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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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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方夫人所想,自那日在擂台上大杀四方后,自家闺女凶名远扬,再无人敢来求娶。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听人说京郊水月寺香火鼎盛,求姻缘最灵,就火急火燎地拉着徐晗如登上马车,打算去求上一求。
等到了水月寺,方夫人就急不可耐地奔赴殿中,跪在蒲团上,打算替自家闺女求求姻缘。她知道徐晗如必定呆不住,便打发她去寺庙各处转转,待得自己祷告完毕,再来寻她回家。
如今正值春耕之际,寺里来的人不算太多,清脆的鸟鸣声盖过人声,整个寺庙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颇有深林藏古寺的意境。
徐晗如深深呼吸着山间的清新空气,只觉得胸臆间畅快无比,赶路的疲累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初次前来,不认识路,一路上漫无目的地乱转,转着转着就来到一颗数人合抱的大树前,见树枝下垂着许多祈福木牌,不由得驻足旁观。
她微微踮脚,随手拉下几块木牌,见上面多是些给亲朋好友的吉利话,暖如春风的笑在嘴角荡开。
这些话虽不是同她说的,但其中透露出的质朴情谊,却让她深受感染,大为动容。
忽然一阵清风徐徐吹来,吹得树叶簌簌作响,木牌叮叮当当。徐晗如福至心灵地一抬手,抓住的那方木牌上赫然出现她自己的名字。
愿徐晗如平安顺遂。
她低垂眼帘,摩挲着祈福牌上那无比熟悉的字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慢慢的陷了进去。
这个字迹,她不会认错的,就是她安妹妹的字,笔划不再稚嫩生涩,但字中的风骨依旧。
年幼时的她写出的字如同鬼画符,那名副其实的“狗爬字”让国文先生看了都直摇头,时常罚她抄书。
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舒木安自觉承担起了教她练字的重担。
他在洁白的宣纸上一遍遍地写下她的名字,让她每天临摹,奈何对方的表现总是不尽如人意,几天下来,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缺胳膊少腿。
饶是舒木安脾气再好,也不由得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故意整他。
事实上,徐晗如的确是有意为之。她当然不是写不好自己的名字,她单纯只是想看他生气动怒的样子罢了。
安妹妹此人,表面温温润润的对谁都和气,但能真正接近他的其实很少很少,别人接触他就像隔着雾的感觉。
她故意逼出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就好像可以证明她是不一样的,是能真正走进他心里的。
这些小心思她从未宣之于口,就好像那些写满她名字的纸张,她只是珍而重之地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徐晗如用手指临摹着曾经临摹过无数遍的字迹,忽然间福至心灵,拉过不远处负责洒扫的小沙弥,指着木牌急切问道:“小师傅,你可记得这块木牌是何人挂上的?”
水月寺每日里香客如云,她并不指望对方能给她答案,但没想到的是,小和尚凝眸细看,居然还真的记了起来。
他温声开口:“写下木牌的人我不认识,只知道从两年前开始,他每月十五都会来这里,写下相同的话。”
每月十五?今天不就是?
徐晗如脑中一片混沌,还没等她将紊乱的思绪理清,一串流水似的琴声忽然传了过来。那琴声缥缈如烟,仿佛来自于九重天外。她心中一动,提起脚步循声找过去。
她七拐八绕,最后寻到禅寺深处,只见一个玄衣金冠的青年坐于亭中,面前摆放着架古琴,衣袂飘飞,发丝轻舞,仿若神仙中人。
男子眉目秀美绝伦,姿态闲适而优雅,气度清华,和周围的苍翠青山、朦胧雾气相映衬,像一幅水墨丹青,极其悦目。
他嘴角噙笑,神情安详,看上去就像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不自觉想要亲近接触他,甚至想跟他交流一二。
白皙如葱尖的十指拨动着琴弦,一串宛转悠扬的曲调自他指尖流淌,琴音清越,动听至极。
男子低垂着眼睑,正弹奏着一曲《空山鸟语》。山间百鸟竟也被他的琴声所吸引,绕着亭子盘旋飞舞,时不时还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声,仿佛是在赞扬他的琴技高超。
徐晗如不远不近地隐于参天大树后,屏住呼吸垂下眼眸,生怕惊扰了这样一位天上人。
她在北疆的这八年,也不知见过多少美男子,但他们加起来,也比不上眼前男子的一根眉毛。
心中模模糊糊起了一个念头,她想要等他一曲终了,就上前问询。奈何她的亲娘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找上门来,一把将她拖走。
她不好再留在此处,怕被方夫人觉察出什么,只得不情不愿地随对方去了。
临走前,她还特意回头看了男子一眼。对方的视线恰好与她撞上,眸光潋滟生辉,如星辰璀璨,看得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
回到家中后,徐晗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到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心脏砰砰乱跳,忍不住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方才止住心头乱撞的小鹿。
她翻身下床,给自己斟了杯茶,随手翻开桌上放着的小册子,意外发现册子中还有什么榜单,上面给京城女子心中佳婿排了名次,每人单独一页,其中标注了各人的基本情况,还附赠他们的画像一张。
这册子放在她的房间,意思不言而喻。徐晗如不由得扶额叹息,自家亲娘真是为自己的婚事操碎了心啊。
京城女子最想嫁的男子排行榜?徐晗如没来由地想起那个浪荡子和她说过的话,一页一页地翻了过去。
她还以为会看见那位油头粉面的二公子,谁知却并没有发现他。
其实他原本名列前茅,可自从他的风流韵事被传出后,他在京城万千少女的心中瞬间跌入尘埃,自然也就从榜上除名了。
徐晗如倒是在榜单上看见了她弟弟的名字,这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世上的弟弟从来不知道自家姐姐长得好看,同样的,世上的姐姐也不会认为自家弟弟英俊。大概是平日里总是互相坑害,恨不得捏死对方,故而忽略了对方的美貌。
徐晗如看着册子里她弟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只觉得比平日里见到的他顺眼百倍,不由得怀疑对方是不是塞了钱给画师。
翻到最后一页,也就是榜单的第一名时,徐晗如指尖都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可以说,她就是为了找那个人的名字,才翻的整本册子。
徐晗如深呼吸三口气,定睛看去,果然如此。
京城女子最想嫁的人是他,一曲弹奏引来千鸟汇聚的人也是他。
舒木安。她的安妹妹。
徐晗如看着他的画像傻笑起来,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想要大吼大叫。她又怕招来异样的眼光,只好用行动来宣泄满腔欢喜。这次她没有在床上打滚,而是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斗。
她之前还怕安妹妹长歪呢,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八年后再相逢,她又一次对他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