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授男友》善善南苏

34、第三十四章

　　应平江发表完就给漫画打上完结的标志。
　　然后底下一片骂声。
　　“啊？就这？这就完结了？开玩笑的吧。”
　　“请作者善待自己笔下的人物，谢谢！”
　　“烂尾了吧，这绝对是烂尾了吧。太草率了，就算我们喜欢你，你也不能这么敷衍我们啊！”
　　“刚刚好好30话，你要是没准备好就别开第二部，拿这个阴间剧情消耗IP。”
　　评论像是有生命般孜孜不倦的钻如耳中。
　　反响还挺热烈的，应平江阿Q的想。
　　没过一会，杨老师打电话过来。聊了许久也没进入正题，只问了句：“真的没事吗？”
　　“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想太多也没用吧。”就像这猝不及防的结局，就像沈君截然而止的人生。
　　应平江哪个都改变不了。
　　有时候他想，沈君是怎么在决定死亡的时候，还把这本没有结尾的小说补充完整的，又是怎么忍心让他将朋友的死亡呈现出来。
　　其实《铃铛与风》已经美化了很多东西，现实往往更残忍。
　　比如，现实中父母根本不开明，安慰什么的更是没有；老师根本漠不关心，他只在意毕业率和升学率；考虑到流传出去的是男女学生的亲吻视频，而不是男男学生的亲吻视频，对周边人厌恶的描述下降了几个档次。
　　第二部确实很短，它可以被归结未第一部的结局，而不是独立的一个故事。
　　“所以，没事的。我从翻开本子的那一刻就做好准备了。”至于真实的心情，应平江自己也说不清楚。
　　虽然应平江是这么说的，杨老师还是赶来把人接走了。
　　被绑架上车的应平江看着杨老师越开越远，一脸茫然。
　　“你答应过和我旅游。”杨老师解释他的行为。
　　应平江下意识反驳：“但计划不是这样的……”反应过来的应平江沉默了一会，妥协道：“哦，那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目的地也和计划中不一样。改成了海边城市，这是全国海岸线最长的城市。
　　除了杨老师偶尔会有的工作电话，一切都非常圆满。
　　两人在海边看日出，参加当地的节日活动，还在街上散步时被拉到一场婚礼现场。
　　“杨老师，我应该算是毕业了，我们不再是师生了哦~”
　　“……是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晚饭喝的是果汁，不是酒。”
　　……
　　“嗯，尝到了，是树莓汁。”
　　旅游期间除了拍照一点点也不想看手机的应平江完美错过围绕《铃铛与风》第二部的风暴现场。
　　虽然他不想知道，但总有要他知道的时候。
　　出版社联系他，出版计划继续，请他尽快抽时间来签合同。
　　旅游出发前收到出版社发来的，因烂尾取消合作的邮件还躺在邮箱里，这不得不促使应平江了解他旅游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应平江隐约觉得问杨老师是最快的，没有断网的杨老师一定知道发生的一切。但怎么说呢，要是发展的剧情没有那么好，让杨老师说出来太折磨人了。
　　来龙去脉很简单，欢鱼这个账号被骂上热搜。很快也被扒出真名，打从一开始，第一部就标注的“根据真实故事改编”也被无数网友注意到。
　　这个本意是用来撒狗粮的，连作者本人都忘记的小小标注，引发了网友强大的好奇心。然后开启了一场谁都没有意料到的侦探活动。
　　沈君的死亡是有过报道的，换言之，真有心去查，网络是有纪录的。
　　闲的没事干的网友一大堆，一夜之间扒出了前因后果。但对照漫画的内容一比对，哦豁，一口大瓜。
　　评论可以说是鱼龙混杂，说什么的都有。
　　应平江翻到的时候已经是老新闻了，只能在营销号的往期视频中找到痕迹的程度，热搜榜上挂着的早就已经是其他新鲜的瓜了。
　　而这带来的影响有两个，一是《铃铛与风》下面的评论更乱了，有骂作者消耗死人热度的，有骂渣男的，有骂同性恋的……最后这一项被其他人狠狠的骂了回去。
　　还有一个就是热度，虽然不是什么正面的热度，但总归是热度。出版社不管黑红，你现在有流量有数据我就敢出版。
　　刚连上网络的应平江还收到了大量的信息。
　　有室友发来的信息：“照片上的是你吧，雾草，大佬竟在我身边。”
　　“网上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其他的做不到，但给你一个父爱的抱抱还是可以的。”
　　还有一些不重要的消息和广告。
　　虽说上了热搜小范围爆发了一波，但现在这个快餐时代，消息的更新迭代实在太快了，除了冲浪人，谁又能知道网上一天天的在发生什么呢。
　　还有一条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是沈家耀，我们谈谈，地址……
　　应平江看到这条信息比看到沈君的经历被翻出来还恶心。
　　但想要知道沈家耀有什么目的的想法占了上风，应平江还是打算等回去了赴约。而且……
　　是的，他还在和杨老师来度假的酒店里，明天返程，杨老师现在去楼下拿外卖。这次的性质真的是度假了，景点都没去几次，大多时间都被耗费在了酒店里。
　　杨老师带着夜宵回来了，应平江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铃铛与风》已经完结了。”
　　杨老师不知道应平江想说什么：“对。”
　　“杨老师有什么想法吗？上次你和我说过，这是你少女漫的入坑作，现在呢？”
