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靖从种田开始》江上秋雨

95、第九十四章

　　今日秦红英的活计变了，不再是登记灾民了，因为新运来的一波一波灾民，新灾民和先来的灾民，已经挤一处去了。

　　鲤鱼镇的地方还是太小了，经过昨夜一夜的商议，今日要挑出十八岁至三十八岁的汉子，将鲤鱼镇前往杏花村的山坡炸掉，打通容马车可行的路，将一些灾民，和牛羊猪这些牲口，安置在杏花村。

　　张云畴族里的学子，一部分挑了一些青壮年去打狼，一部分负责施粥，可以说一个恨不得掰两半用，知道秦红英虽然记录的爱出错，可是人家记得快啊！大不了不忙了，秦红英念，找个人整理一番就是。

　　秦红英今日负责，登记去做劳役的人，还是将性命，年龄，哪个村子的，甚至要将面貌描述一二，免得有人冒领他人功劳。

　　按需排了两队就开始了，这个劳役和往年不同，往年是一年出一个月的劳役，这次因为洪灾，特例特办，可以累计，所以灾民都特别积极。

　　“张二狗，男，年龄二十，大曲镇小河沿村，面黑无须，身高中等。”秦红英记录完眼前的这个青年，喊道：“下一个！”

　　只见一个发须花白的老人家站在了面前。

　　“老丈今年贵庚？”秦红英按张云畴教的一些会用到的对话，问道。

　　老人家比划了一下手势，说道：“什么老丈，鄙人今年三十有八。”说完昂首挺胸，企图将罗锅腰挺直。

　　秦红英无语道：“你这手势明明比的是六十吧。年纪大了不要过来，这活重，你干不了！”说罢不理他，说道：“下一个！”

　　老人家“哎～哎～”了两声，就被挤了出去，后面的汉子骂骂咧咧的说道：“岁数大了扛石头根本不行，裹什么乱～”

　　人群里不知谁接了一句：“这老汉年年三十有八！”

　　周围人哄地一声笑了，说道：“其他地方不服老还成，这搬石头可不成！”

　　鈡若瑜见秦红英那边有说有笑，人群还走的飞快，也是严肃了一张小脸，一把炭笔记得飞快，笔锋都毛躁了不少。

　　半个时辰，一百余人就整合完毕，那些学子就带着人，那些召集来的工具出发了。每个汉子挑了两桶水，背上还背了一捆柴，向杏花村路口走去。

　　秦里长带队走在最前面，这是他少有的高光时刻，背脊挺得直直的。.

　　剩下的人群也不能闲着，妇女集中起来做饭，年龄偏大的，去水边勘察，一旦有漂浮过来的不管人，或牛尸体，就地焚烧。

　　一些水性好，或有船的，更要出去搜寻人活着牲畜。一些干不动活的，就负责整理柴火，于县令说了，不能饮用河水，这些日子大家就不能洗漱，甚至只有在吃饭的时候，粥里那点水汽润润喉咙。

　　整合鲤鱼镇，犹如巨大的齿轮，在慢慢转动。

　　一个日夜，鲤鱼镇前往杏花村的小山坡就打通了，人多力量大，又不眠不休的。

　　秦里长拿了树上的滑轮，送去了秦红英家，就见院子里躺椅上，做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年轻汉子，裤管下一只腿空荡荡的。

　　秦里长心想，这就是秦大的娘舅了，这个年轻人也不知道算倒霉还是幸运。

　　说他倒霉吧？他正好遇到了从东阳县撤回来的焦大夫，保住了一条性命。

　　你说他幸运吧，上千人，就他遇到了狼，失去了一条腿。

　　秦里长将滑轮递给面带愁苦之色的秦张氏，匆匆走了。

　　现在的杏花村，事情简直太多了。地里没有作物的，将土地挪出来，安置人。

　　还有牛，羊，猪，总要吃粮草吧，即使除了牛慢慢在杀着吃，剩下的粮草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秦里长开了全体村民会，全村老少齐出动，去山上弄猪草，或者柴，别人都会花钱买。

　　整个村子人都沸腾了，万万没想到平日随手一把的东西，都可以换钱，而且村子往外的路，也被打通了，以后不用爬山坡了，这样家里甚至可以将东西，直接用牛车往外运了！可以说这场洪水，只有杏花村收益了！

　　一时间整个村子八十户人家，几乎就没有闲人。

　　“小五，你今日还去鲤鱼镇上工吗？现在在村里也不少赚银钱了。”秦红彩背了竹筐，拿了镰刀，和秦红英一前一后出门，问道。

　　秦红鹿不用做饭了，也出去打草了，双胞胎也不敢牵牛出去了，人太多了，怕惊了牛，也双双背了竹筐，去山上了。现在山上的东西，几乎就没有不能卖钱的，不说别的，十根竹竿，还一文钱呢！

