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困困的小玫瑰

4、第 4 章

　　顾灵钰被扣上禁制环蒙头带走，明兰姐急得跳脚，可她左右两个凶光外露的护卫身上灵器光华闪动，她不敢轻举妄动。看着顾灵钰被人挟持着离开，她也只能心里说声抱歉。

　　顾灵钰双手汗涔涔的。他天生对禁制的感知十分敏锐。这与他的天赋有关。涅槃之力，暗含新生，介于有形的火和无形的光之间，因太过温和容易被人错误地低估了修为。自己用时能够更敏锐地感知禁制的薄弱点，或者用于更快催发，还可以渡与他人，就像一颗人形大补丹，还是可持续使用的那种。

　　五感被屏蔽，顾灵钰心里发慌。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平静下来，不安分的本性也开始冒头。

　　顾灵钰感到自己被束缚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没人来解开他头上的罩子。他开始频繁地抖腿，并虚张声势地嚷嚷起来：“喂，抓你爷爷我到这儿干嘛？现在藏头露尾也来不及了啊。”

　　顾灵钰不是莽撞之人，敢如此嚣张也是他笃定了这些人对自己另有所图。不然为何要大费周章地绑了他过来，而不是一抓他就要打要杀？

　　他有意试探这些人对他的容忍度，可是越是嚣张就越是心慌。他一穷二白的无名修士，有什么值得对方大费周章？容忍越多，所求越大。虽然目前来看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真的不能确定，那些人想要得到的，是不是他能给的起的。

　　手上的禁制在他不断试探下开始松动，顾灵钰一边继续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一边拼命催动灵力使禁制松脱。就在成功的前一刻，一个冰冰凉凉的金属物轻轻敲打他手背。

　　完了，被发现了。

　　闻超人警告地敲了两下，命人取下顾灵钰的头套。

　　“不安分，嗯？”

　　顾灵钰不愿弱了声势，梗着脖子嚷道：“你抓我到底要干吗？”

　　他的态度惹得闻家的护卫不满，康义更是挥拳上去，欲给他点教训。顾灵钰猛地挣脱了禁锢，只一跺脚，几束带着强烈烧灼感的强光自下而上，险险擦过他肩胛。

　　这一下算是证实了顾灵钰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护卫再想动手时都提起十二分小心。此时闻超人却叫停了护卫，说：“你身手不错，可以来闻家做事。”

　　顾灵钰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闻超人不慌不忙地说：“那么你是想还钱了？”

　　“还什么钱！”

　　顾灵钰继续嘴硬，可声势却弱了下来。他心里也矛盾的很。理智上，既然撸掉他扳指“抵债”的时候闻超人没有抗拒，那就说明此后顾灵钰如何处置这枚扳指，都与闻超人无关。可是从小的教养又不断撕扯他的良心，告诉他那不是属于他的物品，不该被他随意处置。

　　顾灵钰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喂，我会还的。但这也不都是我的错…”

　　“我不是在让你选择。”闻超人说：“而且，你以为在这地下城，还有哪里敢用你吗？”

　　腿上还打着止血带的蒙岳拿给他一块玉简。顾灵钰一头雾水地借过，里面竟然是闻家买断明兰姐浮空小店的契约。

　　一腔热血冲上头，顾灵钰红着眼睛怒道：“这些事跟明兰姐无关。”

　　闻超人讥讽道：“你的明兰姐可很高兴能有闻家撑腰。”

　　顾灵钰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冲上去，手指还没碰到闻超人的法衣就被弹了出去。

　　但这早在顾灵钰预料之中，他十指指尖无形的灵力如蛛丝，悄无声息沾附在法衣之上，悄无声息地试探着灵力运转薄弱之处。

　　眨眼之间，法衣光华尽散。

　　这么快的解阵手法，饶是闻超人见多识广也难免惊讶。让他很更惊讶的是，顾灵钰竟还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让法阵倒转。不过几个小小的变化，法阵从精妙的防护阵转变为难缠的困灵阵。

　　他的小剑在紫府中蠢蠢欲动。

　　闻超人克制住出剑的念头，仗着自幼锤炼的身体与顾灵钰层出不穷的变阵纠缠。他想要试探出顾灵钰的底线，但是孤身护着妹妹这么多年，顾灵钰也不是易与之辈。一时不查，闻超人中了计，被顾灵钰欺身而上，一条金色锁链悄无声息缠绕住他的双臂。几次挣扎，只让锁链越来越紧，闻超人的小臂上开始有勒痕浮现。

　　顾灵钰得意一笑，想要借机彻底控制住闻超人。及到近前，却猛然间发现，闻超人唇角一丝隐晦的笑意。

　　再想后撤时已经来不及了。闻超人甚至没有试图挣脱双手，长而有力的腿抬起，弹出时布料微裹的肌肉极具力量感。顾灵钰于空中勾勒出的阵法被这一击踢的粉碎，灵气登时一阵翻涌。一口气没调整过来，整条灵力锁链随即崩断。

　　局势瞬间调转。闻超人游刃有余地凭着身高臂长戏耍起顾灵钰，而顾灵钰左支右绌仍不放弃反击。渐渐的，闻超人没了兴致。仗着身体优势轻易抗下顾灵钰的几记拳头，反身一腿扫中顾灵钰大腿内侧。

　　鞭腿与脆弱的大腿内侧发出脆而沉重的撞击声。顾灵钰眼前一黑，被扫中的右腿登时脱力，跪倒在地。

　　顾灵钰强忍着没有伸手去捂，勉励支撑起身体时，同一个位置又遭到重重一击。这一下彻底瓦解了他的意志力，双眸紧闭，倒在地上艰难地喘息。

　　闻超人俯身居高临下拍了拍顾灵钰的脸：“给你一天时间处理家务。不然…呵。”

　　闻超人带人离开，顾灵钰独自在地上趴了近一刻钟，才拐着腿站起来。他的修炼是纯法术类，没有进行过锻体。若非灵气护持，加上闻超人收了几分力道，他的腿能被踢的骨断筋折。饶是如此他此时也伤的厉害，行走间那条伤腿控制不住地发抖。

　　拖着步子来到室外，才发现这里是地下城西边金水河附近。视野里河面平阔，水静流深，该是一片让人心胸开阔心旷神怡的景色。可此时四望无人，顾灵钰却在这样开阔的美景前渐渐红了眼圈。

　　“妈的！妈的！有权有势的人，全他妈是混蛋！”

　　忍了又忍，还是止不住泪水流了满脸。顾灵钰手心胡乱抹了两把，仰头望那被嶙峋怪石切割成碎布的天空。

　　低头，脚下是河边泥泞的路。可抬起头，又能见到多少光明呢？

　　可是他是兄长，是小妹唯一的依靠。纵使疲惫，他也只能拖着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重的负担，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去。

　　污泥沾满双脚，抬头只有稀疏的阳光。可他必须心怀希望，希望终有一天，这片泥泞中能长出一颗坚强的树，开出满树新白如雪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