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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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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又做梦了。
梦里的她小小的一团,她如现在这样,到处在找着娘。
但是娘不见了,身边只有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哥哥。
哥哥红着眼睛跟她说:“妈妈死了,我们没有妈妈了。”
你才死了,你才没有妈妈了!
恬恬生气,握着拳头使劲地敲着哥哥的胸口。
但她的力气似乎变小了,怎么敲,哥哥都不疼。
哥哥抱着她,泪一个劲地流着,他道:“他们说,妈妈是你害死的,我不信。”
“我的妹妹,是全天下最可爱最好的妹妹,怎么会害死妈妈。”小男孩哭。
哭得打嗝。
恬恬不懂。
小小一团的她,记忆里全是娘给她炼丹的情景。
娘说过,会永远陪着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梦中,她见到那个小小一团的她,慢慢地长大了。
娘果然如哥哥说的,再没有出现。
他们都说娘死了,不要他们了。
梦中的她缩在了墙角里,看着别人都有娘,还有爹,只有她人憎狗厌地长大,就连疼她的哥哥也在十岁那年去世了。
她的身边就只有一个常年在外打仗的爹了,但爹不常回来,她常常吃不饱。
奶奶经常在她耳边说:“你爹不要你了,他在外面有新的妻子了。”
她哭:“不是这样的,你骗人。”
“我骗你做什么,你要有新妈妈,新弟弟了,他们不想要你了。还不如做了别人的童养媳,还有活着的价值。”
恬恬哭着跑到了河边,娘就是死在那里的。
娘怀着她,跳进了冰冷的河里,娘是带着绝望去的。
她的意识里有这个记忆。
她哭着要爹,在电话里哭:“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要有小弟弟了,不要我了,我想妈妈,我想要妈妈。”
她的潜意识里,娘是疼她的。
娘说过,永远永远都爱她。
但是她忘记了娘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
为了保护她,也会跟人拼命,跟人急。
爹在电话里说:“爸爸没有找新妈妈,爸爸马上来找你。”
可是恬恬不信,所有人都这么说,爹要有新老婆了,可是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爹找别的女人。
后来,爹回来了。
果然不骗她,没有找新老婆。
爹抱着她,心疼得只掉泪。
冲着奶奶吼:“这个家既然容不下暮暮,那就分家,我带走暮暮。”
不顾爷奶的阻止,爹执意要带走她。
恬恬窝在爹的怀里,爹的怀抱很温暖,她舍不得放开。
爷奶骂:“你这不孝的东西,翅膀硬了,就要分家离开?你眼里还有没有爹娘?”
“我要去告你,让你做不了官!”这是奶奶说的。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既然你不要我们,那我们收回。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我管不了你自然有政府管你!”这是爷爷说的。
爹冷冷地看着他们,心在一寸一寸地变凉。
恬恬不安地抱紧了爹,害怕爹抛下她,独自走了。
就像娘一样。
爹说:“随便你们!你就是毁了我,我也要带走恬恬。”头也不回,不顾一切地带走了她。
最后,爹还是被退伍了。
部队的领导说,有人举报了他,他生活作风有问题,道德有缺陷,不认爹娘,不孝顺,部队容不下他。
爹是副团长,如果正常转业,政府给安排工作,最差也能进公安部门任队长。
但是爹是被强制退伍的,什么待遇,什么优待都没有了,只能回家种田。
是他的战友托了关系,把他安排进了矿厂。
厂里的领导看他是从部队退伍的,手上有工夫,就让他进了保卫科。
日子过得虽然没有在部队时舒爽,但是这里安稳,没有战争,他也不需要离开女儿,很高兴地接下了这个工作。
日子平淡地过着。
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爹在部队能从一个小兵十年里做到副团长,在厂里,他很快就升职了,正好保卫科科长退休了,就推举了他。
工资慢慢涨了,每个月能到手五十六块。
乡下的爷奶动了心,再一次找上了门,想要他把钱交给他们。
爹冷笑着把他们赶出了厂房。
再次收到了举报信,将他的恶行公布于众。
爹再一次失业了。
而他的工作,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大伯的了。
大伯拿着工资,朝爹吐了口唾沫:“你的一切,注定是我的。”扬长而去。
爹失了工作,只能去工地里搬砖,养活着她。
恬恬慢慢长大了。
上学了。
长大后的她,有着卓越的设计天分。
在她的记忆里,她就是这样跟着娘在丹房里,娘炼丹,她炼器。
如今把心里所有的想法,全部变成了一张张的设计图,她参加了世界设计大赛。
但她被人举报了。
说她的设计图是抄袭别人的,大赛那边早就收到了原图。
原图的作者是她的堂姐。
她的名声臭了。
她瞪着堂姐那张变得跟她越来越像的脸,愤怒道:“是你偷了我的图!”
