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倚天(性转)》宋居泽

50、赵敏

　　早上，惊惶了一夜的无忌顶着一队黑眼圈，赵敏的气息也越发微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正想叫门外的武士送饮食来，门却忽地打开，进来一名身穿紫衣的少女，身材修长，相貌一流，年龄与她相仿，笑容皮笑肉不笑，偏浓的眼妆让她看起来像中学里的不良少女。

　　恶毒女配？

　　出于来者不善的恐惧，无忌紧张地退到赵敏身边，赵敏半坐在地上，只瞥了来者一眼，又做闭目养神状。

　　周子若能对她手下留情，恶毒女配就不一定了，无忌盯着少女，急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少女礼节性地微笑，明艳的笑容里藏着一抹冷漠，“无忌妹妹，我是青姝啊，我们在光明顶见过的。”

　　宋青姝？无忌讶然，听说宋青姝去了峨眉派，而且与张无忌是闺蜜，但从她这绵里藏刀的假笑来看，传闻果然与事实想去甚远。

　　“青姝，你怎么在这里？”

　　“师太命我来找子若哥哥要回倚天剑，我在来的途中被鞑子打伤了，幸亏子若哥哥救了我，留我在这里小住。”

　　这都行？无忌思忖，宋青姝在原著中就是个恶毒小人，眼前这女人虽然相貌甜美，但无忌告诉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不寒暄，她开门见山：“青姝，我也是武当派出身，你应该放了我才对。”

　　宋青姝摇摇头，“子若哥哥让我来劝劝你，希望你的情郎把火炮师的处所如实告知。”

　　“昨天赵敏不是已经把火炮师的位置告诉你们了嘛？”

　　青姝满脸冷笑：“他说谎了。子若哥哥的手下昨夜白忙活了，今天子若哥哥还要带人一处处的搜查。子若哥哥不想无忌妹妹受苦，因此让我来劝劝你。”

　　无忌忍不住想，在那样紧急的关头下，赵敏依然撒谎？

　　她有点失望，但她迅速把这失望抹了下去，“我和赵敏虽是对立阵营，但他多次救我，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立场就陷他于不忠不孝的境地，宋姐姐请回吧。”

　　知道无忌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回头的，青姝也不着恼，反而异常温柔地道，“你们两的感情可真好啊，真叫人羡慕。”说话时，她的眼眸流动如水，落寞的神色像盛着百合的花篮，清甜感染了无忌。

　　无忌不禁暗自感叹，宋青姝还没有黑化，她现在只是个陷落在爱情中的无知少女。

　　也许她能做个好女孩。

　　心念一动，无忌便道：“你不要吊死在周子若那棵树上，也可以找到爱你的人。”

　　话出无意，竟惹恼了对方。青姝扫了毫无生气的赵敏一眼，目光凛凛地道：“无忌妹妹有这样一名相貌过人的男子作情郎，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子若哥哥？”

　　好心被曲解，无忌愣了一下，然后耐心且缓和地道：“我没有招惹周子若，他就是个卑鄙小人，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青姝听无忌这样轻视周子若，心头十分不悦，两眼瞪着她，呼吸变粗重，颇有要打人的架势。无忌见她纤纤弱质，倒也不怕和她动手，只是叹了口气，扭过头。

　　好一会儿，青姝的脸色才恢复了平和，她电目一折，稍提高音量道：“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看不惯你这副傲慢的脸孔。”

　　这句话如冰水一样渗进了无忌心里，圣母心如蜻蜓点水，不敢停留，罢了罢了，管她好歹。

　　无忌苦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心希望你好。”

　　青姝却没放过她，沉着脸，目光中的妒火阴暗逼人，“只要你不要夹在我和子若哥哥之间，我就会很好。”

　　和这个人根本无法沟通。无忌压不下憋屈的火气，厉声道：“宋姐姐，你要是不准备放我们走，就滚出去吧。”

　　“无忌妹妹，还当自己是明教教主呢？”青姝的目光似乎要把无忌戳出两个窟窿一般。

　　两女争锋相对间，赵敏从破损的窗户观察起屋外。今天这外面巡逻的人少了很多，周子若难道真的去一处处搜查了吗？他暗自诧异，表面却不动声色。

　　不过宋青姝的话很快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明教教主，绍敏王爷，你们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青姝带着鄙夷的情绪宣告，深邃的目光中有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风华。

　　赵敏冷酷地瞪了她一眼，又疲惫地闭上了眼。

　　无忌做了个深呼吸，把心中的气闷压了下去，“青姝，你身为武当弟子，不去抢回倚天剑，反而跟自己的师门敌人周子若混在一起，你不怕灭绝师太一掌拍死你？”

　　两女互瞪。

　　空气凝滞了，怨气在积累。

　　不久，青姝直视无忌的眼睛，说话的态度极为认真，令后者打了个哆嗦。“我应该把你这张嘴撕烂。”说完，她右手食指闪电般落在无忌胸前穴道。

　　无忌被点穴，动弹不得，心头暗暗叫苦。

　　“你们两现在受了伤，只能任我摆布，如果你求我，我可以只打你耳光，不动刀子。”

