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爱中》苏展

27、In Love 27

　　越帮越忙
　　这个暑假，我是在老家过的。父亲的工厂在暑期是忙季，我恰好可以出上一点儿力。
　　“毕业之后，回来吗？”父亲第一次跟我谈职业规划。
　　我仔细考虑过这件事。对于管理一个工厂的人，父亲正当年，所以我想自己先在外面闯一闯。“暂时不回来，可能留在A城，先找份对口的工作。”
　　“也好。”父亲点点头，不过多少还是有一些失望的。
　　为人父者，对孩子再严厉，甚至有时看起来如同冤家似的，其实心里还是希望着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的吧，特别是当自己越来越老，而儿子越来越独立的时候。我在这一刻，忽然发现父亲真的有些老了。
　　我一直认为父母给我的自由空间比较大，从小就不像许多邻居那样对孩子限制这限制那的。包括我交朋友的事，他们一直都少有问。去年我在家的时候，隔壁邻居来做客，问妈妈我有没有女友，我妈说她也不知道。邻居说你心真是大啊，这都不问。妈妈当时特豪迈的说他自个的事他自个说了算，反正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可是，我这次回来，妈妈就开始对女友的事情旁敲侧击着打听了。可能也在顾忌自己曾经说下的大话，妈妈问的方式都比较曲线，如同写作里的侧面写法。比如，不经意的说那个谁家的小谁才上大一就把女朋友领回家了，比如那个小学时跟我一班的某某某都订婚了。
　　唉，果真是自己越来越成熟，而妈妈越来越幼稚了。
　　记得小一点儿的时候，妈妈对父亲（我的称呼有点儿怪是吗，可能因为一直都跟妈妈比较亲，而跟爸爸相处得比较严肃吧）要是有什么不满，就会跟我说，然后我就说结婚这么烦我将来一定不结，那时妈妈还鼓励我来着。现在我偶尔也试探一下说自己打算一辈子不结婚的话，妈妈却说那怎么得了，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家啊。我就说，我三十岁之前是不会结的，其实三十岁之后也不会，但我没说后半句。妈妈说，也行，自己不是急着抱孙子的人。谁知道明年妈妈会不会又旁敲侧击着问我她的孙子有没有影子了呢？唉。
　　笑笑来造访，妈妈格外开心，还把我们中学时的相片拿出来展览。
　　“你家里不知道你性取向的事？”笑笑趁只有我俩的时候问我。
　　我点点头，“你也保密哦。”
　　“嗯。”笑笑点点头，“不过，你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也知道，不过我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没必要先体验一下父母这一关吧。
　　“我帮你，”笑笑鬼灵精怪的眨眨眼。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说不用，妈妈就端着水果回到客厅了。
　　我朝笑笑瞪了一下眼，示意她不用帮忙，结果她错会了意，回了我一个“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的眼神，唉。
　　“阿姨，你这几天看报纸了吗？”
　　“没怎么看，怎么了？”
　　“有个男孩自杀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周末吧，都是大四的毕业生了，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
　　“那怎么自杀了？”
　　“因为他家里不同意他谈恋爱。”
　　“怎么有这样的家长啊，太糊涂了。”
　　“唉，”笑笑十分入戏的叹口气，“也怪不得他家长，他的爱情比较让人难以接受。”
　　妈妈一脸迷惑的看了我一眼，我也就一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因为，他喜欢的是个男人。”笑笑酝酿好了感情之后，终于悲痛的道出这个事实。
　　这时，父亲刚好从外面回来，就断章的听到了这句话，迷惑的看了我一眼，“你喜欢男人？”唉，父亲很少跟我们家常的。
　　“不是，我们在谈新闻。”笑笑说。
　　“嗯，挺惨的，家里不同意，男孩都自杀了。”妈妈还真信了，跟父亲发表感慨。
　　“哪的男孩？”父亲显然从一个客观的角度来提问。
