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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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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帐中江城子与额仁打得不可开交。
额仁满头红肿,他指着江城子怒吼道:“当初你眼睁睁看着巴彦被攻下却无动于衷,前几日又险些赔上我天狼士兵,你居心何在?”
江城子躲过对方一拳,他趁额仁不注意伸出长腿轻轻一勾,额仁便摔倒在地。江城子面上平静然而语气却带着危险:“那日我赶到时巴彦已被槿朝占领,我冲上去是让我送人头吗?而前几日我为了巴彦带着天狼兵冲锋陷阵险些惨死战场,你当时不帮我,如今却在这里污蔑我。”脚下下了力气踩上额仁的腿,他拧着额仁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居心何在。”
关节发出令人发酸的声音,额仁冷汗直冒却无法动弹,他颤着声说道:“如今王在喀喇跟,倘若我们再不行动势必耽误王的大计。”
江城子甩开额仁掸掸衣摆,他舌尖扫过锋利的牙齿讽刺一笑:“倒也不必用王压我,后日我便将苏云行人头送给王。”说完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见额仁一言不发,江城子哈哈大笑。
额仁额头青筋绷紧双手攥成拳头。
“报!苏云行率二万大军由巴彦出城自西南方我方攻来,另有一方大概八千敌军从秦城出发自西面快速向我方而来。”天狼士兵将塘报呈上等待命令。
他们将军队驻扎在巴彦后方,西面距离秦城甚远,未曾想对方竟然冒险从秦城调军不远千里攻过来。额仁心中几个来回,两面夹攻竟将天狼军包围起来。不过片刻额仁心中有了对策,他正欲开口可是江城子先他一步。
“苏云行擅于排兵布阵,只怕对方有诈,便由我带五千兵对战西面的八千敌军。至于苏云行,额仁可率剩余将士前去对阵。”江城子面色严肃地说道。
额仁心思一转,他拒绝道:“我却觉得不妥。苏云行诡计多端,你从前在中原生活,对苏云行的行事方法比我了解甚多,由你对阵苏云行岂不正好?而秦城这边不如让我去,他们从秦城远道而来又能有什么陷阱?”
此次来巴彦的士兵不过两万人而已,主力都在喀喇跟对战武王。五千对八千,一万多对阵两万,哪方更容易显而易见。额仁心中暗想,倘若江城子深陷敌军最好,到时由他去解围还可以在王面前立一功,再将江城子一把拉下来。
江城子眉头紧皱,他见额仁固执己见也只能作罢:“好。”见额仁转身出了军帐,江城子紧皱的眉头缓缓展开,他面无表情看着空荡的军帐心中是平静至极。
狂风骤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如刀的风吹得苏云行刀上的丝带肆意飞扬,苏云行大声吼道:“列阵。”金鼓轰鸣声传遍战场四面八方,上万人马齐齐冲上阵,地面传出的轰隆声好似地动山摇。威武地抡起手中的旌旗,浩荡的士兵自中心劈开分裂为两阵。
江城子骑着马冲向对方阵中,他看着对面冲锋的槿朝士兵分成两列,阵型一换竟是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罩子朝天狼扣过来。
后方指挥见槿朝情况有异,他用力驱马向前:“那颜,如此直冲下去便是以卵击石,切不可轻易涉险啊!”
江城子好似不曾听到一般依旧面无表情。指挥见此欲再开口规劝,这时他却见江城子利落地自马背上拿下弓矢,搭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箭矢带着风声射向槿朝中军。同时江城子大吼一声:“冲啊!”那声音竟比金鼓声音还要震耳欲聋。
由于江城子出手时机异常,且并非如初时商量的一般进攻,天狼的指挥困惑之后是满脸的震惊。就见密密麻麻的箭矢刺破昏黄的天空中直射向天狼军,那指挥方才如梦初醒,他目眦欲裂:“你!”然而还未等说出剩下的话便被江城子一刀砍破喉咙。天狼士兵毫无防备,手中战备也有限,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沦为槿朝士兵手下亡魂。江城子眼中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恨,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砍向天狼士兵。
四周昏黄不见天日,苏云行镇定地看着敌军慢慢崩溃,指挥着军队慢慢缩小包围,最终将天狼士兵死死困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江城子同苏云行目光相接,只听他冷静地说道:“请苏将军允许我拿下额仁。”
苏云行眼中似有伤感,但再一看仍然是那副从容自若,他了然地看向江城子:“本将军命你拿下额仁,生死不论。”
江城子双手揖礼感激说道:“是。”
额仁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一副未将槿朝军队看在眼中的样子,但他行军多年自然不敢大意。周边山丘众多,额仁却从中察觉一丝异样,他一扬手停下脚步。
