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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突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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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寐黑眸一沉,他慢慢凑近宋水圆,然后猛地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他轻轻环抱着宋水圆,“其实……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我就一个人……”
语气卑微又无助,但神色清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们说我天生异类……所以自小在外……求学,从没见过爹娘,好不容易回去一次,他们全死了……我没有朋友,他们都欺负我……”
宋水圆心里感觉有些心酸,她同情心被激起来,拍了两下何不寐的后背。
“别伤心,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是很强吗,没人欺负你了,日后你真心对待别人,不会没有朋友……”
何不寐往前窜了窜,两人的膝盖碰到一起,他往外拉了下宋水圆的腿,自己的一只膝盖插到了她两腿中间。
这姿势极暧昧。
“师姐。”
“宋师姐。”
他声音慵懒又轻挑,听的人心痒痒的。
宋水圆的心呼地一下跳起来,她推开何不寐,捂住他的嘴,瞪道:“你说什么呢你!”
何不寐拿开她的手,笑道:“我说的不对吗。”
他躺回床上,手支着脸。
“师姐……跟师弟睡觉吗?”
他故意拖着长音说道,眼尾那一颗红痣愈发潋滟,像是涂上的胭脂水粉,在淡淡的月光下映着。
宋水圆恍若一个霹雳砸头上,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同情他的经历,还是该骂他没有分寸。
她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但心里隐约觉得还是何不寐的错,一时烦躁不已。
何不寐漫不经心道:“怎么样,师弟这个样子你喜欢吗?”
宋水圆恍然大悟,他是装的!
行,都挺会演的。
她想到那次在酒馆,前一秒还哭兮兮地说自己没了家人,而后又一脸平静。
保不齐都是装的。
虚伪至极。
比她还假。
宋水圆点点头:“行。”谁还不会装个样子了!
她附身趴在床上,看着何不寐,一只手搭在他脖颈上,压低了声音道:“师弟,再给我凉凉罢……”
她声音本就清脆柔软,此刻又多了几分挑逗,让人心里似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不轻不重地落在身上。
何不寐目光一掠,不言,转身闭上了眼,闷着声音道:“不早了,睡觉吧。”
他冷着脸,神情渐渐暗淡下去,他在想,要是真的掐死她了,会不会还有这个香气。
这并非九里香的味道,他不是没闻过。
身后宋水圆的手很不老实,胡乱摸着他光裸的后背,她也不敢使劲碰,只是轻轻沾一下,但这种做法像猫爪挠心一样,无疑会让人更敏感。
她又摸了两下后,最后竟直接靠到他身上来:“师弟,怎么不说话了?”
懒洋洋的声音打在他后背,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宋水圆的一呼一吸。
他脑中忽然闪现出宋水圆衣襟敞开的那片白皙皮肤。
还有她眼泪汪汪的黑亮眼眸。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平静,甚至有了久违的睡意。
“师弟?”
“师弟……怎么不说话了?”
宋水圆爬到他胳膊上看他的侧脸,只见他死死拧着眉,紧闭双眼。她就知道,以毒攻毒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百试百灵。
她也没了兴致,打了个哈欠,转身睡觉去了。
他转身,愣愣地看着宋水圆的后背,鼻尖依旧缭绕着少女身上的清香。
*
天晴,水面粼粼波光,落花随风飘扬,落到了流清池里。
池边的陶柔柔正欣赏自己新梳的双平髻,上面查满了花,都是她现摘的。
她今天要去见新来的师弟,给他送情笺,那天门缝里匆匆一眼,她便再也不能忘怀。
她哼着小曲,一路来到了何不寐房门前。
敲敲门。
屋里的何不寐顿时惊醒,有种恍惚的感觉,明明他不会睡着的,怎么昨晚……他伸手向后摸去,温暖的触感传来。
没错,宋水圆还在他床上。
他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了个矮矮的十方宗女弟子,不过她穿的不是道袍,是个绿粉色的衣裳,上面挂着两条极不相称的红纱——很难看。
陶柔柔面色潮红,低着头,双手递过来一封薄薄的信。
上面还特地写了几个大字:“你自己看”。
她紧张道:“我……很喜欢你……希望你收下……”
把信塞到何不寐手里后,转身就跑了。
何不寐坐回床上,正好宋水圆醒了过来,她揉揉眼睛,睡眼朦胧道:“什么时辰了?”
“已过巳时。”
他展开纸,上面用黑色粗毛笔写了几行字:“我叫陶柔柔,虽面目丑陋,但我喜爱你的心是真的,如果你愿意,今晚戌时,我在流清池等你。”
无聊至极。
他接着把信扔在地下,不想多看一眼。
宋水圆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本就没有束着,现在更是乱七八糟顶在头上。
她起身下床,穿自己的鞋。
何不寐站在一边看她。
宋水圆拉拉自己的衣服,道:“多谢何兄昨日的款待,没有下次,再见。”
她收拾了一番后,苦口婆心道:“何兄,你也不小了,若有女子喜欢你,你便从了她吧。”
言外之意,就是他大爷的别来找她了!