　　“嗯，就是X市吧。”笑笑的声音中已经泄露了一点儿底气不足的事实，我猜这新闻多半是她编造的，她总以为自己说谎能力强，这回栽了吧。我特忘恩负义的想。笑笑一直以自己能睁着眼睛绘声绘色说假话为荣，不过在我父亲面前，她的舌头就不太灵。要说，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怪，笑笑跟陌生人都能三分钟就熟，偏偏就是有点怕我父亲。
　　好在，父亲没有较真，而是进书房了。笑笑看着我轻轻舒口气。
　　“吃水果。”妈妈递给笑笑一块香瓜，她以为父亲进来把气氛给搞僵了，于是在暖场。
　　“嗯。”笑笑啃起香瓜。然而，妈妈却并没有放开这个话题，接着问：“X市的？那挺近啊，你说这让家里人怎么活？”
　　“唉，可不是。家里人都后悔当初阻挡得太强硬了，现在有的选，一定宁可他跟那个男人过好了，就当养了两个儿子呗。”笑笑的谎话又接上了。
　　不过妈妈却没跟着她的思路走，“男的跟男的过日子倒是也不像话啊，想办法治治，听说能矫正过来。”
　　然后，笑笑又拐弯抹角的“帮着”给我妈妈做了一些心理建设。我送她出门时，她说：“不用太谢我。这事得循序渐进着来，你不用急。”我苦笑，我真没急。
　　然而，笑笑的循序渐进居然就真的有下文。
　　几天之后，我去开门，发现她和王旭站在我家门口。王旭就是去年跟我“相亲”那个，唉，说起来都觉得囧。
　　王旭和我相视一苦笑。
　　“你们不用紧张。”笑笑拍了拍王旭，“早晚要见公婆的，这次不说穿，就混个脸熟。”
　　“小远来同学啦？”妈妈也来到门口，“是笑笑啊，这位是？”
　　“伯母好，我叫王旭，是笑笑的同学，也是何远的朋友。”
　　“快进来。”妈妈十分热情，她一直比较喜欢我往家里领同学，奈何我总是不懂事的不往回领。
　　“这是笑笑的男朋友？”妈妈和我在厨房里洗水果，小声问我。
　　嗯，我忍不住笑，王旭这厮也够失败的，都追了一年了，怎么还一点进展都没有，看着这小子挺机灵的啊。
　　“你还笑？”妈妈把果盘塞到我手中，“我还以为你和笑笑有戏呢？”然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然出了厨房之后，又是热情满面了。做个贤妻良母太难，唉。
　　“你叫王旭，那阿姨就叫你小王吧。”妈妈递给王旭一个油桃，一脸微笑。
　　结果，王旭脸看起来好囧，“阿姨，你还是叫我小旭吧。”
　　笑笑才反应过来，快要笑翻了。唉，这孩子，太疯。
　　“小旭学什么的？”
　　“英语。”王旭已经恢复了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
　　“他学得可棒了，赶上美国人了，我们那有的老师都没有他说的口音正。”笑笑忙不迭的开始介绍王旭的优点。
　　“是吗？出过国？”妈妈一直对学英语好的人比较好奇，倒不是我学的不好，而是现在关于英语学习的宣传太多了，让家长觉得好像非得会说这门语言才算成才似的。
　　“他中学时就在国外住过一段时间，父亲在海外工作过。”笑笑趁机介绍王旭优越的家境。
　　“国外生活条件好吧？”妈妈关心的问王旭，当然这问题还是笑笑一手包办了，“是比国内好一点儿，不过到底还是国人，喜欢家乡，他家现在就在咱们市。”
　　“是吗？哪个区的？”
　　于是，妈妈与笑笑，一老一少，开始就王旭的方方面面展开了充分的谈论。王旭和我，一脸无奈的在两旁充当舞台道具。
　　他们走之后，妈妈跟我说：“笑笑对小旭很满意啊，看来你真的没戏了。”
　　当时在饭桌上，父亲把话接了过来，“没戏也好，笑笑那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我可不想将来耳根成天得不到清净。”
　　唉，笑笑，我在这代家父说声对不起了。不过，我奇妙的想，父亲一定会喜欢纪丰的，呵呵。
　　后来，我跟王旭打电话，我说你怎么还没跟笑笑说清楚啊，看她那天表现得对你浑身优点挺满意的。他说，不急，现在的状况也有个好处，他们相处越来越融洽了，笑笑都快把他当成闺中密友了，比当情侣还过瘾。唉，也是一只没安好心的东西，等着将来笑笑折腾你好了。
　　……
　　暑假过得还算是舒服，就连想念的时候也已经十分习惯。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会催眠自己了，在单相思中都能得到别样的安慰。不过，也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养成，手机一响，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纪丰？唉，当然次次失望，纪丰偏偏是个没有短信习惯的人，我就只能继续温习他在聊天工具上那月更的签名档。

作者有话说

　　哇咔咔，修文进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