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大小姐RPG》去天尺五

101、暴露

　　时间回到这天下午。
　　退魔部的局长办公室。

　　这里只剩下一个人，他后仰躺在椅子里，“这一切，现在全部的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吧？水晶球，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这是你的愿望吗？既然你有三片碎片，那我就特别赠送三次提问机会吧。这和愿望不相冲突，但之后你必须不做任何陷阱，将我的碎片放走。”

　　幼童的声音里带着欢快的底色，但说起愿望的本行，声线低了几分，显得十分慎重。
　　“那么告诉我，你全部的计划。”

　　“好噢~很早以前，就在我帮忙建立【人类最大数公约】，却被人类碎成十五块后，怪谈就找到了我。许愿让怪谈世界重新回来，哎，这可真是困扰呐。才刚变过来的世界，我都没有找到乐趣，怎么能随便变回去呢？

　　所以，我就拖了很久，毕竟神对结界的维护还挺烦的。

　　拖啊拖啊，世界变了，原来坚定维护这个世界的人们都死了。人类就是这样善变啊，说好了要怎么做，很快就因为换代全部不记得了。

　　当然，神也变了。

　　中间还发生了好多事，总之都没成功，就不讲了。”

　　局长听闻到这句话，眼神一凛，“几年前那件事，圣诞节的宗/教成神果然也是你。”

　　“哈哈，有我的帮助”，那头的水晶球打个哈哈，继续说，“神变了，所以他们找到了我。希望能让一枚死胎焕发生机，所以——”

　　男人紧握住扶手，将一系列事件串联在了一起，所以就有了井水西偷碎片，又有了井水美枳这个人类和怪谈的融合体。

　　不，说成人类和神的融合体更为合适，那么风族要支付什么报酬呢？

　　想及此，局长立刻双目圆睁，“结界！他们要放开结界吗？？”

　　“是的！”水晶球语气突变，“三个问题问完了，接下来请许愿吧。”
　　它竟然是连附和别人的话，也当做是回答问题了。

　　局长并未恼怒，只是沉痛的闭了闭眼，问到这里，其实一切都明了了，“水晶球，你恨人类吗？恨我们将你分散成十五块，所以才做了这么多，就为了夺回自己的碎片。”

　　它哈哈一笑，把这当做聊天，“才不，我喜欢收取报酬，分成碎片遇到的人更多，收取起来更加方便。只不过，时间久了，当初的人类也消逝了，当时许下的承诺无需再遵守下去，为什么不愿意变一变呢？对于我来说，这世界很无聊。”

　　下一秒，对方突然睁开眼，其中闪动着鹰隼一般的光，“没有对你许过愿望的人，无法被你利用，那么被迫和死胎融合的井水美枳许的什么愿望？”

　　局长在那片刻的思索里，发现了人类的孤立无援，神明高居高天原，遵守约定不踏入人间。
　　原本值守的风族松开保护人类的结界，即使后续重新建立约定，可信度也要排在自己人后面，怪谈领主已经作乱京都，不可信。

　　这么一盘点，能尝试信任且有对抗怪谈力量的，只有退魔人自己——以及前退魔人现在混种的井水美枳。

　　不等水晶球回复，他捉起电话，将启动旧护国阵的命令传达下去，所有相关退魔人要在神之结界消失前，恢复好阵眼。

　　这种时候，与其去参与慢吞吞的上层会议，不如直接越界，之后补上申请。成了自然不会受到处罚，不成还谈什么政/府，根本没人会追究。

　　“嘻嘻，她的愿望是——让世界变得更公平~~”

　　局长乘胜追击，“实验室背后的怪谈，到底是要促成人类和怪谈融合，还是要让怪谈世界回归？”

　　“哎呀，我刚刚是不是又回答了你两个问题，不要试探了，快许愿。我只管嘴上的愿望，真正对方心里想什么不关我的事。”

　　那说明，多年前许愿世界回归的怪谈，就是实验室背后的靠山。

　　局长不再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愿望，“让人类重新达成【人类最大数公约】的共识。”这样，无所谓神或其他，人类只需要依靠自己就能抵抗怪谈的侵蚀。

　　说到底，神或者怪谈，都来源于人类口中流传的故事。人类是怪谈的源头，只要人类达成共识，那么隔绝怪谈的世界就能建立。

　　怪谈一方的一直在做的，先是布局让部分人类渴望怪谈、帮助怪谈，接着让普通人知晓怪谈、恐惧怪谈，最后让所有人认为怪谈回归是无法阻止的事情。
　　这是对人类群体的分化，怪谈从始至终的第一目标都是【人类最大数公约】。

　　“嗯......”水晶球罕见的停顿一瞬。

　　“呵，不是所有关于从前的记忆都消失了，当时的人如何做，现在的我们就如何做。”

