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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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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能签个名吗?”面前冲过来一个女孩,马尾辫,挤到跟前时还没站稳就急急地单手去翻双肩包,掏出来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捧上,稚嫩的脸上满是期待,“我是小叶子!喜欢你好多年了!”
小叶子是岑叶的粉丝名,女孩压抑不住的兴奋已经惹来注意,岑枝注意到以她为中心的人越来越多。
轻叹一声,岑枝伸手摁住女孩递过来的纸笔,在她不解的眼神里弯腰平视她,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哦,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岑叶。”
女孩还要再说什么,岑枝利落地摘掉帽子,露出一头大胆醒目的雾霾蓝短发,这是岑叶不曾尝试过的发型。
女孩将信将疑,还要再问。岑枝还掏出身份证坦然地递给她:“要看看吗?”
女孩没接,但面前的人的身份已明了。涌过来的人群滞了脚步,“嘁”一声,很快散开。
女孩失望已经溢于言表:“那你认识岑叶吗?你们真的好像。”
这可把岑枝难倒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公众前承认她们的关系,或许岑叶应该不介意吧,但路锦会。
于是岑枝只是笑一笑,一幅很遗憾的样子:“不认识哎,只是长得像吧。”
“那姐姐你真好看。”小姑娘把本子收起来,掏出一个口罩递给她,“戴这个会比较方便,打扰你啦。”
是有礼貌的孩子,这让岑枝心生温暖:“谢谢。”
一段尴尬又不失温柔的小插曲让久违的家乡更加亲切,如果没有那通电话的话。
哪怕岑枝戴着口罩,还感觉像是在裸奔。全身除了脸和身高以外,其余全部尽力避开岑叶同款,从机场到酒店这一路,她还是被反复打量、议论。
可是,岑枝歪头笑一下,换个角度想,在她不在的这么些年,岑叶真的实现了她的梦想,现在她最爱的姐姐在熠熠发光,岑枝真心为她开心。
终于避开人群,进了酒店,岑枝长长地送了口气,女明星可真不容易,出个门跟动物园的猴似的,出名的烦恼。
现在岑枝学会了,她把帽子往下一扣,全程低头哑着嗓子,低调地办理了入住。
刚进房间,包还没来得及脱,电话响了,是路女士,她的母亲。
“回来了?”
“嗯,刚到。”
“准备住哪?”
“找了酒店。”
毫不意外,电话那端猛一抽气,果不其然,下一秒的路女士又急又烈:“你怎么想的,住酒店要是被拍着了,你又要给小叶添麻烦。”
“赶紧搬出来!”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岑枝肩膀一松,背靠着房门不住地下落。
她突然好累,好疲惫。
“妈……”她的声音又轻又无力,“您怎么不问问我吃没吃饭。”
回应她的是沉默,长久,路女士才总结性发言:“赶紧找房子搬出来。”
心哀莫大于心死,岑枝闭上眼,眼泪簌簌地落,她妥协:“我很快就走,您不用担心。”
“我早该知道的,对您不该抱有期待。”
委屈开了闸就收不住了。其实岑枝是个爱哭鬼,但她从不在人前哭,幸好她有大把的被嫌弃的被冷落的时光。
岑枝哭到哽咽还不忘先洗个澡,洗完眼皮又红又沉,又赶上时差,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再醒就是半夜。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岑叶。
岑枝翻个身,慢慢清醒过来,再抓起手机,试探性回拨,岑叶总睡得很晚,但现在她也不是很确定。
“岑枝~”岑叶接得很快,一接通,就是绵软的小尾音,听着也让人心情大好,她总有这样的魔力。
“我吵醒你了吗?”岑枝小心翼翼的。
“当然没有。”岑叶的语气很欢快,“我一直在等你,但我猜你睡着了对不对,可是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又好担心。你吃饭了没有呀?饿不饿呀,你住哪儿呢?”
路锦不关心的,在岑叶这里毫无保留,所以岑枝爱她,心甘情愿。
岑叶语速很快,噼里啪啦地,岑枝几乎插不上话。终于等她问完,岑枝才耐心地回答这些密密麻麻的问题:“对的,我睡着啦。不好意思呀,忘记给你报平安了。我住在酒店哦,中午太困了还没顾上吃饭。”
岑枝跟她说话时也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像大朋友在哄着小朋友,温柔得不像话。
“哦~”岑叶说话总爱把音拖得长长的,又甜又软,这跟岑枝也完全不同,是典型的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会有的可爱和明媚。
“那我给你点个外卖吧!你想吃什么呀?”岑叶问。
“不用啦,酒店有服务。”
岑枝笑着想问问她的近况,却听岑叶又问:“对了,你给妈妈报平安了吗?她肯定也很担心你。”
有的时候岑枝真的嫉妒她的单纯,可陷了泥坑的人,就更想守护这份明媚。
岑枝的笑容收了起来,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怕岑叶起疑,又补充两句:“中午就打过电话了,挺好的,不用担心。”
好吧,岑叶依她,翘起刚贴好的穿戴甲,粉嫩嫩的,越看越满意。就是好可惜,明天开拍就得卸。
“唉。”岑叶叹了口气,“好气人,我这个组管得好严啊,导演居然不准我请假,岑枝我好想你。”
是熟悉的岑叶牌撒娇,一般无人能防,也没有人不喜欢听,反正岑枝很受用。“我也很想你。”
岑叶声一扬,傲娇地说:“你当然会想我,我这么好。”
岑枝笑了两下,轻轻“嗯”了一声。
岑叶絮絮叨叨了很久。夜更深,岑叶的声音越轻,直至终于安静下来。确定把人哄睡着了,岑枝这才挂了电话。
因着生物钟,她也睡不着了,手机握在手里,屏幕上显示着和岑叶的通话记录,心地突灌进一股气,胀得她心口发热,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成了型,岑枝拦不住也不想拦。
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切到打车软件,输入邻市地址,这是岑叶的剧组所在地。
这是一个很酷的奔赴,她拥有的不多,每一点都很珍惜。
后来岑叶接受采访,被问到最浪漫的一次惊喜,岑枝听见她说,我最爱最爱的姑娘送了我一份30公里外的早餐。真的有感动到偷偷哭,超温暖,超值得炫耀!
