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约》苏以木

6、课外实践（二）

　　大巴行驶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后排开黑的两人因为太过于投入，导致身心力竭。叶小希在迅速解决完一把游戏之后，碰了碰贺州的椅子。
　　“州州。”叶小希用只有他们四个人才能听见的嗓音说话。

　　贺州侧过头来，用椅子与椅子之间的缝隙看后面：“怎么了？”他问。
　　叶小希说：“书包给我一下。”
　　贺州把放在一旁的书包拿了过来。

　　贺州：“……”他看了眼贺扬，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能帮我递一下么？”
　　贺扬掀了掀眼皮，接过传到了后面去。
　　贺州：“谢谢。”

　　叶小希接到书包，坐在他身边的高逸鹏却抓了抓后脑，满脸表示不解：“你不是有书包么？为什么还要问贺州同学要？”
　　叶小希贱兮兮地笑了一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他拉开贺州递过来的书包拉链。
　　高逸鹏：“……卧槽！你们这是去打劫超市了？！”
　　是的，正如高逸鹏所说以及所见，他们打劫……啊不是，他们夸张地把超市搬了过来。贺州递过来的书包里都是吃的，有饼干、面包以及一些解馋小零食。

　　高逸鹏看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是个吃货，吃货的本能就是看见食物后会抵不住诱惑。
　　高逸鹏：“……”

　　叶小希没忍住笑了一下，随手拿了一袋饼干出来，犯贱似的递到高逸鹏眼前：“呐，赏你的。”
　　没成想更贱的高逸鹏双手接过，像是宝贝似的。
　　“好嘞，谢谢哥。”

　　高逸鹏接过叶小希递过来的饼干，拆开，从里面摸了一块出来。饼干是夹心的，而且还是草莓味的。
　　猛男高逸鹏有一丢丢嫌弃。

　　“小希，把我的包给我。”这时候，贺州的嗓音从前排传了过来，而高逸鹏却一边嫌弃，一边又像是中了魔咒似的，又摸了一块饼干出来递到嘴里，然后就瞧见叶小希把没有拉开拉链的书包递了过去。

　　高逸鹏：“？？？”到底谁是谁的书包？
　　答：贺州递过来的是叶小希的书包，而叶小希怀里抱着的，是贺州的书包。

　　至于为什么……因为贺州很了解叶小希，如果把装有大部分零食的书包让叶小希保管，那么他肯定会在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解决完了。
　　叶小希：“……”

　　贺州从头顶接过叶小希像空投似的递过来的书包，而一旁的贺扬正在因为没吃早饭而闭目养神，下一秒，他就听见塑料袋被拆开的声音在旁边发了出来。
　　贺州从包里摸了一袋面包出来。

　　正在闭目养神的贺扬悄咪咪地，不动声色地睁开了一只眼，就瞧见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袋包装袋上标有“菠萝夹心”这四个字的口袋面包。
　　贺扬顺着看了过去。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就听见贺州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嗓音问他。
　　贺扬没说话。
　　“我听见你肚子叫了好几回了。不吃早饭怎么可以？以后伤着了胃，麻烦就大了。”贺州说。

　　不知道为什么，贺扬在听完贺州说完这些话后，原本因为没吃早饭而烦躁的心倏地平静了下来。
　　“习惯了。”末了，他慢悠悠道。

　　贺州捏着包装袋的手紧了紧。
　　以前他也不经常吃早饭的，但是后来在奶奶的监督下，慢慢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贺州：“以前我也这样，放假的时候一觉睡到大中午，起了床就是吃午饭。后来有一天，早上睡着睡着就不舒服，去了医院才知道是低血糖，当时我爸妈害怕急了，以为是什么麻烦的病，但好在没事。”

　　贺州说着，忽然浅浅地笑了一下，自嘲似的，他说：“后来奶奶知道以后，天天准时准点喊我起来吃早饭，他们真的怕了。”说完，贺州眼里忽然闪过了什么，抬眼对上贺扬乌黑的眸子，“一不小心就说多了，不好意思。”
　　贺扬：“……没事。”

　　贺州动了动悬停在贺扬面前的手：“所以你快点吃吧，还有一半路程呢，虽然这个面包不怎么顶饱，但好在能撑一撑，缓解一下不舒服。”
　　但贺扬没有接。

　　贺州歪了下头，不解道：“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么？”
　　贺州的眸子里充满了许多贺扬不了解的小情绪，他盯着他带有一点褐色的眸子，伸手接过了那袋面包。

　　末了，他拆开咬了一口说：“不是。”
　　贺州这才满意地收了手。

　　车辆遇上红灯，吃了一个菠萝面包的贺扬还是觉得饿，贺州接过他手上的包装袋，装进书包侧边用来装杯子的口袋里。
　　“还要么？”放完垃圾，贺州转过头去问贺扬。

　　他知道，这么小一个菠萝面包肯定不顶饱的，而且根据大多数男生的性格，贺扬肯定不会问自己还有没有。
　　所以他只好主动问。

　　贺扬：“……”
　　贺州说准了，贺扬的确不好意思说还要，毕竟自己堂堂一大男生，这样问了，总感觉有点……矫情。

　　“没关系，你不需要在意什么，这只是同学之间的关心。”忽然，贺州舒缓的嗓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贺扬觉得胸口闷了一下。

　　很奇怪，贺州说他们是同学关系，这并没有任何错。他们之间非亲非故，只是之前在巷子拐角以及在超市里见了几面而已，算不上什么交情，但……贺扬还是觉得不舒服。
　　至于哪里不舒服，贺扬不知道。

　　“那……还有么？”贺扬说完真的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瞧瞧你都在说些什么？？？

　　“有。”贺州笑了一下，迅速从书包里又拿了一袋出来。这次不是什么酸甜的菠萝包了，而是一袋再正常不过的手撕面包。
　　“……谢谢。”

