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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大战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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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从昨夜半宿又继续下起来的,古清浅白天没等到义王晚上根本睡不踏实,到下半夜便被呼啸的风雪声惊醒,又是大半夜无眠。
天蒙蒙亮雪还没停,她就派了俩徒弟带着府里的几个下人到府门外去清雪了。她披着裘衣在孤亭中已经站了有一炷香的时候。脚下是山石嶙峋,云雾缭绕,山下的人穿不过这灵雀山的雾霭,山上的人同样也看不透这灵雀山下的纷扰。这是她做心幻师的第六个年头,火性灵石的她,心却从未被这火性捂热。
灵雀山中石头树上开着花,冰天雪地中到了夜晚还闪着五色天光,中间最高的峰直入云霄,峰旁两翼如雀,连着两侧青峰,东西两侧峰没有下山的路,只有如风干的人骨般的枯木乱石,偶有光影如剑泄下,亦让人错觉似有复苏之迹。古清浅自小在这里长大,她的眼中总能为它们找到一丝生机,她将其视作它们存在的意义,然而同它们相比,要找到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却没有这么简单。
“清浅,外面风大,咱们回屋里吧。”
听到是她的声音,古清浅有些失望,刚刚身后的脚步声让她错以为是义王。她转身,语气平和,“你不在西峰好好养病,到我这里做什么?”
“我没事儿,听说你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所以来看看你。”
古清浅看她眉眼低垂,衣衫上还落着雪,便走过去挽起她臂弯,道:“走吧,姨娘,我们一起回屋。”
她的这个姨娘其实是她父亲的妾,人称妤夫人,只因古清浅是喝她奶水长大,所以也将她看作是乳母一般。她爷爷古陌辰在世的时候一向对她冷言冷语,不许她下山,也不许她与古清浅多见面,故此两人感情并不深。她常年住在西峰,同古清浅走的近了些也是这几年的事,一来没有了古陌辰,她行动得到了自由,二来当所有人一个一个都去了的时候,她们两个反倒成了可以相依为命之人。再说,她不管束她,不烦她,虽不是生母,但古清浅从小对她就有些好感,纵是有时想起来她是个同她母亲夺爱的人会有些生气,可她生性柔柔弱弱的样子却总让人恨不起来。她爷爷去世后,她这个姨娘对她的关心没带一丝虚情假意,这着实也让她有些意外,毕竟她认为若不是她一丝玄术也不会,当年她母亲又怎么可能抢得了她大夫人的正室之位,她猜她以前一定是有过嫉恨的,只不过现在人都不在了,嫉恨还有个什么意义。
两人之后一同进了屋吃过了早饭,正在暖阁喝茶的时候,忽听见小凤鸟从房檐前呼啸而过,鸣声婉转如箜篌,古清浅绷了一早上的冰脸,此时忽然化开了。妤夫人一看就是来贵人了,再瞧瞧古清浅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心中更是确定不疑——来客除了是义王还能是谁?她起身会意地让丫鬟取来了外衣打算暂且回避。刚出暖阁,外面的门帘就掀了起来,青衣皂靴黑斗篷,腰别佩剑,进屋的正是孟义慈。两人行了礼,古清浅赶紧亲自迎将上去接过他脱下的斗篷衣。义王看妤夫人也在,多问了她几句话,她便没多停留,自退去了。
古清浅命人在熏笼中又加了炭,义王问了她些琐事,把手铐暖了,然后走到她身旁,伸出剑指靠近其眉心探了探,灵力比上一次有增无减,灵石也稳固,散开的灵气遍覆全身血脉,不像是有什么不妥。可她说最近总会头疼,请大夫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吃了药也不见好转,还常被噩梦惊醒。
“不是灵石的问题。”义王如是说。
古清浅眨巴着眼睛,是不是灵石的问题其实她自己心里有数,她不清楚的是最近胡搅蛮缠的梦究竟是不是她爷爷古陌辰在她脑门上撞出的一个洞。要真是她爷爷记忆的回溯,她只能找义王,不仅仅因为他是太灵司,也因为她只信得过他。
意料中的这一天还是来了。移换灵石以前的记忆安分守己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借着新的血肉破土而出了。以古清浅的聪明伶俐,义王料她也猜到了原因,还要借着灵石不稳之故让他亲自跑一趟,看来她并不喜欢她看到的过去。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义王拂袖坐稳问她。
古清浅定定神,莫名心内几分紧张。“战争,我看到了战争。”她说,不出所料,此话一出,原本想要气定神闲的义王还是心头一紧。
“我看到尔弥幻境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想要冲进和渊找到泉眼,和渊内外尸横遍野,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走到哪里都是令人战栗的血腥味。还有那些消散的灵石,在泉眼上空久久盘旋。”说到这,她猛地起身伏到义王身旁,就像她小时候每次有不懂之事总会这样,然后抬头仰望着他渴求答案,“可是,太灵司,我不知道我看到的究竟是梦,还是我爷爷的过去,它一直重复一直重复……”
“这就是战争,清浅,当年震族火幻师带着他族中众多玄术师,伙同外界的无灵军一起造反,想要将我们离族赶尽杀绝取而代之,为了保护泉眼,你们巽族人和我们并肩作战,也元气大伤。三族人的混战让我们失去了太多。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你看到这些,可是它实实在在地发生过,任谁都改变不了。”他俯下身,突然单手托起她下额,凝视她许久,温柔却不失威严地问她,“还有什么?你还记起了什么?我要你一字不落地都告诉我!”
