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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的遗物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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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此事处理结果的公告就发在了学校官网,接下来一周同学们说什么的都有,普遍认为是情感纠葛,说张鸿飞是为情所困才恼羞成怒,把自己折腾到休学,兔兔肯定是劈腿了。
阳阳气不过就想上前理论,兔兔拦下了她,说张鸿飞还是要回学校继续读书的,就不要告诉大家他得病了。
兔兔看着公告里描述张同学用的“精神微弱”四个字就想到了父母当初为自己编造的理由,不觉竟然有点儿想笑。
宿舍四个人除了巧巧每晚做噩梦,黑眼圈像大熊猫,大家都还是该吃吃该睡睡。
可一周过去,巧巧还是老样子,大白天在宿舍从背后轻拍她肩膀,她都吓一跳,好久都平复不过来,她的巴掌脸也更小了。
宿舍三人一合计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就按名片印的电话打了过去,约好时间。
到了时间,大家都不放心,一起陪她去。
去的路上兔兔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缩着脑袋双手抱胸做防御姿势的巧巧,很是自责。
兔兔向后靠脑袋重重砸在车椅背上,盯着车顶叹了一口气,身旁另一侧的舍长察觉到拍了拍兔兔的手,小声在她耳边说:“兔,你没有任何错,不要把别人的错加在自己身上,这不对。”
在出租车副驾坐着的阳阳,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说也开口劝解:“应该就是吓到了,说不定今儿个聊聊天,心结打开就好了!”
到了医院后,巧巧一人进入咨询室,兔兔三人在外等候,大家虽一言未发,但都忧心忡忡,很是担心巧巧。
过了好久门开了巧巧出来了,看得出来她的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兔兔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自责自己应该早点带她来的。
“你是兔兔吧?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聊一聊吗?”一个温柔的女声问,兔兔这才看到巧巧身后有一位正走向自己,容貌气质和声音很相配的三十多岁姐姐。
“兔,她就是刚刚给我咨询的王老师。”巧巧介绍。
“要钱吗?老师是这样的,我自己感觉自己没啥问题,吃得好睡得好。咨询虽然报销,但我也不能浪费学校的钱!”兔兔看了一眼她白大褂上的胸牌,王雅馨。
“小妹妹真是可爱,不收钱的,请问你认识唐棣吗?”王老师笑着说。
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兔兔鼻子一酸,眼睛都有点花了,晃了晃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说:“认识。”
兔兔已经有预感,自己应该会控住不住自己,一会儿肯定会哭出来。
这老师好像本来就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那么径直走向自己。兔兔和室友说:“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咱不顺路。”
跟随温柔姐姐——王老师进入诊室,她并未引导兔兔坐下,反而带领她向一侧的照片墙走去,回头看兔兔站在自己身后,就温柔的说:“这面墙是经过咨询者同意留下来的照片,你看多半都是原木色框框,这些人是完全康复的,而这两副黑色框是自杀的。”
兔兔在黑色框里看到了唐棣的照片,她其实大一寒假参加高二同学聚会就听说唐棣不在了,但她当时并不太信。
从高二的元旦后,她就再未见过他。在大一寒假前自己设想过无数次再次和他相遇的场景,他是不是还是那个就连夏天都要穿长袖长裤的少年,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就连那次同学聚会,兔兔都幻想过他会去,精心打扮却只听说他已经过世的消息。
温柔姐姐并未说什么,只是走到一旁陪着愣住的兔兔静静地站着,兔兔又上前一步,眼睛都要贴在照片上,她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但这确实是唐棣。
照片的地点是塑胶跑道,唐棣举着2米高的粉色大旗,穿着西装校服,身后远处有一个人身着白衣服有些模糊,手里拿着一个带点红色的金色棒棒,兔兔很清楚这人是自己。
那是高二国庆节假期后的秋季运动会,兔兔是鼓乐队的指挥,穿的是白色的军乐服,手里是指挥棒,看照片唐棣应该是彩旗方队的旗手。兔兔那时还和唐棣不熟,却没想到那么早就入了他的照片。
兔兔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唐棣满面笑容的脸。
温柔姐姐递给兔兔一次性纸杯:“这是温白开。我听他说过很多次,你喝咖啡茶叶会睡不着觉。
我这儿其实也有女孩子喜欢的果酒,但你酒精过敏。他还说你有洁癖,宁可用一次性的杯子也不愿意用待客的茶杯。”
兔兔惊讶的看着温柔姐姐,正想开口问。温柔姐姐先解释了:“我是唐棣哥哥唐柏最好的朋友。”
兔兔回想了一下小心的问:“是他亲哥哥吗?”