　　面包被贺扬拿走，贺州收手的动作却顿了顿。因为他没想到，像贺扬这样的人，居然会开口说谢谢。
　　贺州收回手，朝贺扬笑一声：“不客气。”

　　四分之三的路程，距离目的地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大巴上，大家因为吃饱喝足，玩累了，一个个都睡了下去。
　　然而还有一个人没有睡——那便是贺扬。

　　贺扬在之前就已经小小地休息过一段时间了，所以此时的他并不困。倒是贺州，他今天醒得早，路上又一直在专注看窗外的风景，现在已经疲惫地睡下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对着贺州，而贺州的肤色又很白，在阳光的影子里，倒是有一种很柔和的错觉。

　　贺扬从贺州脸上收回目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路上总是忍不住往贺州身上瞄。人家身上又没什么宝贝，有什么可看的，但是贺扬还是忍不住。于是在又偷瞄一次之后，贺扬烦躁地“啧”了一声。

　　可能是贺州长得很乖，又或者是贺州之前对贺扬说的话，让贺扬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
　　这种错觉很相似，是之前他们在街道拐角处碰见时的那种感觉。

　　贺扬：“……咳咳。”
　　男生的思绪又飘远了，贺扬及时把它拉了回来。不过……贺扬最后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窗帘拉上了。
　　阳光很碍眼。

　　最后二十分钟的路程相当顺利，他们提前几分钟到了目的地。司机将车停好熄火，导游戴上小蜜蜂，拍了拍手，在过道上说：“好了同学们，大家都醒一下，我们到了。”
　　座位上的同学纷纷接连醒过来。

　　大巴靠后一点，贺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整个人在意识到这点后，几乎是激灵了一下，他条件反应，迅速侧头看向了靠在自己肩膀上，但还没有醒的贺州。
　　贺扬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他轻轻地提了提肩膀，低语：“贺州。醒醒。到了。”
　　贺州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声，从贺扬肩膀上起来：“到了么？”
　　贺扬“嗯”了一声。

　　不得不说，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阶段，贺扬的嗓音很好听，低的时候很有磁性，像是温柔的大学教授；高的时候又很迷惑，好像只有在高的时候，他的嗓音才属于少年。
　　贺扬：“走吧。”
　　贺州点了点头，柔软地“嗯”了一声。

　　导游带大家下车，一时间，一整条路上全是行李箱轮子划过地面发出的“隆隆”声和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导游在前面忽然喊了一声：“停！”

　　耳边一瞬间安静下来，随后，导游的嗓音通过小蜜蜂传了出来。
　　导游说：“好了同学们，这里呢就是我们的宿舍楼了。”
　　同学们听闻接二连三地把头抬起来，片刻后，几声“卧槽”从队伍里不约而同地发出来。

　　以前大家课外实践的时候，住的都是些集成板房，而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居然是一栋栋活生生的宿舍楼！
　　快！拍醒我，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哔——
　　这时候，还在大家以为是没睡醒，准备互相掐一下对方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哨音刺破耳膜，楼前广场上的同学们都不由地耸起肩膀。等缓过一些后，大家才开始在底下朝四周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入口处，几位身着淡色系迷彩服的教官正朝这里整齐跑来。
　　广场升旗台前，在整齐的跺脚声后，领头的教官喊道：“立定！”

　　头顶上，太阳在这时从云层里露出一角看热闹，阳光将整个广场地面照得发亮。夏日的微风吹过，广场中心旗杆上的五星红旗被风吹出“噗噗”的响声。红旗下，同学们严肃地站着，只听见后排队伍中有几位女生在那里小声念叨。
　　至于在念叨什么，听不太清。

　　“安静！”那个领头的教官突然大声喊道。
　　底下瞬间又安静了几分，贺州也因为这一吼，吓了一跳。发呆是常有的事，况且今天气温有点高，脑子根本不想转。
　　他抬头看过去，就见领头讲话的那个教官一脸凶样。
　　他姓什么来着？

　　姓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是贺州很快就又垂下了头，脖颈处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那位领头的教官正在讲解一些接下来为期五天的训练事项，队伍里的贺州则是站在阳光下发呆。

　　这时，头顶忽然暗下来一些，不过贺州没有察觉到，因为那几乎太微妙了，就好像很顺其自然似的。
　　抬头看，才知道原来是贺扬帮贺州挡住了热烈的阳光。

　　“好了，接下来我说一下宿舍安排。”教官讲话的语速很快，以至于底下的同学差点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教官：“宿舍安排如下：每间四人，男生住A栋，女生住B栋，以此类推。军训时要用的迷彩服我等会儿会叫各个班的体育委员拿过来，等会儿体委到我这里来报道一下。”
　　说完话，教官空出一点时间，给大家讨论要和谁住在一起。

　　场地上所有人都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样，很快就找到了同伴，倒是贺州，生无可恋地望着早就揪着自己手臂不放的叶小希，活像个树懒。
　　叶小希嬉皮笑脸。

　　贺州：“……”说实话，贺州想一个人住，但是……这好像不太现实。主要是他睡觉的时候喜欢动来动去，一动就是半个小时，他怕打扰到别人，即使叶小希已经习惯了，但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就像走路的时候喜欢低着头，已经改不掉了。

　　这时候，有一道黑影落在了他们面前的地面上，贺州抬起头，就见到了苏湛安。
　　苏湛安说：“我跟你们一起。”
　　叶小希：“……”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又有一道黑影落了下来——是贺扬。
　　贺扬说：“我也跟你们一起。”
　　贺州：“……”

作者有话说

　　课外实践也是瞎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