　　局长对此讳莫如深，不再张口解释，而且他精力无法放在这里。

　　下属们炸了锅，他得赶快给大家处理。

　　于是当他处理完一切，再抬头看时，水晶球的碎片已经消失不见。在草稿纸上，写着一句歪歪扭扭的话，“那我们就交换愿望来实现吧，说好了，我只是帮忙实现。”

　　他颓然坐下，精神疲惫，人类竟然总是被小小的愿望牵着鼻子走，现在那些追随怪谈的人类，哪个不是希望从中满足自己的愿望。
　　大了说，欲望、渴求、物欲等等，又有哪个不是愿望呢？

　　等等，他猛地一激灵，脑海中浮现出新年钟声响起时，广场上所有的人对着电子屏许愿的场景。
　　那上面，该不会有水晶球存在吧？

　　局长迅速爬起，再下两道听起来莫名其妙的指令。

　　一是，调查十年来，有没有哪个地方许愿特别灵，还有每个县新年许愿的地标建筑。
　　二是，遇到井水美枳不要攻击，传达退魔部的信任，邀请她联合作战。

　　*

　　另一头，水晶球‘骂骂咧咧’地将3片碎片收回，想着大家的愿望如何排着队解决，局长的愿望一旦真的成功实现，那么怪谈必然要被屏蔽到‘人类最大数公约怪谈’的另一侧。

　　不过，有冲突也没关系，毕竟它接受愿望的时候，只是说‘会帮忙实现’，又没说‘这个实现会持续到永久’。

　　比如，佛国要降临，怪谈们想重回故土，那回来一秒也算回来，回来一年也算回来。

　　只要它达成了实现的动作，那就可以按约定收回报酬，那之后再帮忙处理人类群体的分化就行。

　　“真头疼呐，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将人类中所有的内奸杀掉，这样倒是简单快速，只不过重回普通的人类社会也不是它想看到的。

　　无所谓，它转了转圈，反正所有实现的解释权都在它这里。

　　“啊，这么说来，还有井水美枳的公平世界呢？要不然干脆让人类再对【公平世界】产生共识，在【人类最大数公约】下面诞生名为公平世界的怪谈呢？”

　　于是一天忙来忙去，没有关注美枳的水晶球看到她正驾着船，以超高速度朝着日本这边过来。

　　“啊！她什么时候变这么强？！”水晶球疑神疑鬼了一阵儿，想到退魔部局长貌似要和美枳联合，很可能给佛国降临的事儿捣乱。

　　心念一动，直接要将其灵魂抽出，放入大小姐的身躯里。

　　至于人类的身躯，反正也是半个神了，随便找个太平洋小岛放在上面吧。

　　正常到熟练的抽出灵魂，转移，放到大小姐的身体内，只是——在抽出的瞬间，从井水美枳的身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斥力。

　　“嗯？怎么回事！”
　　再仔细看，蔓延在人类灵魂之上，除了风的痕迹，现在还额外多了其他气息，“这是海？”

　　短短几天的时间过去，其质地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海只是作为添头，现在却成了重要的一部分。

　　只是不等水晶球惊诧了，那本该一动不动的灵魂体，猛然抓住了它，一左一右两只手同时拽扯，把它吓得留下一阵尾气，飞也似的逃走。

　　它这做派并非矫揉造作，而是过往这地带，从来都是它的活动空间，其他人类或怪谈都只有任它宰割的份儿。

　　从来不曾遭到反抗的事情上，陡然来这么一下，就像摸黑钻被子，眼睛安生闭上，心智沉钝，全是回到绝对领域的安全感。

　　这时，突然在被子里，摸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毛绒触感，惊诧之时，那东西还动了一下。

　　水晶球足足呆了十分钟，才从那种惶恐不安中解脱出来，情绪直接从底端反弹到最上层，“你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刚反身回去，却看到自己定位所在的地方，早没了船只，只有一片惊涛。
　　是船快速逃走了吗？

　　水晶球迅速否定，它的定位是与灵魂相关，既然眼前只有波涛不定的海面，就说明——对方已经弃船跳海。

　　“啧！”它绕着海面来回转了好多圈，也不敢伸出手指头触碰。
　　陆地一切都好说，只是海里的东西，它还真的有点犹豫。

　　相比基本探索完的陆地，大海带给人类的未知太多太多了，最大的恐惧给与最未知的东西。
　　从几万年前的远古，天灾就印刻在人类的基因中，慢慢步入现代，雷电、暴雨、洪水、疫病等天灾都有了解释，科学消解了其上的未知，也让其对应的力量减弱。

　　唯有大海，这么漫长的时间过去，反而存蓄了更多可怕的想象。

　　水晶球转了两圈，决定盯着她，井水美枳此行目的地是日本，那就在她出水、离开海洋后出手。

　　感受着底下人在水中的速度，估摸着距离，挤出去风族询问死胎情况的时间，它要好好问问死胎上海洋气息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