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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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蓬刚爬上墙头，就被一记流星球砸上了脑门，重重跌倒在地上。
哎呦……
他正扶着腰躺在地上叫唤，突然眼前一黑，出现了一张美人儿的面孔，唇红齿白，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顶髻上的雪青色丝绦长垂下来，不时地扫得飞蓬的面颊痒痒。
于是飞蓬就这样认识了顾留芳——他坠入凡尘遇见的第一个人。
那日留芳和飞蓬坐在墙头，两人一白一紫的靴子晃荡着，惊飞了蝴蝶。
留芳问，你爬我们家墙做什么？
飞蓬挠挠头，其实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来人间，闻见里面有淡淡的香味，就想进去看看。
留芳望天，一群乌鸦飞过。
那你回不了家了是吗？
现在好像不行，飞蓬有点沮丧，不过很快就又兴高采烈起来，对留芳说，天上其实挺无聊的。你看，我爬墙就能和你做好朋友。如果我在天上爬墙，准有一帮子什么神仙笑话我。
真可怜。留芳歪着头，嘴唇微微撅起。
飞蓬看着那红得欲滴的嘴唇，突然觉得它应该会很好吃，于是凑了上去……
啪啪！
飞蓬捂着脸颊，看着面红耳赤的留芳，叫着，你干嘛打我！
留芳说不出话，怨念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飞蓬看着顾留芳的面颊又粉变白又白变紫又变红，忘了自己的疼，笑得打跌。于是……
他跌下了墙头。
……
我就是这个命，从天上跌倒人间，从墙头跌到地上。飞蓬拍拍屁股。
自那次后，飞蓬打死也不愿意坐到墙头上聊天。
后来他们换了河边作为据点，留芳偷偷从家拿了好看的点心请飞蓬吃。
飞蓬咬了一口，很好吃哎。比天宫蟠桃会的东西好吃多了。
真的假的啊？蟠桃会可是给王母娘娘祝寿的。
不骗你，飞蓬举手起誓。我觉得呢，人间的点心有烟火味儿。
烟火味儿？
就是……一点点暖气儿，还呛得人眼睛流水。
留芳看见了，飞蓬的眼泪。
从飞蓬半眯的眼睛中滴落出一大滴泪珠，挂在他的脸上，映出鲜绿的草影儿和星星点点的花影儿。
留芳安静了片刻，问道，飞蓬……你是不是想起了谁。
今天晚上留芳邀飞蓬到他家睡，晚上的时候，留芳被身边的骚动弄醒，便看见飞蓬颀长的身子蜷成一团，手里紧紧攥着留芳睡衣的一角。
留芳刚要给他盖好蹬开的被子，只听飞蓬轻轻说了句。
红毛……
留芳愣了一下，红毛？是什么？
再来……比过！飞蓬又嗫嚅了一句，膝盖重重顶了留芳一下。
嘶……留芳疼的呲牙咧嘴，轻轻把飞蓬的膝盖给顶回去。
哪知刚归位，那瘟神的腿又抽搐了一下，重新摆回了刚才舒服的攻击位置。
飞蓬！
嗯……干什么。飞蓬的眼睛半睁了开来，看着一脸无奈的留芳，睡……觉，别说话。他伸出手抚了抚留芳的双眼，又呼呼大睡过去了。
飞蓬，我觉得咱们在一起说话，就坐在河边，吃着点心，看着蓝天、小溪、飞鸟，特别开心。
开心？是什么……飞蓬纳闷。
就是这样啊。
飞蓬盯着留芳的脸，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人有时候怎么傻傻的。
然后呢？能干什么？飞蓬追问。
能……不能干什么。但是不开心是很不好的，开心是最好的。留芳努力解释着，嘴里又放进一块桂花糕，心道，能永远这么开心就好了。
过了一天，留芳来找飞蓬的时候说，圣上宣旨昭我去蜀山学道。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
哦，你要走了啊……飞蓬听了心里有点怅然。不过他在天宫冷清惯了，也没觉得多难受。
