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对象he了》晏黛

27、第 27 章

　　翌日一大清早，会济堂门前已经开始生火煮粥，大门外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老远都能闻到大米粥的香气。周围排起长队，来的多是流民和附近的百姓们。

　　两人一身布衣装扮，混在人群里。幕昀压低声音道：“这样能行吗？”

　　虽然宋如宁一身粗布麻衣，但是那浑然天成的气质，一点也掩盖不住。为了真实些，脸上还抹了不少锅底灰。

　　“这么多人，谁会注意到我们两个，不要瞎担心。”她双手环抱着，继续道：“好奇怪。”

　　幕昀道：“你又发现哪里奇怪了？”

　　宋如宁道：“这粥厂可不是谁想开就能开的，得先在官府报备，征得官府同意后才能开粥。一般除非是荒年，乡绅才有开粥的资格。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官府怎么会同意普通人开粥布施呢？”

　　“人家苏员外做好事，积德行善不行吗？”

　　宋如宁哼道：“你呀，自然什么不知道。这些开粥布施的，背后依靠的都是官府，粮食大多来自于官仓，可不是自己家的粮仓。”

　　“你是说这个苏员外其实是打着慈善的幌子，从官仓里捞粮食？”

　　宋如宁点点头，“我曾经看过三哥监管赈灾的事宜，所以知道一些些，不过又是哪个当官的审批下来？”

　　就是因为开粥能从官府捞到大量好处，所以审批上非常严格。

　　如果小二哥说得属实，那么这个苏员外常常开粥布施，可是很大一笔财富收入囊中。

　　幕昀愣住，她三哥监管赈灾的？皱着眉头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宋如宁瞪了他一眼道：“你管我什么来历，反正这京城我可以横着走就是了，还怕我找不到几个丢失的姑娘吗？”

　　幕昀猜想，她可能是哪个高官家的大小姐，自小被娇惯坏了，所以处处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做派。

　　她道：“这个苏员外是做什么的？”

　　幕昀道：“据说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

　　宋如宁疑声道：“你怎么知道？”

　　“店小二说的。”

　　两人正嘀嘀咕咕间，前头人群里突然起了争执。一个年迈的老大爷被人挤推倒地，碗也摔碎了。

　　宋如宁正准备上前，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走过去，一把将他扶起来，道：“老人家，没摔坏吧。”

　　老大爷半弯着腰道谢：“多谢苏员外，人老了笨手笨手的。”

　　苏茂山直接将老大爷搀在前头道：“先给老人家盛，不用排队了。”

　　又回过头，对着人群喊道：“大家别挤，也别抢，都有，人人都有，耐心等上一等。”

　　宋如宁看着他一身蓝衣打扮，忽然想起吴姜。第一次见吴姜时，他也穿了一身蓝衣，当真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呐，比这个苏员外好看太多了。

　　哎！眼下吴姜还得一个月才回来呢。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侍卫，看来可以辞退了。

　　幕昀道：“这个苏员外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大善人没什么区别，咱们是不是多疑了。”

　　她回过神来，“坏人又不写在脸上，长得像好人，背地里坏事干尽的人才最可怕。”

　　等排到她和幕昀的时候，宋如宁特意瞧了眼，锅里清汤寡水的。两人端着碗去了别处，宋如宁对着碗看半天，这米汤清澈的还能瞧见她的影子，老天爷！

　　幕昀小声道：“快点吃，不然被人瞧见，就麻烦了。”

　　正准备拿双筷子递给她，宋如宁举着碗已经一饮而尽，“吃完了。”

　　其实是喝饱了。

　　苏茂山站在会济堂门前喊道：“各位父老，各位乡亲，我苏茂山喜得麟儿，今日家中正给小儿办‘洗三’宴。如果各位愿意，不嫌弃，都可到鄙人府上吃酒，分文不取。”

　　“还有这好事。”

　　“有酒吃，那咱们也去。”

　　宋如宁眼睛一转，道：“我们也去苏宅瞧瞧。”正愁怎么才能去苏宅，眼下现成的机会。

　　等她和幕昀到了苏宅，这里果然人来人往，府宅上上下下贴了不少喜字，看着十分热闹。往来贺喜的贵人们络绎不绝，人群中还有不少和尚也在。

　　迎面走来一个四五十的秃头老和尚，恍惚有些面熟。仔细看时，正是昨天寺庙里和人说话的老和尚，她赶紧低下头。

　　“怎么了？”

　　“那个老和尚。”

　　“哪个老和尚？”

　　“昨天寺庙中那个老和尚。”

　　幕昀抬头看了眼，震惊道：“他怎么也在这？”

　　“别看了，万一被发现就完了。”

　　老和尚只对她二人略瞧了眼，便转身去往别去。待他走远后，宋如宁才吐了口气，看样子是没认出来。

　　午时，宴席开始的时候，两人故意坐在偏远的角落里。这里人少，应该不会有人注意他们。

　　大老远就看见一个年轻妇人怀中抱着裹着红布的小婴儿，满面春风地在人群中走上一圈，婴儿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长命锁。

　　“这个是苏三夫人，苏员外一正妻，两妾室。前头两个夫人生的都是女儿，唯有这个苏三夫人生下一子。”

　　“难怪苏员外要大操大办呢，苏三夫人也是好命。”

