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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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盘不稳。”
一根树枝轻轻点在世子的膝弯处，蹲着马步的世子殿下腿一软，踉跄了两下，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好在没有旁的人，侍卫也都在外面把守——有白云城主在里面，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叶孤城冷冷立于一旁，世子的狼狈模样尽收在眼里，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小王爷的基础太差，需要重头练起。”
世子坐在地上不起来，全无小王爷的风范，一头乱发还顶着几片落叶，苦艾艾望着叶孤城。
“城主……您明知收我为徒只不过是个由头，做什么这么较真？”
叶孤城微皱眉。
苏冉此时恰从屋子里走出来。
十一月的羊城，气温稍稍降了些，却也不至于说冷。
树木挂着五花的叶子，有红有黄还有大把的绿叶，眼下这处小院内秋菊开的正艳，黄灿灿一片。
苏冉恹恹的不太精神，似乎是因为内功寒性的缘故，苏冉怕冷怕得厉害。
别人都还是单衣缎衫的时候他已经换了身群青的薄夹袄，脖子上还围着条白狐狸皮，毛绒绒遮了半边脸，手里抱着只手炉，懒洋洋踱步出来。
午后阳光照的青年眯了眼睛，抬手遮了日头，轻言慢语开口道：“平南王世子的剑法已得白云城主真传……这消息我派了千把人传了两个月了，只怕连街边的耗子都知道了，表哥你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太丢了城主的脸面？”
世子苦笑，“我都二十好几了……老胳膊老腿，哪里是这块料子……”
苏冉舒了舒腰背，慢慢在台阶上坐下，漫不经心地回道：“崔琰23岁读论语……老苏29发奋，姜太公七十二才遇上周文王……你怕什么？”
世子磨牙，“小七你可也是从小学武……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冉一抬眼，皮笑肉不笑冲着世子一乐，“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我当年若是有城主这样的人指点一二，功夫也不至于这么差。”
世子瞪大了眼睛，“你功夫……很差？”
他这么问，眼睛却是看向叶孤城的。
叶孤城看着苏冉微微皱眉，“他根骨绝佳……但是练得却不是正经的功夫，可惜了。”
苏冉苦笑，喟一声，“那时若是有别的法子……算了……”
他不再说，只是从屋里取了把椅子坐在太阳下，面前摆了一只大竹篓和一只火盆。
竹篓里满满当当的是一些纸条布条，甚至还有竹片石块。
上面密密麻麻都写满了字迹。
苏冉一张张展开细细看着，看完之后便丢进火盆里，几个火星跳起来，便被吞的一干二净。
叶孤城站在世子身边，手中捧卷，似专注于书页，却每每在世子偷懒塌腰时，一根柳枝轻轻点在腰眼。
世子简直欲哭无泪。
满眼睛滴溜乱转，瞟着苏冉。
“小七……你在看什么？”
苏冉微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手中将一张纸条团了起来丢进火盆里。
“在看着这羊城里今天每一处发生的每一件事。”
世子咂舌，“你已经把蛇王做掉了？”
苏冉皱着眉轻轻摇头，“没有……但是我的人已经渗入他手底下的弟兄里面，已把他架空的差不多……只不过，像他这样的人骤然死去容易起乱子，不如等到合适的替罪羊出来再说……留他在也并没什么不妥，没准儿什么时候还会有用，听说他和陆小凤的交情很不错……我留心的却是另一个人。”
世子问道：“谁？”
苏冉握着手炉低声道：“金九龄。”
“金九龄……这名字熟得很……”世子一脸冥思苦想状扎着马步，苏冉揉了揉眉心，无奈叹道：“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名捕，被公认为六扇门里三百年来第一的高手，无论什么案子到了他手里都是手到擒来……虽然现在早已洗手不干，但是官家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还是会找他的。”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是了不起的。