堂姐笑道:“谁知道呢?别人只知道我的图比你早一步寄到大赛委,是你抄袭了我。”
毕业的时候,她的毕业论文再一次沾上了抄袭的罪名,有人比她更早地画出了毕业设计。
她再一次沦为了别人议论的话题。
千夫所指。
再一次被人网暴,甚至被人找上了门,朝她泼了硫酸。
在医院里,堂姐挽着未婚夫的手臂来到她的病床前,拢了拢波浪大卷,一脸得意地望着她。
这个未婚夫,是爹老领导的孙子,曾经爹替她找的小男朋友。
恬恬毁容了。
她自杀了。
在毕业的前夕,自杀在宿舍里。
爹疯了。
拿刀捅向了堂姐。
他喃喃道:“暮暮,爹替你报仇了。”
梦中她的一生,就这样画下了句号。
就如同一本书一样,结了尾。
恬恬醒了。
哭着从梦中醒来。
这不是她,梦里的她叫暮暮,而她叫恬恬。
但是为什么这么疼呢?
心好疼好疼。
梦里的一切,就好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那个梦了,连着好几天,一直都在重复着这个梦。
就好像……这是她的前世一样。
太现实,真实得可怕。
恬恬哭得泣不成声。
还好,这只是梦。
“醒了吗?”一个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让她回了神。
声音很陌生,是她没有听到过的。
“还没有醒。”
“孩子没事吧?”
“孩子倒没事,但是……大队长你也知道,我这医术不太行,要真的有个万一,这也不好交待,要不,让人送去医院吧?”
恬恬其实认识的人不多,她在她娘的肚子里,只有她娘接触了的人,她才会知道那是谁。
这一听就明白了,前一个应该就是这个大队的干部,后一个应该是医生。
两人的对话,让她知道了娘没事。
这让恬恬放心下来。
不过……
恬恬皱皱眉头,这个医生的本事不太行啊。
要不是她当即立断,将空间里的丹药一股脑地扔向了娘的身体,一定要有一颗九转回命丹,现在娘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甚至连她的命都不保。
勉强保住,也只会被早产。
她的身子还没长好呢,可不能这么早出来。
恬恬虽然没当过人,却也知道七活八不活的道理,早产的娃,总会出点问题的。
她拍拍小胸脯,幸亏她聪明。
她会救娘,不会让娘出事的。
但也不太放心,那个老医生说了,娘还没醒呢。
她急忙拿小手手探向了妈妈的脉博。
脐带那传来的脉博,十分的有劲,呼吸平稳,娘这是睡着了,并没有事。
恬恬放下心来,有心听起了外面的动静。
就是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处理这事,是送到医院吗?
娘虽然没事,但送去医院检查下更好,这老医生的医术她并不放心。
外面一顿沉寂。
大队长林有田在思索,林有山也没有催他。
他是真的不愿意趟这浑水的,周娴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又落了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有山的心思,林有田如何不知?
他问:“有土哥呢,荷花嫂呢?”
这儿媳妇躺这呢,这两人去哪了?
林有田让人去找了,又对林有山道:“我让人去安排,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有山点头,人在他这一天,他就会尽心尽力一天,这是作为医生的职责。
两人边说边出了屋。
屋里慢慢沉寂了下来。
躺在床上原来昏迷着的周娴,睁开眼睛。
其实她早就已经醒了,只是刚才一直在被动地接受着身体的记忆,才没吭声。
接受完,她头疼欲裂地想,她这是又穿回来了?
是的,穿回来。
她并不是修仙界土生土长的土著。
而是穿越的。
谁能够想到,在修仙界闯出了一片天之后,她又给穿回来了。
只是……
周娴微皱着眉头,觉得又有些不大对劲。
要说这是自己的前生,却又不完全是。
比如,她前生是下乡知青,和林建国是高中同学,然后相知相爱结婚。
这世却多了坎坷,林建国没有读高中,名额让给了林来福,而他却被顶包去当了兵。
唯一对不上的就是,这一世的她是为了逃避下乡,才跟林建国结的婚。
过程不一样,结果却是相同的。
但就是因为过程不同,林母对她的态度自然也不同。
前生,林母对她中规中矩,没有像现在这样就跟仇人似的,恨不得让她死去。
有些怪。
其他的,又统统一样。
她揉了揉脑海,刚醒来的头,还有点儿晕。
但她发现自己除了头晕点,竟什么事都没有。
身体好得倍儿棒。
正想着,外面传来儿子豆包的声音:“有山爷爷好,我妈呢?”
“是豆包啊,你娘在里面。”
“我能去看看吗?”豆包奶乎乎地声音问。
林有山背起了背箩,拿起了锄头和斧头。
并嘱咐“你娘睡着,别吵她。”
“我就看看,我会轻轻地,绝不会吵醒妈妈的。”
周娴心里一阵的欣慰,这一世的自己把豆包教得极好。
前世的豆包在这个年龄,可是天天在外疯玩,没一刻在家好好呆着的。
门“吱呀”地打开,一个小小的团子蹑手蹑脚地进来。
一抬眼,迎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四目相对。
一阵沉寂,豆包高兴地道:“妈妈,你醒了?你疼不疼?他们都说你掉河里了,可吓坏我了。”
再见到小时候奶乎首的儿子,周娴的心里顿时一股暖流涌起。
捏捏他的脸蛋:“儿子,可想死妈妈了。”
有多久没见到儿子了?
有三百年了吧?
算上穿越的时间,确实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