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丽：她之歌》猫猫大冒险

4、第四章

　　第四章

　　重生的喜悦并未维持太久，夏九霄缓过神来立刻抓过记事本翻开。前世的记忆不甚明晰，所幸一些事关生死的重大转折点她还记得，她完全有信心避开那些雷区。记事本上贴着她整理的各项资料，夏九霄用红笔圈住了格兰城三个字。
　　格兰城是一座滨海城市，它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经贸发达，也是东西方文化交流之地。自民国始，就有“冒险家乐园”之称，华洋杂处，品流复杂。
　　光怪陆离的社会造就了糜烂的城市，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衣着摩登的男男女女，一双双野性的眼睛里驻着欲望。
　　不知节制的欲望带来罪恶。格兰城的空气是暧昧的灰色，混杂着硝烟的气味——稍微上道的人都明白这句暗语指代什么：这是一座屹立于灰色地带的法外之城。黑白两道相互勾结，无数黑暗在繁荣的外表下肆意滋长。
　　□□火拼经常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下发生，累累白骨砌起了这座不朽的城市，蔓延到每一寸土地，缠绕进每一根白骨——灿烂流毒的恶之花是格兰城的龙头企业，顾氏集团。
　　难以想象一个企业集团居然能垄断全城的经济 ，但顾氏完全有这个实力。夏九霄眉头紧锁，笔尖停在顾氏集团四个字上，重重地划了两下，似在发泄情绪。
　　很难说顾氏是靠什么起家的，三百六十行，似乎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推手。最为人知的是“黑龙”，格兰城最主要的黑X势力 ，在顾氏强大的财力支持下逐渐吞并了其他的黑X势力，最后一家独大。
　　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格兰城的“地头蛇”盘踞近百年，从租界里的基督教会“暗月”到现在拆除教堂后留下的“灼歌”。“灼歌”最后一任教主弗拉梅（本名夏卓戈，弗拉梅是他受洗的名字，意为“火焰”）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
　　每次火拼弗拉梅都是最英勇冲锋陷阵的那一位，事毕会用铜盆和肥皂洗去双手的鲜血。或许是弗拉梅的信仰感动了上帝，无论黑龙势力发展到何种地步，可以说在弗拉梅卸任之前，“灼歌”始终与黑龙始终势均力敌。
　　可是后来……夏九霄叹了口气，合上记事本。也许是弗拉梅开始为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忏悔，也许是良心不安，总之在十多年前，弗拉梅将灼歌托付给了心腹，金盆洗手。为了赎罪，他从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叫夏九霄吗？……多高贵的名字，听起来像个帝王。”烟灰弹进剔透的水晶烟灰缸里，向希斜着身子倚靠在沙发椅上，一手接过下属递来的资料，随意地翻了翻，翻到某页挑了挑眉，眼睛也瞪大，尔后愉悦地笑出了声。
　　“那小姑娘自己也有点东西啊，弗拉梅遇害以后人心惶惶，她小小年纪，自己居然就敢挑大梁——嗨呀，真是年少有为。
　　我还以为‘灼歌’要从此没落下去，她自己要出现在拍卖会上呢。”向希嘲笑。当然不是夏九霄拍卖灼歌的财产，是被人拍卖她自己。
　　说到“拍卖会”这三个字向希加重了语气，跟随向大小姐多年的下属立刻会意，点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就绪。随手将资料放在一旁，向希将茶几上的文件递还给下属，下属弯腰接过文件，鞠躬告退。同时从门里闪出一个人影，那人走到向希身侧鞠了一躬：“向小姐。”
　　向小姐？向希警觉地抬起头。是个男人，在面试上见过一次，本来他不应该出现在这。“我忙，不见客。小王！小王！”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当这里是菜市场吗？小王是怎么办事的？懈怠到这种地步，这次一定要好好批评她。
　　男人沉默了一下，毕恭毕敬地回应：“小王已于今天早晨向人事部递出辞职申请，现在已经离职了。我叫肖恒，今后就是向小姐的助理，请小姐指教。”“辞职申请？我批准了吗？”向希听到“离职”二字眉头一皱，完全没管后半句男人说的什么。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从小王昨天跟自己提出辞职申请，今天就一天没来上班。小王这个笨蛋！她不知道辞职“申请”是需要上司批准的吗？自己但凡心黑一点，完全可以拖她一个月不批准，然后告她恶意旷工。
　　这段时间助理换得频繁，每个人在这里其实干不了多久，但小王确实是合她心意的一个女助理——她并不需要男助理帮忙处理公务。“驳回申请，叫她立刻回来。不然我可以告她恶意旷工。然后你可以走了。”向希摆摆手。
　　男助理却一动不动。“抱歉，向小姐。是向总批准的离职申请，也是向总安排我到这个职位上。我只是服从向总的安排。”向希冷笑一声。对老爷子就是向总，对我就是向小姐？老爷子真是迫不及待了啊，向清刚成年就想夺我的权。
　　指尖夹着的香烟徐徐燃尽，向希烦躁地抽了一口，将烟头掐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朝肖恒伸手示意拿烟来。现在是发挥助理作用的时候了。向希注视着肖恒的表情，在心里设想他将出现的反应，并对这些反应做出评估。
　　而肖恒选择了分值最低的一个。他从口袋里摸出南京，看了一眼向希又放了回去。“对不起，向小姐。我没有随身携带女士香烟的习惯，如果您不介意用普通香烟凑合的话……”他看似彬彬有礼，实则自以为是地说道。
　　向希用尽最好的涵养，忍住没有露出失望愤怒的表情。“没关系，我也没有抽细烟的习惯。南京也可以，不过我平时比较喜欢抽黄鹤楼，可以多备一些，记我账上。”她毫无顾忌地接过，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拢着火点燃并狠狠吸上一口，向希这才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向希看到肖恒复杂的表情，险些笑出了声。肖恒让她想起上个商业伙伴，那人对她也是彬彬有礼，却在她抽烟时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他还说了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向小姐，恕我直言，我一直觉得您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您比她们更有追求，更有远见。您算是一个女强人，几乎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从您不抽女烟就能看出来，向小姐，您是女人的躯壳，男人的灵魂。”

　　这话曾经一直让向希受用，仿佛这样就能安慰她的不平。是的，她有着出众的能力和头脑，商战上她叱诧风云，家族事务她也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是——生而为女的她没有继承权，无论她再怎么能力出众，到最后也不过是要拱手让给那个废物弟弟！
　　如商业伙伴所说，向希绝不是“其他女人”，要是靠安慰剂就能心满意足，那她也不会坐上这把交椅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人一旦尝过权利的滋味，又怎能容忍他人凌驾在自己之上？向希冷静下来微笑，她早就想好反制的计划，现在万事俱备：钱，权，还有“灼歌”。
　　“灼歌”前首领弗拉梅被仇家所害，其养女夏九霄毅然迈向了阴影之中。这也是最匪夷所思的地方，明明“灼歌”的首领是夏九霄，大小事务却一直是其手下鲁星在打理。同为女人，向希微妙地理解其中的内幕，她答应了夏九霄以鲁星的名义提出的会面
　　——和她里应外合的“势”，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