古清浅动也不动,这逼人的眼神熟悉又陌生,似有带着让她据实交待的口吻,她怎敢有半点隐瞒。大战是所有人的伤,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愿意去提起,就连她爷爷在世时也不许她多问。火幻师攻入和渊是受了双灵石可造这一传言的蛊惑,而这个传言的源头直指向了火幻师木思涯的夫人——离族人孟夏。她还能知道些什么?她应该记起些什么?义王他今天是怎么了?她望着他双目,恍惚间看到了卑微的自己,说:“太……太灵司,我只记起了这些……你……你捏疼我了。”义王松了手,这才让她起来。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义王若有所思,他忽然意识到刚刚似乎太过了,每每提起大战,他都会想起多年前古陌辰去世后木堇寒曾让他要小心观察古清浅的提醒。他告诉他,“御术造双灵,泉眼伴长生”的秘密并不是他母亲传出去的,而是另有他人,而古陌辰嫌疑最大。究竟他为何怀疑他?又是从何下此结论?义王至今也无从考证。在他心里,古陌辰是最不可能成为木思涯同党的人,况且他的一双儿女为救离族皆战死杀场,他实在不该去怀疑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他从小偏爱古清浅,但毕竟她有了古陌辰的灵石,万一木堇寒所说不是空穴来风,那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不怕她想起这场大战,但如果她记起她爷爷不肯一同带走的秘密的话,那她还会是那个从小对他言听计从的古清浅吗?死灰都会复燃,更何况是如同火种的人的过去。他又瞥了一眼古清浅,她低头捧上手炉递给他,他心软了,也许真的是错怪了她?他坐下来,接过手炉抱在手中,轻叹一声,对她说:“清浅,这场大战你记起了也好。它让我们整个离国支离破碎,人心溃散,伤痕累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设下结界吗?”
古清浅点点头说:“因为泉眼受损,大战时震族窜通七国中的外敌,与他们联手,所以为防他们再趁虚而入我们才设了结界。”
“没错,不过你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对外宣称离国的反叛者被清缴,他们的计划破灭,七国中被勾结的势力,还有木家窜逃的余党也基本被铲除,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离国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真相是大战让我们死伤无数,太多的灵石同时抽离,灵石灵气都涌到泉眼附近,到后来,泉眼难负其荷以至受损,剩下的灵石也就没有了归处,便消散在万物的形骸之中。为了保住泉眼还有剩下的灵石,为了不让这里发生的一切走漏半点风声,我们必须设下结界,离国人未得允许不得去七国,七国之人也没再被允准派修徒来此学玄术。”他盯着古清浅看她的反应,“你明白了吗?”
她赶紧应了声明白,发誓会同他一起保护好离国的安危,又问:“那这些……其他人都知道吗?”