　　她拿出一把匕首，匕身转一圈，就有光芒射进无忌眼睛。

　　无忌胆怯地道：“你不怕周子若找你麻烦的话，就动刀子吧。”

　　青姝凝神观察着无忌和赵敏的反应，“不，我应该把你的脸划花，这样子若哥哥就不会喜欢你了。”说着，刀面像波浪一样拂过无忌的脸。

　　无忌被若近若远的雪刃刮得心里发毛，好在赵敏安抚人心的声音响起。

　　“离她远点，你有什么仇怨，我代她偿还给你。”赵敏一副病恹恹的神情，声音却很坚定。

　　青姝的笑容加深了。

　　无忌感激地看向赵敏，但她并不打算接受赵敏的牺牲。“不行，冤有头、债有主，不准你伤害赵敏……赵敏是元朝王爷，周子若留着他还有用，你应该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赵敏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周子若肯定拿你是问。”

　　青姝不以为然，像是认真思考起赵敏的话。

　　“我的脸难道不比无忌的好看。刀给我，我的脸赔给你便是。”赵敏又道。

　　“你的脸？”锐利的锋芒扫过宋青姝的眼睛，稍纵即逝。

　　无忌心中诧异，却听赵敏笑道：“杨不悔想要报毁容之仇，何必这么麻烦？”联想到古墓派与桃花岛的渊源，赵敏已猜出事件背后的指使者就是杨不悔。

　　无忌一怔，不悔之前逼死了晓昭，这一次，他又要害赵敏了，她的内心处于震荡之中，随即大喊：“杨不悔，你在吗？混蛋，你给我出来。”

　　没有回应，只有宋青姝嘲讽的微笑。“毁小王爷的容更好，我可不想张无忌有一名美男子伺候。”

　　“喊谁都没用。”青姝挥着明晃晃的雪刃隔空勾过少女苍白的面庞，那寒光像一块进入她脑中的石头，压迫着她的神经。

　　她又大喝了一句，“杨不悔，我不许你碰赵敏。”像吓傻的孩子胡言乱语，但这是她心底的语言。

　　没有回应的空白，让人陡生恨意。

　　我讨厌他，她再一次对自己说。

　　“无忌，只要你不受伤，其他的我并不在乎。”赵敏诚恳地道，嘴角倾斜的美丽弧度慰藉了她的孤独和狼狈。

　　“赵敏……”

　　让赵敏代替她毁容，她不愿做这种事，但她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力气。

　　赵敏的笑容疲倦而脆弱，但眼睛里隐隐有不屈的光。

　　好吧，不悔也毁过容，不悔的脸也完全恢复了。无忌想，赵敏一定也有办法治疗毁容，他会跟现在一样英俊。

　　毁容不是什么大事，她这样安慰自己，但鼻子发酸，难受得几乎流下泪来。赵敏啊赵敏，他果然是她的真命天子。

　　宋青姝向赵敏递过了匕首，赵敏此刻嘴唇发白，手臂有气无力，她并没有将其视为威胁。

　　“我这张脸，该从哪里划第一刀呢？”赵敏声调虚弱，目光散漫。

　　宋青姝走到赵敏面前，背部微弯，像坐在地上的赵敏伸过了头，打量起淡月微云的容颜。

　　玫瑰那鲜红的花瓣就要被扯丢在臭恶的泥土中了。

　　想到赵敏的脸马上要变得血淋淋的，无忌不忍心看了，她闭上眼，祈祷范遥或者其他什么人能赶紧冲进来拯救这位天之骄子。

　　“脸蛋正中间最好。”青姝挑起嘴角，显出神秘而兴奋的微笑。

　　蓦地雪刃白光一闪，射向宋青姝，像一道光划破了阴霾。

　　电光火石间，赵敏已站了起来，左手一拉，右手手腕一转，宋青姝大“啊”一声，被赵敏劫持在胸前。

　　被劫持的人大惊失色，无忌也好生奇怪，赵敏刚才还奄奄一息，竟然还有力气克制峨眉派的高徒。

　　目光如豺狼一般凶狠，赵敏自如地将猎物锁在股掌之中。

　　宋青姝想挣脱开去，但赵敏死死地钳住她的肩膀，她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气急败坏道：“你敢伤我分毫，子若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最好如此。”赵敏冷冷回应，他换左手掐住宋青姝喉咙，用右手将无忌穴道解开。无忌行动自由后，他又将匕首抵在宋青姝喉咙，推着她开了门。

　　门开了，宋青姝是人肉盾牌，挡在赵敏和无忌面前。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少女，此时头部被迫靠在赵敏胸前，全然一副战战兢兢的姿态。

　　屋外的武士见到宋青姝被赵敏当了人质，皆是一惊。

　　“让路，不然我杀了她！”赵敏向拔刀上前的武士们喝到，几名武士互看一眼，不知如何是好，有两名胆子大的，竖刀挡在宋青姝面前。

　　“放开宋姑娘！”

