的动作后，也缓缓张开嘴巴。

　　而她，在这些遐想中，不知不觉地，红了脸颊和耳朵。她清晰感受到脸部皮肤的升温，仓促中，把巧克力球直接塞进了章仰的嘴里。

　　感受到她突来的动作，口腔里突然被塞进巧克力，脸色微微一僵。

　　副座上的人赶忙收回了手，也不敢去看那人，慌张地侧过脸，去看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

　　曾心脑子里的意念一直在说，不要再想刚才的画面，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曾心，你是非常正直的人，不能有那些不好的想法。

　　章仰想开口说话，发现嘴里的巧克力非常碍事，他这会想说话，却说不出一句字来。话到了嘴边，成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他心中有点无奈，恼怒的咬碎那颗糖果，一会后，他才能完整地说话。

　　“你刚才是趁、人、之、危。”这句话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曾心轻咳一声后，不慌不忙道：“刚才手抖了。”

　　“是吗？”章仰一副不太信的样子。

　　……

　　路上，可能是因为车开得稳，连日来工作劳累，曾心慢慢地睡着了，她的睡相很乖，很安静。章仰在后视镜里偷看过很多次。

　　还有半小时到家，曾心在座上睡了一下午，在快到家时醒了。

　　醒来的第一眼，曾心看到的是他，章仰。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在睡醒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喜欢很久的人。

　　那种感觉是朦胧的，温暖的。

　　世界辽阔美好，而我无心宇宙，因为你，使我流连不返。

　　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眼前的风景慢慢清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亲切。

　　世界千好万好，都不如家乡，它是如此让人眷恋。

　　章仰把车子停在曾心家楼下，曾心的家地处南江市中心时段的老小区，与周边崭新高耸的大楼比起来，透露出质朴古旧的气息，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小楼年代久远。

　　若是在以前那个年代，这个地方是最受世人追捧的地段。

　　红江小区背靠着南江市政府，隔着几条街，是南江市数一数二的小学。红江路地处南江最繁荣的地段，红江小区是这非常低调的存在，不起眼，甚至还有些格格不入。

　　可以说，在当时，能住这的人家，不是那些达官显贵，就是那些极度富有的商人。

　　曾心家属于后者，她的爸爸曾东，在二十岁时做包工头赚了不少。后来，又开了家劳务公司。依靠着国家政策的扶持，势力如东风般猛起。这些年，他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曾心却不喜欢用他的钱。

　　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大概是在她读大学的第一年。

　　*

　　章仰把她的行李搬上楼。

　　她家住在六楼，楼梯狭窄灰暗，是老式居民楼的固定风格。

　　家门前，曾心邀请他进屋。章仰看着她，孩子气地笑笑不语，不是他不想去，是他还没准备好见未来的丈母娘。

　　简短几句后，章仰转身下楼。

　　那扇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头走在前面的章仰，被身后那个声音苍老的女人唤住，看着她，章仰才发现，中年女人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更重要的是，她跟曾心长得很像。简直就跟粘贴复制一样。

　　多年前，那场家长会上，章仰也见过她。那时的她很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不用心去看的话，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们会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