剧组在长宁的一个小村镇,山路泥泞,很不好走。司机师傅开得很艰难,但还是好心地又往里送了一程又一程。
最后,到了条又窄又小的小路。
“姑娘啊。”师傅一张嘴倒先打了个哈欠,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才说:“你看这我实在进不去了。”
“那您停这吧,我自己走。”岑枝探头看了眼窗外,雾蒙蒙的。有点黑,她自己应该会害怕。
“哎,我看这能不能走。”司机倒又不肯了,瞥见一条小路,跃跃欲试,“我看看能不能再送你一截。”
小路是死路,司机师傅叹了口气,失望溢于言表。
岑枝已经很感激了,忙道:“您把我放这吧,您回去睡个好觉。”
夏天的早晨仍有寒意,甫一下车,岑枝就结结实实地凉到了。但更深刻的是随之而来的黑暗和恐惧。
做决定时没有犹豫,真在黑里落了地,她反倒有点害怕了。
岑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就闷头往前冲,不敢看路两边,警惕地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没跑两步,前面的路亮了。
她心一紧,下意识作好了抵御状,这才敢回的头,却发现是刚刚那个司机师傅。
他把车逼近路口,探出头,冲岑枝挥手:“哎!姑娘,我再送你一段路。”
车开着大灯,亮得刺眼。岑枝逆着光,只能眯着眼看,却也什么看不清。转身站定,也不知对方能看不看得见,她还是向着光圈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司机停留了很久,岑枝又往前走一段,再度站在黑里时,身后的光仍在。她打开手机,对着身后长长的亮着的路拍了一张。
周边是低矮破旧的房屋,前方是将亮未亮的土路,岑枝会永远记得,她曾遇见一份善意,照亮了身后长长的路。
不是没有疑心和防备,她早已将打车的页面截了屏并偷偷拍了车牌号,一齐发给了赵阅,她的好朋友。
但她很开心,不期然地遇见了温暖。
林狸是岑枝又拐了个弯撞见的。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岑枝停了下来,站在田头想看会日出。
和日出一起跌进岑枝眼的是林狸。
他自前面的一个小屋而出。屋门有点矮,屋前挂了一串串珠子坠成的帘子,帘子被掀开时带着风,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岑枝的眼就是这样被吸引走的。
先看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再探出了一个脑袋,头发有些凌乱,似乎刚刚睡醒。屋门于他而言似乎更矮,男人低着头弓身而出,是一身利落的黑,十分清爽。
漫不经心一抬头,却是一张精致俊美的脸。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那一双勾人的狐狸眼。
岑枝一时竟忘了看日出。
一抬眼,林狸就看见了岑枝。很意外,他竟然怔了一瞬,而后扬起了唇角,最后笑得越来越灿烂,竟比日出还要惹人眼。
不知为何,岑枝觉得他的眸光绵长又缱绻,像书生等了多年,终于得见年少的小豆蔻。
男人抬步向她走来,他腿长步子大,很快就到了跟前。
“你不是岑叶。”话一开口,倒是个肯定句,“你是岑枝。”
岑枝惊讶地抬头看他:“你知道我?”
男人个子很高,目测一米八多,岑枝堪堪到他肩膀,只能仰着头去看他。
他笑而不语,后退一步,手背在身后,弯下腰俯身看她,反问:“你认识我吗?”
语气中竟隐隐有些期待。
不知道狐狸眼是不是天生的含情,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看着,教她竟生出了几分自作多情。
岑枝后退一步避开他,诚实地摇头:“抱歉,你很好看,但我不知道。”
意料之中,却又遗憾。如果当初……
他很快又笑,很大方地说:“那你要记得,我叫林狸。”
狐狸眼冲她一眨,即狡黠又风情。
岑枝心尖一颤,后退两步。
林狸站直身子,顺着岑枝的视线向后望,破落的小村子上空,有一团热烈的玫瑰红。
“是日出啊。”林狸喟叹,似在沉思似又走神,而后看向岑枝,说:“这次不算。”
嗯?什么不算,这难道不是日出,是日落?
话到底没说出口,因为眼前画面太过美好。男人仰头看天,神色放松,眉眼带笑,沉寂的村落里,他是眼前唯一的生动。
“咔嚓!”职业病迫使岑枝到底没忍住拍了一张。放大照片,仔细看他侧脸,她想,她应该是遇见了一个漂亮的怪人。
林狸一回头就看见女孩明目张胆看他照片,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清清爽爽的笑声,吓得岑枝手一哆嗦,差点把手机丢了出去。
“正脸更好看,要拍一张吗?”
“给你,免费。”
不正经的语气,不正经的人。
岑枝脸红着脸唰地摁了锁屏。想反驳怼他,可一对上那张脸,话都到了嘴却没压得过摄像师爱美的天性,别别扭扭地问:“能多拍两张吗?”
浪费这美貌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的反应太意外太可爱了,林狸单手握拳抵在唇边,笑声是被他压住了,但微颤的肩膀还是透出欢喜,明目张胆的。
“随你。怎么拍,在哪拍,拍几张,都随你。”
林狸对她简直没有底线,管他呢,有事儿了找陈林就行。
反正她是岑枝,怎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