　　杨老师没有回答，他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给，礼物。”
　　应平江接过盒子，盒子挺大，但很轻，应平江轻轻晃了晃，没有声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张形状颜色各异的便利贴。
　　应平江的记忆顺着便利贴上的内容回到了漫展上的迷宫，啊，是那时的留言。但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吧，估计早就由爱转恨了。
　　看着低头沉默的应平江，杨老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是昨天鲤寻联系我寄过来的送给你的礼物，希望这个能让你振作起来。”
　　“它已经过了失效。”应平江冷漠。
　　“那这个呢？”杨老师把手机屏幕横在应平江面前，使他不得不看到内容，“这是实时更新的。”
　　眼熟的群名称，是第一次进杨老师家时被推荐的那个群，因为总能看到隐形催更的消息，就免打扰了。
　　[希望欢鱼大大人没事，祈祷]
　　[真担心欢鱼大大画结尾的心理状态]
　　[网上闹这么大，都没见欢鱼大大出来吱个声，好担心]
　　[那些好可恶，扒别人的伤疤很有成就感吗？]
　　……
　　一条条的关心不似作假，为什么呢？他已经不是一名合格的甜文作者了。
　　杨老师发出最后一击：“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主动开口，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还有他们。”
　　应平江眼眶酸痛：“我……”
　　“嗯”杨老师回应。
　　得到回应的应平江抱住身旁的杨老师，不知从何说起：“…………我看着他跳了下去，我当时可以阻止的但我不配，我也是漠视他感受的人之一……最后我回家了，像从来没有到达过一样。在面对沈君的谣言时，我到现在都没有勇气去反驳，我是不是很没用。”
　　杨老师更用力的抱住他。
　　“我想去陪沈君，可一直没用付出行动，我懦弱到可笑……”
　　杨老师开口了：“但你做到了直面它，你不是什么都做不到，你有这个能力。时隔多年，将沈君的故事画出来，这正是你勇气的证明。”
　　杨老师说的肯定，应平江都怀疑这个勇气真的是他的：“我现在不就在逃避.”
　　逃避完结后的后果，逃避网上的声音。
　　“这不是逃避。你为什么要在意伤害你的人，请你多在意关心你的人，比如我，担惊受怕了好几天，生怕你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杨老师袒露出脆弱的一面。
　　啊，是委委屈屈的杨老师，好可爱。
　　不对不对，他emo的情绪都被打撒了。
　　真的，好可爱。
　　应平江别过脑袋，狠心不去看杨老师：“……你不用担心，有你在身边，总感觉没法抛下你。”
　　“真的？”
　　“嗯。”
　　“拉钩。”
　　“幼不幼稚啊。”但还是顺了杨老师的意。
　　两人相拥着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杨老师谈及他小时候的经历：“……Copper拖着喝醉的我出来，是因为我遇到了我的初中同学。当时我还不是这副严肃的样子。”
　　“也没有很严肃。”应平江轻声说出他的看法。
　　杨老师宠溺的笑笑，亲了一下应平江的额头。
　　“我小学没用去学校上课，只是挂个名，所有知识都是父母在家里教授的。为了中考，初中不得已去上课。当时的我太过于天真，认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好人，认为世界两极分化，完全不懂孩子也有天真的残忍。
　　总之，我的傻白甜属性与班里的男生相性不同，也玩不到一块去。反而是女生有时候会邀请我去参加游戏。然后我就被所有男生孤立了，那个年龄的男女生是有很强的性别观念的，我也无法真的融入女生的群体，毫无意外的被孤立了。
　　男生认为我是娘娘腔，女生认为我是奇怪的男生。就这样，我被孤立到了出国留学。即使成年，即使来到陌生的国外，习惯被孤立的我也融入不到集体，已经变成你现在看到的不苟言笑的杨老师。
　　直到遇到Copper，这种状况才好转起来，他真的是一个自然熟的家伙，会自说自话的将人拉入他的圈子。”
　　“那为什么会哭？”应平江提出疑问。
　　“为什么呢？”杨老师很轻松的说，“大概是看到之前的同学，才发现我已经走出过去孤独的阴影了。大概是站在阳光下的感觉太好，所以喜极而泣。”
　　走出过去的阴影。
　　哪有那么轻松，说走出来就走出来，杨老师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那他呢？应平江问自己，那么他呢？什么时候能走出名为沈君的阴影。
　　是的，沈君早已不是他唯一的好友，已然变成将他困在过去的牢笼。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呢？
　　但应平江感到幸运，他的症结终于被找到了。
　　冲破牢笼的钥匙，他也在杨老师这里得到了答案。
　　“谢谢……”
　　应平江的声音太小了，杨老师没听清：“什么？”
　　“我说，我爱你。”应平江补上了迟来的告白。
　　这一夜，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