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爱情的尾巴》春至四时

2、第2章

　　何盛走来时，就看到喻言盯着桌上的酒杯发呆，神情落寞的让人有些心疼。

　　恍惚间，又看到了高中时期的喻言，喻母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喻言都是这副神色。

　　何盛敲敲桌面，看着喻言茫然的抬起头，目光中罕见的几分呆滞还没来得及收敛干净。

　　“堂堂盛和连锁酒店的二公子，何二少，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是要喻某人陪酒，还是要陪聊？”喻言阴阳怪气的说。

　　论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喻言要说第二，没人敢自居第一。

　　跟他相处久了，就连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何盛嘴皮子都变得利索不少，偶尔还能将人怼的哑口无言。

　　“恐怕都不合适吧！以一己之力，喜提话题榜首的喻大少，恐怕何某人无福消受。”何盛阴阳怪气的回答。

　　喻言低着头，笑笑不说话。

　　何盛被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发生这档子事儿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种混杂的地方喝酒。

　　何盛收敛了笑意，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

　　“说人话，昨晚在酒店闹得是哪一出？怎么没和我提前打声招呼，我还能......”

　　“还能怎么样？”喻言打断他的话，“帮我封锁消息，还是杀/人/灭/口。”

　　何盛被气得坐直身躯，努力平息心里的怒气，这人真的是无药可救，居然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好像喜提话题榜的人不是他一样。

　　“喻小言同志，你长能耐了是吧，以/色/侍/人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

　　喻言端起把玩的酒杯，往嘴里一倒，漫不经心的回答：“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呢？

　　何盛被问的无言以对，对着杯子连闷好几口酒，还冲着调酒师大喊：“调几杯烈的。”

　　酒吧里躁动的鼓点，摇曳的身姿，酒林肉池里，尽显奢靡。

　　喻言按下何盛刚要抬起的手，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热辣的液/体顺着口腔，一路滚进胃里。

　　“真不打算说说？”何盛斜睨着他，语气中略带着些许着急，他知道喻言不想说的事情，他很难让他开口。

　　“那你打算在他身边待多久？”

　　喻言豪迈的擦了下嘴角的酒渍，眼里流露出一丝狡黠，“等摸清他招揽我的目的就走。”

　　他总觉得林平这番操作事出有因，可是他打探了好久都没有打探出来。

　　要不是在这里混久了，他可能真的会怀疑人民群众的力量。

　　“至于其他的……无非就是商业竞争，你也知道，商场上尔虞我诈，再正常不过，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金子。只要……”

　　想到这儿，喻言就变得有些烦躁，踩在凳把上的脚不自觉的放在地上，伸手在裤兜里摸索半天，也没摸到烟。

　　喻言难耐的吞咽着口水，视线直直的落在何盛的裤兜上。

　　“你是怕林佑参与其中吧？”何盛扔了包烟在桌上，“估计悬！这次动静这么大。林家又是行业巨头，若不是下面的人得到些什么暗示。那么多家老牌公司，不可能一夜之间几尽夭折。”

　　何盛拿出打火机，喻言顺势微侧着头，点燃叼在唇齿间的烟，朦胧的烟雾，袅袅升起，刺激的他缩小了眼睑。

　　“这次喻氏能保下来，无非是手上还有几个与林氏旗下子公司合作的项目。不然……”

　　喻言明白何盛的言外之意，学着何盛刚才的样子，连灌好几杯烈酒。

　　“你还想着他吗？”

　　“……”

　　喻言没有回答，答案却昭然若揭。

　　“为了那么一个渣男，不至于。”

　　“……”

　　是不至于，不至于为了那个回吻之后又假装若无其事的人，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一杯烈酒入喉，刺激的脑海里没有半点林佑的影子。

　　另一边被冠上渣男帽子的林佑盯着视频直接看傻眼了。一趟公差回来，三五观被震得稀碎。

　　喻家出事，初恋被掰弯，嫂/子变弟/媳。在满头问号中，林佑反复循环播昨晚放宴会厅里的人偷录的视频。

　　“不知诸位觉得凭我长相，可够吃的了这碗软/饭……”视频的最后，林平一脸宠溺的笑看着喻言，似乎很享受这波宣示主权的感觉。

　　林佑目不转睛的盯着振振有词的喻言和笑脸如花的林平，心里像被针密密麻麻的扎了千百个孔，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看这个视频里的男人，从少年到青年，难道还要再看着他，成为人夫？成为弟/媳吗？

　　他在心里反复询问自己。

　　林佑心中的烦闷不断地膨胀，侵吞所有的理智，在办公室里发了一顿很大的火，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剧烈震动。