　　相比前院人声鼎沸，后院明显幽深静谧些。趁着前头吃喝正浓的时候，她悄悄离了席，一路跟着那位抱孩子的妇人来到这里。

　　苏三夫人穿过月亮门，上面刻着‘竹园’，宋如宁也跟着进去。这里竹林高耸，清幽宁静，沿着石子小路走到尽头，连着几座假山，古清色的山石和竹林相得益彰。

　　她抱着孩子进了廊下的屋子，里面有不少说话声。

　　“今日来的人真多，院子里都坐满了。”

　　“可不是，咱们老爷平日里乐善好施，大家伙都来贺一贺。”

　　“我可不敢在这里久坐，还得去前头招待客人，你们先坐，也帮我瞧着孩子。”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屋檐上有积水滴落。廊牙下管事的走过，见宋如宁有些面生，道：“怎么没见过你？”

　　正巧，苏三夫人打帘出来，见天上下起了小雨。“下雨了，把伞撑起来。”

　　宋如宁眼疾手快，拿起旁边油纸伞在后面撑着，跟着她去了别去。走了一会，她才发现宋如宁有些面生。“你是哪个屋子里的，怎么没见过你？”

　　宋如宁握着伞，灵机一动道：“我是二夫人房里的。”

　　她点点头，微微一笑。“你手脚倒勤快。”

　　苏三夫人进了一个园子，“行了，你回去吧。”

　　“是。”宋如宁站在院子外，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这个院子里来来回回有不少僧人走过。

　　她回到前院，幕昀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宋如宁道：“这个苏宅绝对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透着古怪。”说着从身上扯下那块奇灵火玉道：“待会你先回去，如果明早我还没回去，你就拿着这个去尚书府，他们自然会想办法找我。”还是等到天黑的时候吧，现在人多，随意走动很容易被发现。

　　幕昀接过道：“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宋如宁道：“你放心，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也拿我没办法。”

　　“那我也留下来。”

　　“咱俩都留下来，出了事谁救我们？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没有。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尚书府的人看到这个玉佩会来救我的。”

　　幕昀见她执拗地要留下来，知道劝不动，于是混在人群里出了苏宅。

　　夜幕慢慢落下，整个苏宅安静下来。宋如宁从柴房走出来，淡淡的月光洒在地上，她悄悄走在竹园里，此时一个人也没有。

　　穿过‘竹园’顺着廊牙走到尽头，四周异常安静。

　　左手边锁了一个小屋子，上头写着‘药房’，闲人勿进。门栓上挂着大铁链，悄悄一动，便有声音传出，她赶紧松开手。

　　借着月光左右看看，旁边似乎有扇窗子。宋如宁来到窗户下，轻轻一推，窗户便开了。

　　里面黑乎乎地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窗户容得下一人身量，宋如宁想也没想，直接钻了进去。刚跳下去就不知道撞到什么，膝盖微痛，她赶紧揉了揉。

　　片刻后，打开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室内顿时亮堂起来。

　　宋如宁顺着火光看过去时，却吓了一跳。这里面并排放着好几口棺材。

　　她眉头紧蹙，喃喃自语道：“这个苏茂山到底要干什么？”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来到棺材旁。

　　这一次手一抖，火折子都快吓掉了。棺材里躺着一个容颜姣好的姑娘，仿佛睡着了一样，手臂上却长着几朵殷红的花。

　　她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心口突突狂跳个不停。捂着心口定定神，又来到另一口棺材边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样情况。

　　这几具棺材里躺着的姑娘，除了长得不一样，其他都一样，手臂上面都是红花。

　　宋如宁就跟被雷劈了似的，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场景。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人体上能开花。

　　她定眼又瞧了一圈，这里只有五具棺材，根据那对老夫妇的说法应该不止这些人才是。

　　那，其他人去哪里了？

　　这些尸体长出来的花又做什么用？

　　正当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疑惑里时，门外忽然有火把亮起来，紧接着门也被打开。

　　她浑身一震回过头，苏茂山正盯着她瞧，旁边还跟着那个秃头老和尚。

　　“是你？”宋如宁对着和尚道。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去了栖霞寺，又来了这里，想必不止是求子这么简单吧。”

　　宋如宁道：“看来你早就认出我了。”宴席上还担心被认出来，结果他主动走开了。原以为是他没认出来，没想到早就被盯上了。

　　老和尚道：“施主一路乔装打扮，从你进了栖霞寺开始，就一直有人在跟着你。”

　　宋如宁道：“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那你这个老和尚为什么不在栖霞山直接将我抓起来？”

　　“老衲只是想看看施主到底想做什么？”

　　宋如宁哼道：“我自然是为这些尸体来的。”

　　老和尚道：“这些，不是施主该管的。”

　　宋如宁看着棺材里的花道：“你们用尸体培植这些花，到底是干什么用？”

　　老和尚眼睛里透着凌厉：“自是有它的用处，来人。”

　　她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壮汉，后退两步：“你敢，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老和尚：“不管是谁，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敲昏了过来。

　　苏茂山看着躺在地上的宋如宁道：“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容貌，要做药人。”

　　老和尚道：“将她送给上面。”

　　苏茂山却道：“将她留在这里做药人也是一样的。”

　　老和尚道：“你偷偷背着上面做药人，无人知道也就算了。眼下已经很久没有送人过去，上面若是追究下来，苏员外的这些药人，只怕一个都保不住。”

　　苏茂山神色微顿，想想还是算了，吩咐道：“将人连夜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