晏青听着士兵的来报扬起嘴角,看来对方并非鲁莽之人。环顾四周,晏青脚下不停,带着后方的士兵继续行进。
额仁见前方出现秦城士兵,他笑得阴险,今日便将你们全都拿下。
两方士兵架起兵器冲向对方,一时兵器相交嘶吼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燕归来!”晏青大喝一声。
燕归来见状挥起旌旗,手中旌旗翻飞。士兵见此神态一变,下手更加狠辣。天狼竟一时不支,然而天狼心性自傲自然不肯服输,竟逐渐占了上风。
额仁早已杀红了眼,见秦城士兵似要撤退竟是穷追猛打,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额仁不禁舔了舔嘴角,他轻轻抚摸刀刃:“拿下敌军首领,赏万金。”
后方紧跟着无法甩掉的敌人,晏青的手紧紧握着缰绳,战马飞驰在山间,她重回来时的路猛地拽住缰绳,剽悍的战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
这时自周围山丘突然窜出无数弓箭手,额仁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被胜利迷晕了眼的他们竟不知不觉走进了晏青的圈套。
箭矢刺入血肉之躯,滚石撵着初生的青草自山上一路而下,一时山谷血流成河,惨叫声久久不息,直刺得晏青头脑昏沉耳边嗡嗡作响,她咬着牙握紧手中的剑厉声下令:“杀。”
秦城士兵奋勇地攻向敌人,手早已麻木,可眼中坚忍的光久久不息,狂风没了,黄沙也沉下去了,昏黄的天空终于微微敞亮。
这时一人骑着战马直直冲入天狼残军之中,战马几步跨过地上的尸身冲着额仁而去。
额仁喜欢利刃刺入肉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深入骨髓悦耳动听,可未成想终有一日发生在他身上。额仁顺着胸前的刀尖回头看向身后的江城子:“你果然别有所求。”挥剑逼退江城子,额仁不停地喘着气。
江城子轻轻甩掉刀上的残血,他笑得欣慰:“我来此本就为取你性命,你还记得一个来自中原女孩儿吗?”他一刀砍杀一个拦在前方的士兵:“她叫江春雪。”看着额仁恐惧的目光,江城子笑中带泪:“你不记得,你怎会记得呢?你只会留下她们美丽的皮囊放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用恶心的眼睛亵渎。”
额仁似是想起什么,突然扬声大笑,他用剑指着江城子:“那又怎样?我看你当时看得也挺开心。”他转头喊道:“杀了这个叛徒,为我们死去的天狼勇士报仇。”
江城子充满疯狂之色,他大吼一声挥起刀杀向额仁,眼中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砸在这满是天狼士兵鲜血的战场。手刃仇人,终于得偿所愿。
晏青远远看着江城子杀向额仁便觉情况不妙,她立即下令:“拿下额仁!”双手是怎么都止不住的颤抖。晏青五内如焚迅速驱马向前,然而留给她的只有明媚耀眼的光和无尽的遗憾。
战事已歇,过几日这里便又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江城子想这就够了。他看着身边泪流满面的晏青笑着说:“小姐别哭,你哭了王爷要怨我的。唉,这是高兴的事啊,老江将来要升官是好事啊。”他笑着带着哀伤:“其实这是好事,那些被我害死的天狼兵曾毫无顾虑地与我称兄道弟,我虽然恨天狼,可并非所有天狼人都是恶人。我是罪人,如今我死了才能一了百了啊,下了地狱,他们就再不会找我报仇了。”
晏青轻轻擦着江城子脸上的鲜血泣不成声,往日的回忆一幕又一幕,最后一幕终结在这血海之中。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将我的墓和春雪的墓放在一起,来世我就再也不用怕找不到她了。”想起那日见到妹妹时的样子,江城子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闭上的眼睛终是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燕归来站在晏青身后目光哀戚地,他想起在天狼中江城子对他的处处维护。双膝跪在地上,燕归来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晏青将江城子仪容整理好后扶着膝盖慢慢起身,她眼中含泪大声吼道:“送英雄回家!”
悲痛欲绝的将领,面露哀戚的士兵,永远回不去家的英雄。
“王爷,吃些东西吧。”符客心中难过,王爷已一天未吃东西,想到江城子,一时悲从中来。
贺天阙面上无喜无悲,一把剑舞得虎虎生风。
一切恍如昨日,“江城子感谢王爷大恩大德,待找到春雪定当以命偿还王爷的恩情”,“王爷,您留下花荫吧,他也是个可怜人”,“王爷,我找到春雪了,可春雪没了”,“王爷,我拿到天狼布防图了,希望王爷还漠北一片安宁”。
凌空一剑,空旷的练武场飞沙走石,带走所有的缅怀。贺天阙收剑入鞘,他冷静得可怕:“传令下去,练兵。”
“聚散终有时,枫梧,我相信离别是为了最好的相遇。”贺天阙眼中是无尽的悲伤,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