　　秘书怯懦懦的闻声赶来，看见桌上的电脑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原先折叠整齐的文件散落四周。在一片狼藉中看见一个黯然神伤，心碎欲裂的男人，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这是他入职以来第一次见到老板这个样子，没了往日的严厉狠绝，不讲情面，一不满意就直接让人卷铺盖走人。

　　像个会哭会闹的小孩儿似的，坐在满目狼藉的办公室里等待着某个人的关怀。

　　可总裁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儿。

　　秘书越整理，悬着的心越紧，满地的纸屑都关于同一个人——喻家大少。

　　这是他一手准备的圈内新瓜。《优品公司成功入股喻家，喻少含羞待嫁》，《喻家大少软/饭/硬/吃论之不服来战》......

　　往常他也会把这些八卦整理出来装订成册分门别类的放好，以备生意场上的不时之需。

　　只是这次总裁的反应有点过于反常，莫非——
　　“什么时候的事情。”

　　耳畔冰冷的声音，吓得他一个屁股坐在地上，瞬间收回思绪，支支吾吾的说：“三......三天前”

　　“很好，三天前你为什么不说？”林佑声音冰冷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穿透。

　　秘书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对上目光阴鹜的林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手心渗着细密的汗珠，整理文件的手不自主的颤抖着。

　　“我......”秘书被吓红了眼眶，“我不知道他对你那么重要。”

　　是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把喻言藏在心里未曾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喻言本人，他又怎么指望一个小秘书能知道。

　　这份资料能放在他的桌前，也无非就是这些年来他单方面拒绝他弟的一切联系，却又在某个不经意间悄摸摸关注。

　　但这并不影响林佑气的摔门而去，他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要不是因为他是公司高管的亲戚，他早就把人给开了。

　　斑驳的路灯透过窗户落在车里，他拿出手机拨通熟悉的号码，直奔相遇酒吧。

　　光怪陆离的灯光，照射着桌上的形状各异的酒杯，看着舞池里群魔乱舞的人群，林佑加快了步伐，劲直走到二楼。

　　楼下的喻言把头抵在何盛的肩上，目光迷离的望向远方。

　　何盛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柔声又略带责怪的问：“为什么不找我？”

　　高中刚开学没多久，何盛就注意到了喻言，每天来的最晚，走的最早，还经常性的请假，但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前几。

　　成功引起了无聊且时间充沛的何二少的兴趣。那会儿何二少哪懂什么劫富济贫，单纯的只是因为他长得好，成绩好。

　　那段时间何盛总是偷偷摸摸的尾随着喻言，从学校到医院，从医院到家教再到餐馆，甚至偶尔还到酒吧。

　　看着他不要命似的赚钱，何盛心里莫名的惆怅。喻言拼命挣的东西，是他唾手可得且弃之敝履。

　　时间越久就越发觉这个人值得交，吃苦耐劳，有孝心，不贪图小便宜，不动歪心思。在这种贫寒生活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高风亮节。

　　于是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交友计划，力图帮他减轻负担。

　　一杯牛奶，一个鸡蛋，一天又一天，不厌其烦的送着。

　　他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怀着稚嫩又纯粹的心，用着最笨拙的方式去接近，去拥抱一个满身伤痕的人。

　　无论被拒绝了多少次，始终厚着脸皮，雷打不动的给他送早餐，最终敲开喻言的心。

　　当有一天，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钱捧到他面前时，喻言告诉他不需要了。

　　他不需要再去医院，不需要再没日没夜的打工赚钱，不需要步履匆忙，行色匆匆。

　　因为他没有妈妈了。

　　何盛的难过溢于言表，就像现在一样。

　　“虽说要以/色/侍/人，但同一型号的好像有点难搞。”

　　何盛看着答非所问，满嘴跑火车的喻言，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情绪都被冲散了。扬手就往喻言屁股上拍。

　　疼的他不停的揉搓着tun部，把头从何盛肩膀上探出来，又把下巴卡在他的锁骨上：“上次说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何盛尴尬又理直气壮的抱怨几句，“不太顺利，你说我爸整那个酒店有啥用，还打折，关键时刻没一个靠谱的。”

　　“所以……”

　　“融不进去的圈就不要硬融。”

　　“嗯？”

　　“所以就是那个地址有点一言难尽。”

　　“知道了。”

　　喻言不以为意的连喝几杯烈酒，喻言拍了拍何盛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随身没入人潮里。

　　借着喧闹嘈杂又各怀心思的环境里，肆意挥洒所有的情绪。

　　无力也好，不甘也罢，世人皆是如此，而他又凭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