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请留步》牧野之城

31、第 31 章

　　江水波动的时候，江面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柳叶随风而舞，从柳枝上脱落，划着弧线飘向地面，在风势的驱动下，远远地飞落在更远的地方.

　　每一棵柳树下面，都积聚了一圈的柳叶，它们有的早已干枯，有的还带有浅浅的绿意。

　　用不了多久，环卫工人会把它们装进麻袋，它们的命运将在无情的火中成为永恒。

　　明年的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刻，柳树会重新长出绿芽，在形成柳叶之前，它们是否想过，一生不过是三个季节，如此的短暂，不会被记起，不会被怀念。

　　街上人头涌动，熙熙攘攘，多少平庸的人行走在街上，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算计着，苦恼着。

　　丑陋的人类，永远看不清生活的真谛。

　　我不敢自诩圣人，但我早已脱离了人的烦扰，独居在世界的一隅，不争不抢，勉强支撑自己的饭馆，为的是清净，也为那生活中的平凡。

　　平凡之路才是人生最难追寻的路，我努力过，只能算是苟且。

　　龙城的美，跟新城不是一个级别，就像大人和小孩，龙城具有大人的成熟和气魄，新城则不同，像小孩，还在成长，却已有了玩闹的资本，调皮也罢，疯狂也罢，有一定的冲劲。但似乎它永远不会长大，受到了地域的影响。

　　我不喜欢龙城，任何大的城市，我都不喜欢。

　　我和世间的大多数人不同，他们背井离乡，为的是在大城市立足，我没有这样的野心，还是喜欢新城，守在爸妈身边，不求大富大贵，能安心的过完这一生就算圆满。

　　出租车上了高架桥，龙城踩在我的脚下，遥望远方，车子密密麻麻，成排的出现在街头，亮起的车前车尾灯，红与黄交融在一起，使龙城成了灯的海洋，谓为壮观，让人叹为观止。

　　我诧异于眼前的一幕，颇具西方油画的华丽与多彩。

　　太阳沉入西边的山峦，天地为之变色，白天在褪去，夜色粉墨登场。

　　高静的身影闪过，这将是她的舞台，这一夜，她将搅动龙城的平静，带走一些罪大恶极的人。

　　算是给龙城的治安出了一份力，除我之外，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有幸的话，我将带走高静，我们相濡以沫，再也不会来到这里。

　　新城是小型都市，足以隐藏高静的踪影，我的生活会随着高静的陪伴，展开人生炫丽的华章。

　　我期待着这一刻，也请老天保佑高静，我不能失去她，她是一切的希望。

　　我在火车站下了车，走进售票厅，问清明天最早的火车。

　　七点四十五，有一趟去往新城的火车，我觉得太晚了，这可能会影响到高静的出逃。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按照她的意思，我买了两张六点零五的火车票，从龙城到并州。

　　我们可以从并州回新城，只是多了几个小时的路程，不碍事的，先从龙城逃出去。

　　买好票，时间还早，我去了附近的商场，怎么也算是出了趟远门，总得给爸妈买些东西。

　　龙城盛产羊毛，听说羊毛很好，做成的衣服几近脱销，虽然说的有夸张的嫌疑，不过质量确实还好，我挑了几件，也不在乎它有多贵，反正自己准备了很多的钱，既然都带出来了，不花点，怎么也说不过去。

　　孝敬父母当然要最好的。

　　我给高静也买了一件，纯白色的毛衣，想象她穿上它的样子，一定是再合适不过，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细想想，我给高静也买了不少的衣服，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给她买衣服成了点睛之笔，让我回首往事，有了几处生动的画面。

　　龙城的老陈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老板说它是龙城的特产，吃面的人都想来一点，我也吃醋，新城的醋不及龙城的香。

　　老板的热情感动了我，我买了一桶，提在手上。

　　走了一圈，从商场出来，花掉了一千多。

　　我感叹，挣钱不容易，花钱倒是转眼之间。

　　我双手提满了东西，想买些别的是不能够了。

　　回到火车站，没想就近找个住的，因为指定是睡不着了，高静成了我放不下的念想。

　　晚饭也不想吃，胸里填满了莫名的东西，担心，忧虑，不安，惶恐，莫名其妙，我也分不清楚，没有生动的字眼准确表达。

　　过了安检，我进了候车亭，四个候车大厅，倒让我颇费了一些心思，看过车票之后，才明白，上面清楚地写着：“第三候车厅。”