是啊。你别难过啊……留芳看着飞蓬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等我学成了，回来带京城的吃的给你。
好，我记着呢。你走吧。我突然想起来我还得寻着好胎投呢，总半人半神的也不是个事儿。
再见，飞蓬！留芳背起行囊，笑眯眯地朝飞蓬挥手，还远远地喊道，要开心啊——
雪青纱衣渐行渐远，发带与飘散的柳絮乱舞在一起。
飞蓬瞧着这灿烂明媚的光景，竟是痴了……
红毛，你害惨我了，这会儿也不见你来帮我，我恨你啊恨你。顾留芳走后，飞蓬踢着石子嘀嘀咕咕。
谁叫本座呢？
红毛？飞蓬看着鬼魅一样，随着一道红光闪现在面前的魔尊重楼。
重楼邪魅地冲飞蓬笑了笑，飞蓬呆了半晌，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打完了？重楼铁着脸问。飞蓬将军？
飞蓬问，你前几天干嘛不来？！现在跑来什么意思。
不是看你和那个顾留芳在一起么。本座不好意思搅人好事。
什么好事儿？一提起顾留芳，飞蓬心中有种异样的感情流过，但他并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感受，于是很大条地就随它而去了。
嘿嘿嘿……重楼笑而不语。
飞蓬翻了个白眼儿，说，我现在是没法力跟你打了，赶快帮我寻觅个投胎的吧，早早完成三世轮回，早早回去跟你打架。
早找好了，给，引魂幡。重楼往飞蓬手里放了一枚小小的旗子，说，另一枚我插在那个快要生孩子的女人身边儿了，你使用念力就过去了。
我可信你的眼光了啊，别害我。
放心吧，本座是魔尊，眼光能差到哪儿去？重楼拍拍胸脯。
飞蓬点点头，闭上双目，不知怎的，他脑海中总浮现出顾留芳同他招手告别的情景。
再来，飞蓬皱了皱眉头，集中注意力。
……
顷刻后，飞蓬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其实重楼不好意思告诉飞蓬，他就是下界的时候刚好路过一个皇宫，想着皇宫应该不错，就把旗子顺手扔那儿了。
他突然一拍脑袋，忘了告诉飞蓬，投胎的话，如果心中有放不下的事情，下辈子肯定会命途坎坷的。
顾留芳回来了，身边还跟一个姑娘。
紫萱姑娘，你别跟我了，顾留芳说，飞蓬看到肯定会生气的。
他生什么气？他又不是你娘子。那姑娘听到飞蓬的名字一脸不屑。
你真的别跟我了成不？快到我家了。留芳第一次跟这姑娘用这么严厉的口气。
偏——不！紫萱爱顾留芳，紫萱爱顾留芳！
吵死了……留芳皱眉。
飞蓬？飞蓬——
留芳跑到小河边儿找飞蓬，半个人影儿也没见。
看，他不在吧？准是时间长把你忘了。紫萱得意地说。
你甭烦我！
紫萱看留芳生气了，这才乖乖闭口了。
留芳一屁股坐了下来，手里还捧着有些压扁的京城野墨轩的点心，他心道，飞蓬，你到哪里去了啊？我给你带了京城最好的点心。
过了半晌，还是没有飞蓬的人影。
有烟火味儿的的！留芳心中又补充了一句，好像飞蓬听得到似的。
有红豆烟火味儿的，绿豆烟火味儿的，芋头的，紫米的……飞蓬翻着盒子里五颜六色的点心，默默念叨着。
你再不来我就先吃了。留芳说道。
我真的先吃了，留芳说着，拈起一块点心，真的啊不骗你。
顾留芳把点心放进嘴里。
一股熟悉的甜香涌上心头。
蓦然间，他想起了飞蓬竖起的手掌，想起飞蓬那日的话。
不骗你！我觉得呢，人间的点心有烟火味儿……
烟火味儿？
就是……一点点暖气儿，还呛得人眼睛流水。
留芳回想着飞蓬的话，仔细嚼着点心，慢慢地，真地品出了淡淡的烟火味儿。
又暖，又涩。让顾留芳忍不住砸吧了嘴，但吃的越多似乎越想得难受。
吃着吃着，泪珠从留芳的眼眶中滚落。
飞蓬，你说的对。真的会呛到……
飞蓬转世第一世，龙阳太子亡国战死。
公主龙葵打开王兄的遗信，竟然只有三个字，要开心。
顾留芳那日坐在溪边，怔怔地抱着那盒点心。
你再不来，我真的吃完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