　　秦大都不去镇上了，拿了柴刀去山上寻枯木去了，经过又一轮打狼，狼又躲进了深山。

　　还有背着弓箭四处巡逻的，可以说相当安全了。

　　张外婆张舅妈和张金金也天天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家里只留了做饭的秦张氏，疯玩的秦红名，还有瘸腿的张成，张成继承了秦大的那把拐杖，秦大心头滋味莫名，有人比自己更惨，心里总不知庆幸还是庆幸，秦大最近干劲儿十足。

　　“我和小伙伴约好了，再去看看吧。”秦红英在村口和大姐秦红彩作别。主要是她要去看看这安置在杏花村的人，是个什么章程啊？也不知是好是坏。

　　现在杏花村到鲤鱼镇的路，是真的大变样了。

　　不管是村口，还是镇口，路都往外扩大了一些。可以送两辆马车并行。原来是打算打通一个一辆马车通行的路，谁知道后来一个设计路的学子，看了看路况，说条件允许，可以往外再扩一扩。

　　灾民有些不情愿，先是用柴将石头烧热，再浇上一桶冷水，石头经过热胀冷缩，就炸裂了纹，有些直接炸开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真是水深火热。

　　但是一天工，一天工累计起来，比起来往年的清理河道，在淤泥里一站，就是站上一天，还是属于好的，这么一想，又恨不得这路扩到三辆马车了。

　　只是那学子说了，这个矮的山坡，和两边的大山，不是想连的，甚至很多年前，这里可能只是两边山上落下的碎石，经年累月，似乎成了一体，终究不是一体，要不然他也不敢让炸呀！

　　秦红英走在山路上，脚下甚至还铺上了碎石，虽然大小不一，到底比以前强上太多了。

　　这一路，也碰到身后背着包裹，拖家带口的过来的人，既然镇上还没统一安置，可能是投靠亲友的人吧。

　　到了鲤鱼镇，人群都被集中了起来。村里秦里长也规划了一下，加上他家，共有十户人家种了冬小麦，不能安置人其他二百一十亩地，通通将地里的菜抢收，安置灾民。

　　镇上开始一家一家集中起来，十户人家走一波，就这样，人群慢慢从鲤鱼镇，走向杏花村。

　　短短几天，鲤鱼镇已经被人群糟蹋的不成样子了，一开始随地大小便的，随便一个角落，都是不忍直视。

　　后来首先开放了酒家的茅房，简直杯水车薪，不到二日，各酒店的茅房粪坑都满了。

　　后来紧急建了两个茅厕，现在人群终于大部队去了杏花村，就连张云畴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县城的洪水，迟迟不下去，人群总不能一直在房顶上住着吧？现在整个东阳县，只有几座山上能安置人，只好将人分批，运往各处。

　　洪水可能要两个月，甚至更久才能下去，不过保住了绝大多数性命，和大部分粮食，不得不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秋收已经入仓，今年的税赋还没收，上面下来了免除今年税赋，可以说结果已经比张云畴想象的好太多了。

　　送走了人群，张云畴在鲤鱼酒家大堂，和秦红英，鈡若瑜对一对，各人的劳役，腾到一张黄纸上，过几日，张贴在鲤鱼镇后面的石壁上，供这些服劳役的人自行比对，看看有无差错。

　　秦红英负责读，鈡若瑜负责写。偶尔鈡若瑜还伸头看看原本秦红英是怎么写的，看到古怪的地方，笑的牙洞都露出来了，是的，鈡若瑜也换牙啦，幸好大门牙已经换完，他还算比较淡定了。

　　一会儿，鈡若瑜又趴头看了秦红英的本子一眼，笑道：“你这个字是《伞》吧？”他写了一会，也找到了一些规律，觉得秦红英也太会偷懒了吧，每个字都少好几笔，怪不得她写的快呢！

　　“对呀，就是个伞字，张小伞，你说他为啥叫这个名字？”秦红英顺着鈡若瑜的视线看了看，确定他没看错，只是不懂为啥这些人名字都这么奇怪，毫无规律可言。起的最多的，是花，草，木，甚至犁，锄，铁，这些。

　　你一问他名字，他特自豪，说对！俺叫李锄，平时抡锄头，那是谁都不发怵！好吧，不用问是哪个锄，橱，厨了？就是她想的最原始的那个，没错了！

　　“可能是他娘生他是个下雨天？”鈡若瑜自觉推测很合理。

　　“说不定是正好看到一把伞？”秦红英也蛮有兴致分析道。

　　“那看到伞，必然是个雨天。”鈡若瑜坚持已见。

　　“也有可能是太阳伞。”秦红英强词夺理。

　　“穷人家太阳也不打伞的。”

　　眼看这两个娃就要说顶了，张云畴严肃了脸说道：“赶紧干活！”

　　“哦。”

　　“是！老师！”

　　“哼！”两人气呼呼的开始对名字，一会儿就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张云畴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