“知道。只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再有一件事,关于一石双灵,确有此事。”他于是又将一石双灵的真相还有附在她爷爷灵石上的毒誓术一并都告诉了她,并说:“先前没有把这些告之于你,也是因为你自你爷爷灵石中接下的毒誓术未解,不知为好。但萧遥对一石双灵暂且不知,时机到了,我自会交代于他。
”
古清浅听义王跟她说了这么多,唯独听到木堇寒灵石真相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咯噔一下似是起了小小的波澜。萧遥有了木堇寒的一石双灵是一件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为了保守这样一个秘密她曾在不知情下无端身负过毒誓术又是何等的不公,还好如今木堇寒不在,毒誓术已破。他再看了一眼义王,觉得他如此信任她,便又将心中的不快放了下来。
“太灵司,我心中有一事不明……”她心有疑惑,不禁张口问他。
“你说便是。”他头也没抬,回她。
“无灵军不怕闯入和渊禁地,可是震族那些叛军攻到和渊,就不怕灵石涣散吗?”好奇心让她胆子大起来。
义王半天不语,脑子转这么快,不愧是他看中的人。“灵丸。”他回答,“灵丸,他们有够多的灵丸。而且……破解了最后一道工序。”他重复着,随后抬眼望她。
古清浅被他这一望弄得惊骇失色。这灵丸向来是有木幻师或气幻师遵皇命炼制,再呈到离族那边,由太、少灵司来完成最后一步。没有经过两大灵司之手的灵丸基本没什么效力,但吃下灵丸可暂保灵石的功效,让离族必须对它严加管控。这最后一道工序向来是个大秘密,她后悔多嘴,赶忙跪下,“太灵司恕罪……”
“好了——”义王打住她,“不打紧,不该知道的人都死了,你起来吧,以后此事莫提。”
古清浅战战兢兢站起来,她眼中的义王虽说有他温柔的一面,但在此等事上从不含糊,一向杀伐果决,还好她对他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不然怕是要给抓起来定个什么罪了。
“哦,还有一事,”义王和缓了脸色,招招手让古清浅过来坐,接着说道,“我们虽然设下了结界,但往七国护送灵石的规矩未变。所以在这件事上,出了国门,我们都必须口径一致,才能不被怀疑。”说完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方正正红纸麻绳扎起来的小纸包,放到炕几上,她凑过去一看,没等他打开,就知道是给她带的糕点。
“既然过去的事你记起了些,正好有件正事要你去办,你先吃个点心。”说着,他打开纸包,拿起一颗五仁酥糕递给她,“这可是临走前,我让我府中的厨子特意做的。”
古清浅隔着酥糕看他比刚刚慈眉善目多了,笑着接了过来,一口咬下去,前一分钟还颤巍巍的小心脏这会儿一个酥糕就把她连心带肺地又给收买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无论是在她十六岁前对玄术一窍不通,还是在她十六岁有了出神入化的灵力玄术之后,都始终毫无偏颇地待她。为了他,赴汤蹈火,她都不会说一个不字。义王也知道,他交予的事,即便不告诉她缘由,她每次也都能忠贞不二,这次除了她,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古清浅吃下最后一口酥糕,不忘问他是何事。
“我想让你去一趟南面大陆的南烛国。”他开门见山,“原本我还有些顾虑,现在你了解了形势,你去办也更合适一些。”
古清浅问:“是跟大战有关?”继而想到他自从香烨国回来苦恼多日,除了因为木堇寒病逝,也因寻找尔弥镜无功而返,便又问是不是在南烛发现了尔弥镜。
“尔弥镜下落线索已有,暂且不急。”义王神情严肃,“这次去,是需要你去秘密打探下前金幻师的行踪。”
“金幻师?——”古清浅一脸惊愕,五官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
“你听我说。”义王做了个手势让她靠过来,“当年的金幻师左云乔是木思涯最信任的同党,他杀害了我王兄尚王,之后不知所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他是逃到七国藏匿了起来,去年他暴露行踪,我早让驻留在七国之中的外灵使秘密搜寻他下落,这次我回来路过南烛时,得到消息,说发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用了金幻术中的点石成金,七国中,能够点石成金的玄术师一定不是普通的玄术师,而且他还大言不惭,到处宣扬木堇寒曾师从于他。这两年外界多有异动,我怕与他有关,本想回来时在那儿好好查查,无奈木堇寒出事,只好搁置。现在木堇寒不在了,夜长梦多,需要尽早找到他秘密带回!”
她仔仔细细听完,这样的任务她可万万没有想到,霎时竟有些跃跃欲试,思忖半晌,问:“太灵司的意思是……抓活的带回来见您?”
“不错,”义王微微颔首,“弑君之罪,他当千刀万剐!但我有一事需亲审他方可安心。只是……此人狡兔三窟,一见御灵使现身便会躲上些日子,找他杀他都不太容易,这次你去,他不识你庐山真面目,许会好办一些,只是怕活捉会有些困难。”
“不过是一个老头子罢了,能有何难,我去替太灵司您捉来就是。”古清浅眉头一扬,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一开口先把大话放了出来。
义王轻摆了摆手,“他曾是火幻师身边一悍将,玄术了得,刀枪不入,万不可小觑。”
“玄术皆有破绽,待我与他交上手,一探便知。”古清浅想当然道。
听她这样一说,义王反倒更不放心了,他嗯了一声,说只怕他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然后站起身意味深长地踱起步子,立定在窗前沉思起来,活捉金幻师不能胜券在握,倘让他跑了祸患无穷,索性给她长了长志气,言说:“如此也好,他死在哪里,我不在乎,重要的是,你要替我察明白一件事。”
“何事?”古清浅睁大眼睛,被太灵司今日婆婆妈妈的神秘感急得如坐针毡。
“火幻师木思涯的遗子,当年有灵司预言在身的人,此事你可有听说?”
