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他竟然渣了师尊》太玄菌

40、长生的代价（20）

　　阴应梦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嘴唇嗫嚅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陆蕴双手掐诀，手中光芒大盛，白光消失时，一柄泛着红光的黑色长枪出现在他手中。
　　“逐……”阴应梦睁大了眼睛，还没叫出那柄武器的名字，陆蕴已经手持长枪，掠过他身边，以雷霆万钧之势攻了过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全方位实力碾压的屠杀，阴应梦怔怔瞧着小侄子，见他面无表情地撕了一个魔兵的四肢，见他淡淡揩去脸上溅上的鲜血，心中虽因复仇而快意，更多的，只觉得手脚冰凉。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你别过来！”陆庭手段用尽，再多灵力砸在陆蕴身上，也未能损他半分，反被那不断迫近的少年吓得步步后退，最后瘫在地上，竟不敢抬头望他。

　　陆蕴瞧着他，宛如在瞧个死人，竟缓缓收起了逐龙，陆庭见状，心中一喜，难道这人要放过他？
　　未等他反应，陆蕴微俯下身，凑近陆庭耳边。陆蕴的声音低不可闻，但陆庭却听清了：“哪怕不在现实中，为你这种渣滓，也不值得脏了我的手。”

　　陆蕴站起身，微微仰头，视线落在远处缓缓升起的朝阳上，眼神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些，“你得感谢一个人，是他教会了我这些道理，若是我亲自动手，你只会死得更惨。”
　　陆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见陆蕴转身迎着阴应梦走去，心中又升起一抹希冀。

　　少年没走多远，忽然止步，陆庭撑着柱子站起来，见状一怔。
　　陆蕴视线淡淡掠过地上死尸，忽抬起右手，轻快地打了个响指，复向前走去。

　　陆庭惊疑不定，好半晌，才往旁迈出一步，忽听见了咔嚓声，他以为是错觉，紧张地望向陆蕴的方向，就见他俯身去扶阴应梦，似乎无视了他。
　　陆庭咽了咽喉咙，硬着头皮又走了几步，又是几声怪异的咔嚓声响起，越来越多。陆庭头皮发麻，听见那咔嚓声就在耳侧，后知后觉地转过身。

　　满地的魔兵尸体似被雷电击中了一般，胡乱颤抖起来，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恐怖的是，不少尸体骨头咔擦作响，竟直直地站了起来。
　　有自脖子以下向后翻折的，也不把那头扳正，反而双臂齐根后拧，同时双手指甲暴长前伸；被拦腰截断的，上下半身各自为主，一半走一半爬，虫子似的在地上蠕动；有脑子被劈成两半的，粘稠脑浆流了一地，走得摇摇晃晃不辨方向，正撞在大批尸群身上，不知被哪只咬去半个脑袋，又被迫裹挟着往前走。

　　总之，这些死在陆蕴枪下的魔兵，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以各种诡异恐怖的模样与面貌，朝着陆庭扑了过去。
　　“不……不！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陆庭被吓得肝胆俱裂，手脚并用地往殿外走，殿外另一波死尸却一并涌来，未等他御气飞起，便争相而上将他吞没。

　　陆蕴听着那边传来的咀嚼声，只专注手上的事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的药，仔细给阴应梦敷上，又给他换了身干净的外袍，将人扶起来。

　　阴应梦瞧着他，悲恸不已地道：“梦叔、梦叔对不起你，没能将你爹娘的尸骨夺回来……”
　　陆蕴见他一直盯着广场中央那炉子，犹豫片刻，走了过去，在那炉子前面站定。

　　身后传来阴应梦颓丧的声音，“没用的阿蕴，这是二昧真火，万没有还能留存下来的道理……”
　　陆蕴恍若未闻，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他缓缓展开手掌，掌心俨然是一枚金色翎羽，艳丽夺目，胜过世间一切宝物。

　　传闻上古有金翅大鹏鸟，火眼金翅，以蛇为食，其羽有复原万物的功效，因此被世人疯狂捕杀。
　　传说中，世上的最后一只金翅大鹏鸟，已随三百年前飞升的闻人公明一起，登临九重天阙，从此人间再无金翅大鹏鸟。

　　陆蕴望着这枚翎羽，神情万分柔和，仿佛在看什么珍宝一般。
　　下一瞬，翎羽离开他的掌心，缓缓上浮，瞬间放射出大片金光，将那炉子连同整片火焰都包裹其中。

　　在阴应梦逐渐睁大的瞳孔之中，那火焰中竟逐渐分离出银□□尘，在这片翎羽面前逐渐成形，不久，金光消失，陆蕴收回翎羽，接住了那枚骨灰盒。
　　阴应梦眼见陆蕴一步步走近，将那骨灰盒递向他，“梦叔，我将它复原了，咱们可以离开了吗？”

　　他神情平静，眼底毫无波澜，仿佛手中的不是双亲的骨灰，是什么寻常物件。于是阴应梦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盒子，厉声道：“你到底怎么了？这可是你父母的骨灰！你为什么……为什么这般、这般……”
　　阴应梦似乎十分痛心，颤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陆蕴仰头看了眼天际，再次重复道：“梦叔，咱们可以离开了吗？”
　　阴应梦甩开了他的手，抱着骨灰盒转身，“你先去人界吧，待我安葬了大哥大嫂的尸骨，自会来寻你。”