温柔姐姐笑着说:“对,就是他那位故去的亲哥哥。”
兔兔同学聚会听大家说唐棣哥哥在他小的时候,同样是刚好18岁就过世了。兔兔本来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想道歉,但看到温柔姐姐浅浅的笑容,应该早已从故人的逝去中释怀了,就未开口。
温柔姐姐领着兔兔坐在沙发上说:“小棣状态很不好的时候,我问过他如果真的不在了要不要告诉你,他说不用。我当时随口说,那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兔兔呢?他开玩笑问是在咒你吗?是期待你也有心理问题?你看是不是很神奇,我听到你同学说兔兔,直觉是你,打开门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是的。”
兔兔喝了一口水,看着温柔姐姐轻抿一下嘴唇开口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2017年10月17号晚上。”
“他怎,嗯,不,他~~走的时候安,不,疼吗?他走的时候疼吗?”兔兔欲言又止的小心翼翼的问。
“屯了那么久的安眠药,不疼的。”温柔姐姐坦然的笑着回答。
兔兔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
但她想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大家都只知她一直没谈恋爱,是因为她心里装的是她的发小橘子,但她心里的人是只做了不到两个月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说过的话都不超过100句的唐棣。
她本以为那只是自己16岁的暗恋,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毕竟他很快就转学了,并没有告诉自己,是真真正正的不辞而别,就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给她留下,她也从未有过他的联系方式,就连他转学她也是事后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可他竟然知道自己那么多的喜好和细节,自己好像并未和他讲过。他还和温柔姐姐讲过自己,自己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吗?
“我的第六感一直告诉我这本日记有一天会被你看到,我一直好好收着,没想到真的在今天排上了用场。”温柔姐姐递给兔兔一个本子。
黑色的本子,里面的纸张也是黑色的,本子没有划线或格子,就是空页,是用以前很流行的银色荧光笔书写的日记,写了大半本,还有小半本空页。兔兔随意翻了一下,是从高二入学(2016年9月1日)开始写的一直到2016年12月31日。
兔兔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的很频繁,后面有几页连日期也没有,甚至满页写的只有自己的名字。
翻到最后发现塑料裹塑里夹杂的有东西,兔兔抬眼看了温柔姐姐,姐姐示意自己可以看看。
兔兔掏出一看是自己透明校牌里的夹纸,上面有自己的照片学号和班级,再掏还有七只纸折的兔子,有几只两侧用黑色水笔各点了个点代表眼睛,也有用黑色水笔画的卡通漫画人物的眼睛,这么熟悉的叠法好像在哪儿见过。
其实不光是这些,兔兔也有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和这个本子一模一样,当时好像很流行这种本子,但一般都是女孩子比较喜欢,她没想到男孩子原来也会买这样的本子。
兔兔本想好好问问温柔姐姐关于唐棣的事情,可下一个咨询者已经到了,兔兔只好和温柔姐姐告别。
兔兔还没来得及问日记可以带走吗,温柔姐姐就已经把日记本还有刚刚的相框从墙上取下放进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兔兔,还解释:“唐棣应该更希望这些东西可以被你珍藏吧!他一直以为他是暗恋,今天和你一接触,我就知道你对他决不是普通的同学情谊。”
从诊室出来,道路两旁栽种的都是栾树,如期而至的盛大怒放,绿叶、黄花、红果,一树三色的神奇美丽。
一阵风吹过,明黄色的栾花飘落,地上像铺了鹅黄色的毯子,很是好看。
兔兔想起高中的校园也种了很多树,其中就有栾树。
兔兔不禁感叹明明唐棣的日记也不过是2016年写的,这也不过才过去了四年,怎么想起往这些事,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