　　进去之后，大厅的两边有商店，不过是卖些日常用品而已，吃的喝的为主，用的不是很多，仅限于纸巾之类，还有一些当地产的小工艺品。

　　我看上了一个桃木雕刻的菩萨，有心想要买下，问过价钱之后，觉得太贵，转身要走。

　　转念一想，高静生死未卜，我得为她祈祷，因此就不再纠结，爽快地给了钱。

　　菩萨被我捂在手心，我默念平安之类的词，只要跟平安有关的，我搜肠刮肚，全部默念给菩萨听。

　　秋末的季节，出城的人不多，候车厅里没有多少人，我早就猜到，这个季节，返城的人多于出城的人。

　　大的城市，适合外来的务工人员，在这里辛勤劳作，以图过个好年，穿新衣，吃大餐，这都是大的开销，只有大城市才能满足他们对金钱的渴望。

　　我把旅行包放在左边的椅子上，右边放了其他的，我居中而坐，双手合十，抵在额前，默念祝福的祷词，跟个和尚似的，为了高静劳心劳力，但愿这会有用。

　　我不是个信佛之人，更不信菩萨，为了高静，我愿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我发誓，如果高静能够回来，我就信佛，让自己成为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逢年过节，点上三支清香，敬给佛祖，不求往后，只念他将高静还给我。

　　我甚至愿意折寿几年，用我最大的诚意，感动佛祖，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的，为了高静，我不想遗漏什么。

　　真诚的祈祷，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等我回神的那一刻，时间已近十点半。

　　夜深了，不知高静出发了没有，她必定想好了计策。

　　她沉思的样子，还在我的记忆里，仿佛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离开她之后，我一个人度过了四个半小时。

　　这四个半小时跟四年半一样长，这一夜，是不是要耗尽我的一生。

　　大厅的四壁上方有一排玻璃，玻璃是肮脏的，擦它有技术上的难度，因此显得好些年没擦似的，但它不足以影响我朝它望去。

　　望向外面的夜空，有几颗璀璨的星辰，出现在玻璃上。

　　我望着它们，它们也在高静的视野里，只要她抬头去看，就能找到它们。

　　好吧，是我想多了，高静才不会看它们，她还有事要做，要命的事，不用心是没法做成的，哪有心情看星星。

　　电话响了，是高静，我马上接通。

　　“喂。”

　　“票买好了吗？”她问我。

　　“买好了，不过不是去新城，六点零五，我们去并州，再从那里回新城。回新城的火车七点四十五才开，我怕这对你不利。”

　　“好吧，就这样。我会在六点之前赶去的。”

　　我压低声音。

　　“千万小心，不要冒险。”

　　“知道了。”

　　“我等你，你一定要来。”

　　话还没说完，高静就挂了电话，我心有不甘，回拨过去，手机已处于关机状态。

　　我对着手机发呆，杀手本是无情之人，她的冷酷我早就有所领教，此时此刻，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转念一想，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竟然无端地埋怨她，实属不该，我还是人吗？

　　与她的安全相比，我的担心算得了什么，只要她好，我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我重新拿起了菩萨，将它合在掌心，闭上双眼，真诚的心声告诉菩萨：“求您保佑高静平安归来，求您让她成为我的老婆，求您让我们共度一生，生一个孩子，不，两个吧，儿女双全，和和美美。”

　　候车大厅有很大的液晶电视，它挂在我身后的墙上，为了避免吵到候车的人，它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只有近前的人才能听见电视里的声音。

　　我闭眼祈祷，听见人群涌动的声音，有些疑惑，睁开眼看见人群都围在电视机前。

　　我怀着好奇，站在椅子上，视线越过众人头顶，望向电视。

　　在本地的新闻频道，我看见了熊熊大火，救护车的警灯闪烁着，医生和护士来回穿梭在车与人之间。

　　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围了很多的人，在看热闹。

　　电视台的记者现场报道，我听不清她说的话，但电视下方显示有清晰的字眼。

　　旺角歌舞厅发生剧烈爆炸，死伤人数不明，医务人员和救援团队正全力施救，目前已有四人死亡，十三人受伤，救援还在进行中。

　　电视台记者还在报道，身后又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电视镜头转向爆炸的方向，从一幢楼里飞落出很多东西，它们都带着火，接着随着一声惊呼，有人从里面跳出来，浑身是火。

　　不跳是活不了，跳了还是活不了，我不知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或许只是为了快速地了结自己的生命吧。

　　生不如死的感觉，还不如来个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