　　这对叔侄几个时辰前还在拼了命地挽救对方，此刻却生分得如同陌生人，若是在场有第三个人，一眼就能瞧出这其中的怪异之处。

　　陆蕴的耐心似乎终于见了底，神色也冷了下来，冲着那头也不回的阴应梦道：“我最后再问一遍，我们可以离开了吗？梦、叔？”
　　阴应梦停了步，没有转身，也不回答。

　　陆蕴霍然抬手，飞身而至，掐住阴应梦的脖子，一把将他摁在了石柱上。陆蕴一双红瞳波光流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阴应梦，轻声道：“你是不是想问，那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变得如此无情？”
　　阴应梦命脉被人攥在手里，却毫无慌张之意，他仰头直视陆蕴，神情诡异，眼底净是疯狂，声音扭曲而尖利，竟然将他的话学了一遍。

　　“阿蕴，那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阿蕴，你何时变得如此无情？”

　　陆蕴没有回答，他又问：“阿蕴，你这般作为，怎配为人子！”
　　眼前的少年神情没什么变化，脖颈上的那双手却越收越紧。阴应梦几近窒息，嘴角却逐渐上扬，笑容越发狰狞。

　　“你真没用，你谁都救不了，你生来就是别人的累赘！”
　　陆蕴死死地盯着他，身上红光涌动，那些诡异的红色丝线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逐渐增多，似一个茧子般将他笼罩在内。

　　阴应梦的视线落在那些丝线上，似乎对它们十分好奇，连那接连不断的诘问都停了。
　　陆蕴瞧上去平静，但呼吸极乱，扣在阴应梦脖子上的手收紧，整个人十分僵硬，似一根紧绷的弦一般，再来一下就要断裂开来。

　　阴应梦神色迷离，竟伸手去薅那些红色丝线，他手一松，骨灰盒掉落在地，发出极响的一声，陆蕴立刻就清醒了。
　　“哎呀呀。”阴应梦佯装惊讶，低头瞧着满地银尘，竟然笑道：“是梦叔太不小心，将你父母的骨灰扬了，阿蕴，你可千万不要伤心啊。”

　　陆蕴甩了甩头，他明白这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自然不会生气。
　　下一瞬，阴应梦却似乎听得见他心声一般，惊讶道：“假的？我的好阿蕴啊，你扔下梦叔在魔族受折磨多年，自己却在人界同你师父逍遥自在，这总不是假的了吧？”

　　陆蕴霍然抬首。
　　阴应梦孜孜不绝地道：“我拼死将你送出魔族，你倒好，留我在这里自生自灭，你知道陆庭他们素日是怎么折磨我的吗？你知道我每日要受多少遍鞭笞、火灼、炮烙之刑吗？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吗？”

　　这些，现实中的阴应梦从来不曾对他提起过，陆蕴神色怔怔，颤抖着放开了阴应梦。
　　后者却上前几步，一把攥住了他的双手，神情癫狂地道：“阿蕴，你唯一的亲人在魔界饱受折磨，你却忘却双亲大仇，整日跟着那个便宜师父打转，须知情爱二字，最是害人，最是虚妄！”

　　“不，不……”陆蕴心神不稳，周身红线乱舞，他身形也在不断发生变化，顷刻之间，黑发及地，面容冷冽俊朗，俨然已经是成年时的陆蕴。
　　阴应梦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似乎十分痛心，仰头望着自家侄子，道：“不要再执着了，父母的死一直是你痛苦的根源，不是吗？只要你留在这里，你恐惧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阴应梦性命只在须臾之间，他却置若罔闻，随手一拂袖，陆炎夫妇瞬间出现在眼前，正冲着陆蕴伸出双手，笑得温和：“阿蕴，到父亲母亲这边来。”
　　阴应梦目光慈爱，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陆炎夫妇，温声道：“听见了吗？你的父母在叫你，阿蕴，只要往前一步，你渴望的一切都会回来。”

　　但是陆蕴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他问道：“我渴望的一切？”
　　阴应梦眉头皱了皱，但还是维持着那副慈爱的面容，道：“对，你不是最渴望与家人相守吗？只要你往前一步……”

　　陆蕴却打断了他的话，“所以我说你们这些东西，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学人出来作怪。”
　　他动作极其干脆地回身、掐诀、召出逐龙，冷声道：“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陆蕴一枪横劈将陆炎夫妇劈散，旋即不管阴应梦的惨叫，迎面而上，一枪扎进了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陆蕴觉得心口一热，低头瞧去，九瓣结情花不知怎么骤然开放，陆蕴嘴角轻扬，还来不及反应，阴应梦消失的一瞬间，原地出现一个泛着白光的漩涡，瞬间将他吸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陆蕴终于触到实地，站立不稳就要向前倾倒，不远处那抹白影立刻掠了过来，双手搂住他腰，用自身将他撑了起来。
　　“阿蕴，你这是去了哪里，为师……”

　　陆蕴手掌稳住他后脑勺，一手抬起他下颌，急切地找准熟悉的位置吻了上去，唇舌纠缠过界，借这激烈的缠绵，仔细品尝印刻在灵魂深处的味道。
　　至死方休。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哇=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