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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你的青春 ...
六月一号的时候下了一场梅子雨,干燥又沉闷的空气被一场雨冲的干干净净,只余清爽。
操场上的欢声笑语隔着玻璃窗都能传进她的耳朵,人声鼎沸的热闹里,李耳却依旧能清晰地捕捉到少年模糊却不失朝气的嗓音。
“李耳,我们一起下去拍照吧,今天拍完毕业照就放假了,以后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当留个纪念吧”,两个穿着短裙的女生笑着看她。
李耳看着她们,温温柔柔地笑:“你们先去,我晚几分钟就下去找你们。”
女生走了,偌大的教室除了空荡荡的桌子,就只剩下了李耳一个人,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信封,朝最后一排最左边的那个座位走去。
信封被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桌兜,低头的瞬间她无意间瞥见,除了她的那一封外,里面还有很多的信封,华美的、简洁的、精致的……
总之她的那一封混进去,朴素到格格不入,就像她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平平无奇到毫不起眼。
走在路上碰到了班里的同学,他们冲她打招呼,她也微笑着着点头回应。
操场上的人乌泱泱的一片,要找到刚刚那两个女生并不容易,李耳费力地踮起脚尖向远处望去。
没找到要找到的人,却看到了想见的人。
少年白衬衫黑色中长短裤,眉眼含笑的比着剪刀手,看着一个女生的镜头。
女生嫌他笑不够自然,他便一次又一次的试着改变嘴角上翘的弧度,直到女生满意地笑了。
她不想自找苦吃了,便低着头加快了步子,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李耳,李耳,能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嘛?”
女生甜美的嗓音传来,她僵硬地转过了头,就见她挽着他,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
“好。”
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挂着一个可爱的小兔子挂件的黑色手机被人塞到了她手里,李耳打开相机,努力的想把画面里牵着手的两个人拍的很好看。
可她的手不自觉的抖、不受控制的抖。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她快哭了,匆匆忙忙按下了快门,低着头把手机递过去,转头便走。
女孩子撒娇的语气从她身后传来,她清晰地听到少年轻哄的声音:“拍得不好就再拍一张呗。”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下,她用力擦着自己的眼角,用力过猛的后果便是最后拍毕业照的时候,她的眼眶通红一片。
四十九个人,她站在倒数第二排的最左侧,他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右侧。
画面里几厘米的距离,在现实中却是她跨不过去的一道鸿沟。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李耳笑了,是眼里含着泪水可嘴角却大幅度上翘的笑。
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照片和他一起拍的照片,她不想拍出来的时候很难看,因为这是她的毕业照,也是他的毕业照。
画面定格在了那一瞬,少年的目光看向的不是镜头,而是他前一排的女生,李耳也没看镜头,看的是看向别人的少年。
李耳被人群挡住的手紧紧攥着身侧的衣摆,而少年被人群挡住的手大大咧咧地牵着另一个女生。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
就停在这儿了,他们的故事就停在这里了。
毕业照是让同学捎回来的,告别会李耳没参加,填报志愿的时候她没去学校,没有刻意从聊天群里加他的好友,没有小心翼翼打探他的消息。
李耳就放任他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又或者说是她心甘情愿的从他的世界退场。
九月开学,高三的同桌问她上了什么大学,她笑着回答:“海大。”
同桌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还喜欢他吗?”
她拢了拢耳边不存在的碎发,恬静开口,“喜欢,但不想喜欢了。”
“那你……”
同桌的话没问完,李耳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她看着窗外,带着释怀的笑,满目温柔:“我就是想来看一看,他喜欢的大学是什么样子。”
无意中听别人说过,他喜欢海大,可他为了喜欢的女孩子将目标换成了另一所大学,一所距离海大三千多公里的大学。
那时候李耳就将目标大学定为了海大,想替他看一看他喜欢的大学,也当为自己圆一个不为人知的白日梦。
更何况,海大很好,没有他很好,没有他的李耳也可以很好。
同桌不说话了,可挂断电话的时候,她还是斟酌着开口:“李耳……拍毕业照的时候,你……放信的时候我无意看到了,我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李耳,你那么好,别只死心眼喜欢一个人。”
李耳知道她误会了,但是却没有解释,只轻轻地说了句:“好。”
挂断电话后,她低头看向了手机屏幕。
没人知道,她的那封信不是给他告白的信而是感谢信,一封平平无奇的感谢信。
要是非要问那封信有什么亮点的话,那大概是她借着感谢信的名头,写了很多祝福给他。
感谢他在不知情的时候给了她鼓励,祝福他的未来万事顺遂。
那封信里,祝福的话语的篇幅比感谢的话语的篇幅多了不止整整一倍。
祝他身体健康、祝他平平安安、祝他开开心心、祝他工作顺利、祝他事业有成、祝他前程似锦、祝他家庭美满、祝他生活幸福……
反正能想到的所有祝福,都被她虔诚地写了一遍,然后装进了一封朴素到简陋的信封,偷偷放进了他的桌兜里。
李耳喜欢他,但是从未想过告诉他,也不敢告诉他,所以哪怕偷偷给他写信,那封信也不可能是情书。
她把对少年赤诚的喜欢留在了六月那场梅子雨里,藏在了那封信里,锁在了那张毕业照里。
如果可以重来,还会再喜欢他吗?李耳问自己。
会的,一定会的,因为十七岁的李耳对十七岁的沈词毫无抵抗力。
关于沈词的一切,都被她锁在了柜子里,连带着那一本旧到掉页的日记本一起。
晚风轻轻抚过,那本又被人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枕边的日记本被风轻轻翻开了一页,月光洒落在少女藏满心事的文字上,星星看的清楚,那一页只有短短两句话:
【沈词,喜欢过你我不遗憾。】
【熬过了有你的青春,
现在我要去没有你的未来了。】
忘了郑重介绍了,他叫沈词,是十七岁的李耳赤诚的喜欢过的男孩。
*
信的末尾:
“感谢你光芒四射时有一抹余光无意照在了我的身上,让我学会了勇敢、得到了温暖。祝你前路坦荡、未来可期、万事顺遂。”
——无名氏同学留。
她不知道那封感谢信已经落了灰也没被人打开过。
初时我用上帝视角看到了,却不想告诉她。后来我反思自己,我又凭什么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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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有你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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