但是能然苏冉说出留心两个字的人，必不会仅止于此。
说在前面的往往都是官方说法，真正的秘辛却都是留在后面的。
世子看了一眼叶孤城，白云城主一身纯白彷如远山的云，不染纤尘，眼神冷漠而平淡，似乎苏冉说的一切都没有分毫进入他的耳朵。
世子叹了口气，看向苏冉。
青年倚在椅子上，单手支颐，手指在腮上轻点。
“金九龄做了多年的捕头，岭南一带的捕快衙役见了他都得叫一声金老总……三年前，王府失火，王爷一怒之下严惩了几个当班的侍卫小厮，当时的知府衙门安排送进来了几个人充数，这几个人便是金九龄挑拣的。”
世子一皱眉，“你的意思是，金九龄往平南王府里安置了眼线？”
苏冉一笑，眼睛弯弯眯成两条缝。
“当年或许不是……但是现在已经是了。”
世子皱眉。
“去年四月，金九龄曾经入京……他回来之后，这些人只怕就变成他的眼线了。”苏冉嘴角一勾，温温笑道：“你莫急，我既然知道了自然已经安置好了，断不会走漏风声……这几个人我私下会指给你看，不要打草惊蛇，用好了，这几个人便是我们的棋子。”
青年微垂着头，侧脸的曲线柔美，看起来乖巧的像个小小书生。
可是口中说的东西却是十足的让人不寒而栗。
“今年二月十八，潇湘剑客魏子云的儿子周岁生日，金九龄用九百九十九颗上好的走盘珠穿成了一副星图，作为贺礼。”
世子挑眉，“好大的手笔。”
苏冉笑道：“他本就是个会花钱也喜欢花钱的人……这次是他二次进京。”
“他得向他的主子汇报一下情况，总要有一个由头。”
世子讽刺道。
苏冉慢慢继续说着：“金九龄从京城回来后……开销就变得更大了。”
世子道：“替上面那位办事开销总是很大的。”
苏冉低声说道：“三月初金九龄支了一张千两的银票，买了七宝斋的白玉雕马，那存折却是和封银号的，之前将银钱存入的却是一个女子。”
苏冉微微眯了眯眼睛，“金九龄是个男人，是个喜欢漂亮女人的男人……但是近两年来他却很少和女人出入了……”
世子哈哈大笑，脚下的马步一个不稳，被叶孤城一点，差点摔倒。
“莫不是这人转了性了……也知道了男子的妙处？”
苏冉狠狠瞪了他一眼，叶孤城看向平南王世子的脸上微有讶色。
世子一笑，“这龙阳之好本是君子雅事，本世子有什么不可提的？”
苏冉不理他，继续说道：“一个男人会这样，除非是因为他不行了，大抵是就只因为他有了一个女人，或许这个女人身份不低，或许他有求于这个女人，再或许是因为……他爱她。”
世子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苏冉挑眉，“不可能，所以只可能是因为这个女人在出钱供他挥霍。”
“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
苏冉眨眨眼睛，声音温婉阴柔，“不能就这么把他放着……找个机会除了他吧。”
“机会？”
“一个吃女人的男人能吃多久？这个女人再供他挥霍也供不了多少时候了……一个人缺钱的时候总是会露出把柄的。”
苏冉柔柔说着，忽然皱了皱眉，“但是这个女人的背景却有些麻烦……”
“怎么？”
“她是穿着红鞋子的。”
世子笑了笑，“江湖事我并不熟知……就都交给你了，小七。”
苏冉软软应了一声，那竹篓里的纸条已经见了底儿，“还是那句话……在一切没安置好之前，表哥你不要出了纰漏。”
青年扶了一把扶手，站起身，“明儿我在着人给你弄几只鸟来……再给你安置几个人，身边有眼线总是不放心的……你要男的还是女的？”
世子一咧嘴，“美人就好。”
苏冉一笑，点点头。
眼睛有些疲累，苏冉揉了揉眼睛，倚着墙稍稍闭了会儿眼睛。
青年揉眼睛的动作意外的孩子气，似乎凭空小了几岁。
叶孤城看着他的身影忽然开口问道：“你可是冬月的生辰？”
冬月就是十一月。
苏冉稍稍怔愣，乖乖点了点头，回答道：“十一月十三。”
“那不就是明儿个？”
世子趁着叶孤城不注意，站起了身，正活动自己酸麻的腿。
苏冉一晃神，微微笑道：“可不是么……”他看向叶孤城，“城主怎知道？”
青年眼神中带着疑问和些许不明的意味，漂亮的眼睛看向叶孤城。
叶孤城深深看了苏冉一眼，没有回答，转身缓缓离开。
听得身后世子与苏冉的对话。
“小七……这是你几岁的生辰？”
“二十。”
“哦……这可是个大日子，冠礼呀，冠礼之后小七就是大人了。”
苏冉声音淡淡的，“冠礼……家都没了，哪来的长辈为我束发戴冠？算了吧……”
“小七……你还有表哥我呀~”
苏冉顿了一下，缓缓开口，“是你弟弟的只是小七……现在活着的是苏冉。”
叶孤城听得至此，微微敛眉。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