　　赵敏左手加重了钳制宋青姝的力道，右手匕首一压，锋刃渗出的森然杀气，血光仿佛就要四溢。

　　威摄之下，青姝沙哑又惊慌地喊：“你们快退下啊！”

　　见宋青姝窘迫失态，群龙无首的武士只好退开了。
　　“牵两匹马过来！”赵敏冷静如镜，无忌也凝神观察起四周的动静。

　　马被牵过来了。

　　无忌乘一匹马，赵敏攥着宋青姝同乘一匹马，两人跑出十里，赵敏将宋青姝丢到路边，两人继续赶路。

　　逃出来了，但似乎……太容易了。

　　赵敏湛明的眸子闪了闪，挥鞭的频率却加快了。不管杨不悔有什么诡计，现下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又跑出二十里后，渐渐增多的追兵打消了赵敏的疑虑。

　　两人的马被流箭射伤，下马相搏。

　　就在二人即将被追兵包围时，一行身着齐王府武士制服的武士及时赶到，将周子若的手下击退。

　　“属下来迟，小王爷受惊了。”领头的是王保保的亲近武士提达尔，其他武士的态度均是恭敬关切。

　　刚才的打斗透支了体力，赵敏脸上复又变得青白，在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完全消散前，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住火炮师，于是他道：“火炮师在伽姿园，快请齐王保护他。”说完，他晕了过去。

　　把赵敏和无忌安置在了马车上，提达尔向无忌告辞，要亲自去向齐王送信，另一名武士带来随行医者给赵敏治疗。

　　马车在武士们的看护下驶向大都。

　　无忌在车厢中照看昏迷的赵敏，拿不准自己该何去何从。赵敏平安回家了，她也要回明教了。

　　夜幕降临，四下寂静，她的耳中充斥着马蹄和车厢摇晃的声音。

　　赵敏醒来时，无忌正拿着毛巾给他擦拭额头。

　　“这是哪里？”他问。

　　“齐王府的侍卫带我们回大都呢。”

　　赵敏坐起半身撩开车厢窗户帘子看了一眼，惊异道：“这是离开大都的路。”

　　“不会吧。”无忌也往窗外看去，但她根本分清这些荒无人烟、一模一样的路。

　　“提达尔呢？”赵敏问。

　　“你说的领头那个？他给王保保送信去了。”

　　赵敏的思维飞速地旋转起来，提达尔是他认识的人，而其他人他刚才来不及细看。此刻他们往回走，明显是要回周子若的小屋。

　　遐思云涌，最终，一个令他自责的推论在他心中形成——这些齐王武士是周子若的手下假扮的，目的是套出火炮师的位置，而他竟然中计了。

　　实事上，宋青姝是故意被赵敏劫获的，她之前强调周子若在各处搜索炮火师，为的就是搅乱赵敏心思，引蛇出洞。刚才赵敏晕倒前，因急于保证火炮师的安全而轻信了假冒提达尔的人，现在，火炮师恐怕已经落入了周子若的手中。

　　后悔、羞愧，赵敏脑子里一片颓丧，五脏六腑犹如火烧。

　　须臾后，赵敏调整了过来，他轻轻揭开帘子一角看向车厢外，目光恢复了犀利和冷静。

　　只有这辆马车的两匹马是蒙上眼睛的，其他武士乘坐的马匹是普通马匹。

　　“别出声。”他对无忌道。

　　无忌还没反应过来时，赵敏已悄悄欠身走出车厢，从拉缰绳的二人后背偷袭，将马车上的车夫和守卫杀死，并将缴获的长剑扔给无忌。

　　旁边的武士拔刀时，赵敏向无忌大喊：“抓稳窗棱。”接着，马蹄奔起，踢向了砍来刀风的武士。

　　周边的武士想要应变已来不及，纷纷跟着马儿一起倒地，赵敏继续攥绳挥鞭，控制自如，两匹马发疯一样冲向周边的马匹和武士。

　　尘土飞扬，两匹盲目的马齐头并进，不避不让，气势非一般小驹可比。

　　这是古代飙车的快乐吗？无忌想到横冲直撞的影片画面，但她无法消受，胃部翻滚，几欲呕吐。

　　马车仿佛要散架了，无忌紧紧抓住窗棱承受颠簸，眼前赵敏的背影好像更宽更大了，矫健的身姿像江河决堤般狂涌，又像打破平静海面的海啸，一往无前。

　　二十余名武士的包围竟然被冲开了。

　　染血的玫瑰自带嗜杀果敢的力量，无忌心生敬佩，情绪跟着激昂起来。

　　离他们近的武士人仰马翻，离他们远的武士拉弓引箭，无忌一个激灵，赶紧拿长剑一一挡下。

　　赵敏掌控的马车驶向了大道。

　　拉锯战进行了十来里路，晨曦时，汝阳王的武士赶来，击退子若手下。

　　赵敏带着无忌回到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