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角落》楼茕

12、摇篮（中）

　　卑尔根在哪里，它的雪山长什么样？
　　龙井在哪里？
　　三里屯又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
　　粘板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书中所写的东西，很多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迷，长年不曾走出过这座继家大宅，让我已经完全脱离了外面的世界，偶尔从书房的窗边望出去，心里只有过去风餐露宿的不堪的记忆。
　　那映入我眼里的远景，似乎从来不曾有过变化，常年都是郁郁青青的森林，风偶尔扫动一片涟漪，会有飞鸟冲出飞向高空，然后向着更远的地方飞去。再远一点，隐隐还可以看到人的聚居地的一角。
　　那是我来的地方吗？还是我来自更远的地方。
　　我会在本子上乱写下一些东西，把一些想记住的学过的字加深巩固一下记忆。有时候我还会写下一些联想到的东西，这是乐趣所在。
　　我有一个好看的真皮封面的本子，以及一支常常装着蓝绿色墨水的玻璃墨水笔。
　　百无聊赖的一天，我趴在软塌上，对着精致的本子，想着随便写一些东西。
　　我写下星星两个字，在后面加上“可以变暗”四个字。
　　我写下石头两个字，在后面加上“可以变亮”四个字。
　　变暗变亮、变亮了又变暗。
　　我写下天空，然后顺着脑子里的联想，写下了“蓝天”，接着又写，
　　“我走在蓝天下，只有我、只有我”
　　只有我吗？我呆呆的想着。
　　又加上一句，
　　“还有渊……\"
　　我不再动笔。

　　我突然想起上一次洗澡的时候，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舒服的起身之后，用柔软的宽大毛巾擦拭身体、揉搓过眼睛之后，余光出现那些闪烁的、难以用视线捕捉的星星点点。
　　我再去洗一次试试。
　　我若无其事的离开软塌。

　　后来回来的时候，我发现那一页不见了，齐整的封边旁没有一点残留的边角，如果不是留有记忆，还真是和从来没有写下过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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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临予不仅在主屋里住着，还睡在书房里，吃的也是给屋主人准备的餐食，平日里用的穿的也经由安排，俱是远远高其他人一大级别。
　　继临予和继弥渊所用的浴室为同一处，且在多花样的沐浴液里用的也是同一款。
　　但是每一次靠近，继弥渊都能明显的发觉继临予身上的香味要更加的重，即使在洗浴过后很久的大白天，也异常的浓烈，萦绕在他的四周，让他像一个长了腿走动的肥皂一样。
　　直到有一次，他才知道这属于沐浴乳的香味为什么偏偏只如此顽固的滞留在继临予身上。

　　我半躺在洗浴室的地面上，在一片温润的水汽里挑出了在沐浴乳中我最喜欢的一瓶。这种香气让我想起那些渐渐脱去水分的花朵，嗅起来好似鼻腔的感受器紧贴着温钝的枝干折断面。
　　我对着自己白花花的身体开始挤出那些暗红色的浓稠的乳液，像咖啡师在最后一步想要创造出造型美艳的拉花。
　　慢慢的描绘着在脑海里的各种各样的图案，大多都是胡乱而为，我只是玩一般走抽象派的路线，待到已经没什么大片的白色区域了，我就往一些身体的末梢绕着圈圈挤压涂抹。
　　很快我让身体变成了都是红色沐浴乳液的、上下散发香气的物件。我痴痴的沉醉在我所创造的这一片颇有奇异视觉观感的图像中，沉默的注视着不远处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已经到肩部了啊。
　　没有蓄发的意识，只是继弥渊没有安排让人帮我修剪头发罢了。
　　过一会我起身，准备走入浴缸里泡上一会，但好像我把有的沐浴乳挤到地上了，于是我就在刚起身时一脚踩滑，滑将到浴缸那边，然后被截断继续往前滑的趋势，整个人往后重重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