“略知一二……”议论此事颇有禁忌,古清浅慎言。
“他自幼留在离族皇宫之中,大战时不见了踪影,这整件事也不是三句两句就能跟你讲清楚的,待日后我再细细说与你听。你去了,找到左云乔,盯紧他,他身边有什么人也不要放过,我怀疑木家遗子是被他救走了,你若有机会用心幻术,我想让你问他一问。”义王言简意赅。
“还请太灵司示下!”
“一问,木家遗子是死是活,二问,他人在哪里,三问,他们是否在策动七国作乱。”义王一字一顿,说完,又暗自思忖起来。
古清浅一听要问这么多,心里突然没了底儿,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说好的一件事呢?刚刚说出的大话,现在可怎么收场?
义王见她不似刚才那副势要打倒牛鬼蛇神的模样,想来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确实也难为了她,复言:“你找到他,先守不攻,真要动起手,也莫要与他纠缠,你只管用心幻术攻下他,问完该问的,动刀子的事,不用你管,需要带上谁,我自会斟酌。问话你总能问得住吧?”
“问得问得!”古清浅怎敢说不,“那……要是木家遗子死了呢?”
“那你就不用跟他废话,二问三问也免了。”义王捻起一块酥糕,放在手心,暖暖的面色中透着几分狠厉,“杀了他,其他的虾兵蟹将不难对付。”
古清浅看他慢悠悠地吃下酥糕,叉手领命,上前重给他添上热茶,他呷了一口,满意地看她一眼,润了润喉咙又接着说道:“记得行事莫要张扬。结界的话,我和韶太后用五行玉璧可以将灵雀山暂开一个时辰,不是问题。只差同她商量派你去,我想办法说服她。”
“那震族那边,太灵司您考虑派谁同往?没有他们的玄术,十天半月我也到不了南烛国啊。”古清浅说完,看他眯眼瞥着窗外的雪,却不理她,那侧脸干净得令她沉迷。
少顷,他才转过头,不紧不慢地回她:“你身边便有一个,带上妤夫人,可保你快去快回。”
“我姨娘?”古清浅有种被他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的错觉,纵然她愿意做他的陀螺,他鞭绳一挥,她也乐得围着他转圈圈,可是今日,她已经被他转得头晕目眩起来,先是大战,又是金幻师和遗子,这会儿怎么又扯到了她姨娘身上,“我的太灵司大人,您饶了我吧,这么重要的任务,我带她做什么?她从进了古家连灵雀山都没下去过呢,又不会玄术。”
义王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聪明如你都被蒙在鼓里?你这个姨娘可不止会玄术,而且灵力还不浅呢!”
“这怎么可能,府上的人都知道她连感灵都做不到,更别说会玄术了。”
“那只能说她隐藏的好,哦,她为何隐藏,那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多说,我只告诉你,她非巽族人,而是震族木灵石,我对灵石的感知是不会有错的。我观察她多年,要不是今时今日要用到她,我也不想说破,我问你,她,你信不信得过?”
古清浅想了想,说:“信得过倒是信得过。”她如果连身边最亲近之人是否对她真心实意都感应不出,那她这个心幻师岂不是白当了,然而百密一疏,妤夫人居然可以在她眼皮子底下隐瞒这么多年,此时她又恍然大悟,难怪她做不了正室,没有子嗣,她爷爷当初还那么排挤她,如果她是震族人,那一切不就都说的过去了!也许她爷爷同意她进古府做个妾还是以她掩饰好自己的身份为条件,不然外面的人知道了她父亲娶了震族的人,那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笑柄。想到这,她徒然为她不值,既然她有这本事,借这件事两人说明白了也算替她爷爷还她些自由。
“那好,”义王接着说,“那我只要你一句话,此行要隐蔽,诸事难料,金幻师狡猾得很,且是个吃人的主,你从未出过离国,你敢去吗?”
古清浅备受重用,心中无比激动。“当然敢,太灵司!我要是完不成任务,我就把我自己吃了。”
“嗳,这倒不必,”义王被她煞有介事的玩笑干呛着了,“那你去与她谈谈,具体什么任务去了那里再说予她听不迟,她的木幻术不浅,隔空移幻带上两三人,去南烛国不在话下。余下的事交给我,你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