她凑到何不寐身边,悄声道:“陶柔柔的发髻编的不错,日后可以为你束发。”
何不寐一脸冷酷,斜睨着看她。
宋水圆捡起地上的信,塞到他胸口里,又拍了两下:“何兄,勇敢追求吧,错过今晚,失不再来!”
“……”他很不爽。
*
宋水圆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这一路上太激动,忘了拿自己的刀水。
真他大爷的……
她换了道服,去找连衡和宋水圆。
一大早宗门的人都自觉排成排在风阳台练剑,由清诀子看着。
他背着手来回在人群里穿梭,正好看见一人鬼鬼祟祟地插进来。
“宋水圆!你怎么才来!”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作势要敲她的头,最终只是在肩膀上拍了一下:“我说了多少次,在宗门要保持仪表,成日这么披头散发成何体统!不会挽头发就让陶柔柔教教你!”
宋水圆低头附和道:“是是是,明天就学,明天就学……”
她心里却想,陶柔柔可没空教她,人家还得私会情郎。
“你的剑呢?”
宋水圆直道不好,“师父,我的剑它有些裂痕,我怕它练着练着就断了,再误伤其他同伴,就送去修补了。”
“师父?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剑是用什么做的,就你这……”
宋水圆接着神情一凛,指着后面:“啊!有个人晕倒了!”
清诀子道:“还想骗师父!你这逆徒……”
这时,弟子们骚动起来。
“他是谁啊?”
“快快快,扶起他来……”
“哎呦,这脸都紫了,恐怕是命不久矣……”
“……”
清诀子眼眸微动,立马赶来过去,他挤进人群里,就看到连衡怀里躺着的庄子信。
“孙儿!”
他立即蹲下给庄子信把脉。
众弟子一听“孙儿”这个称呼,也都懂了,这是那个庄府幸存的庄公子,还真的是命不久矣。
庄子信悠悠睁开眼。
“叔祖。”
“好孙儿,你怎的出来了,不是让你躺着修养吗?”清诀子一脸心痛,又不忍责骂。
“叔祖,我在屋里实在憋闷,想出来透口气,没想到……都怪我没用……”
清诀子脸上的心疼更甚,接着道:“连衡,你背着他在苍琼青山转转,慢点走,照顾好他。”
“是。”
连衡一向热心,很痛快地答应了。
宋水圆趁着混乱,悄悄溜走找到了辛昭亭。
辛昭亭一见她边皱着眉头:“你去哪儿了?昨晚上想拉着你跟我下棋,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今天练剑你也没来,我还以为你又被食为天的厨子给扣下了。”
宋水圆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昨晚荒唐的一切。
还有昨晚的卷奎。
她忙说:“昭亭,昨晚我确实是在食为天,你猜我碰到什么了?是曲溪地底的卷奎!不知道它怎么上来的!可吓死我了。”
辛昭亭也神色凝重:“什么?这……确实很蹊跷,不过并不是没可能。”
宋水圆开玩笑道:“你说会不会是梨花糕太香了,它也想吃?”
辛昭亭正色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宋水圆知道她当真了,就扯开话题:“对了!今晚戌时,有场好戏看!陶柔柔要跟何兄在流清池边幽会,可惜连衡有事,就看不了这场好戏了,咱们回来给他讲讲。”
“陶柔柔?何兄?他俩怎么扯到一起了?”
“谁知道呢,总之去看看就知道了。”
另一边的连衡背着庄子信。
苍琼青山特别大,有好几处山头,到处是林子花草,还有瀑布小溪,灵气充沛,高处还氤氲着雾气,是个得天独厚的宝地。
庄子信瘦的吓人,连衡感觉自己背着他和没背一样,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了。
庄子信时不时地咳嗽,连衡的心也时不时跳一下,他都担心庄子信一个不合适就过去了。
他步履缓慢地走着,动作要多柔缓有多柔缓。
庄子信道:“道友,麻烦你了,你可以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就行。”
连衡大方道:“害,多大点事,我力气很大,背个你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倒是你,你还好吗?”
庄子信摇头:“不行了,我经脉俱断,已经没几天了。”
“你放心,我们十方宗不会放任这种事发生,一定会给你们讨个公道。”
庄子信突然往前俯了下身子,给连衡脖子上系了个东西。
灼热的热意传来,连衡低头一看,是块红色玉石,上面有很多细小的裂纹,仔细看,很像人的眼睛。
连衡一下子很不舒服,问道:“庄兄,你这是……”
“庄某已是贱命一条,没什么可以给道友的,这链子是火山玉做成,可以助道友疏通经脉。”
火山玉是赤妄河的产物,在河底积了厚厚一层,在河底它不值钱,被那里的骨头架子扔着玩儿,上了岸就是千金难买的火山玉。
连衡万分惶恐,赶忙拒绝:“庄兄,这我不能收,你快自己戴着吧。”
“道友,你是个好人,所以这玉你就收着吧,别跟我争辩了,我要是太急躁了,会吐血的哦。”
“……那好吧。”连衡只能收下,但又有股子奇怪的感觉。
“道友,你身骨绝佳,是很适合练功的……”
听着庄子信夸自己,连衡也只能道:“是啊,哈哈。”
“是啊……”
声音低沉又有种飘乎感,在这里面又存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