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说》姜悠

21、后来

　　（旁白）：“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木兰）：“后来？”
　　（旁白）：“是呀！上回说到‘约定’，今天该说‘后来’了！”
　　（木兰）：“什么后来？”
　　（旁白）：“你们约定要改变世界，后来呢？你们怎么做的？你们总不会说过就算了吧？”
　　（木兰）：“不提后来，咱们还能做朋友！”
　　（旁白）：“怎么了？”
　　（木兰）：“因为，后来，我发现自己被这死女人给骗了！”
　　（旁白）：“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木兰）：“没有误会！这个扮猪吃老虎的混蛋！什么老公死了就活不下去了呀！什么要追随先帝于地下呀！什么心如死灰呀！什么伤重难愈呀……通通都是她装的！”
　　（旁白）：“她装这些为了什么？”
　　（木兰）：“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罢了，它在历史上无数次上演过，具体就是：皇帝英年早逝，太子年少登基，权臣当道，把持朝政，孤儿寡母倍受欺凌……”
　　公元465年五月，冯攘的老公北魏文成帝驾崩，年幼的太子拓跋弘继位，是为献文帝。拓跋弘这个小皇帝出生于公元454年，也就是说，他当时年仅11岁——放现在，还是个小学生！
　　那时，大反派乙浑的官职是侍中、车骑大将军，他在当月，便与宦官尚书平凉公林金闾内外勾结，在宫禁中矫诏杀害了一大批官员（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等人），将朝政大权收入囊中。
　　（旁白）：“不对呀！”
　　（木兰）：“哪不对？”
　　（旁白）：“冯后扑火，是在‘烧三’的时候发生的，这乙浑杀官员，总不会是在三天内就完成了吧？这杀的可不是一两个人，哪那么容易得手？这准备布置哪来得及呀？冯后扑火，应该有别的原因吧？”
　　（木兰）：“没有！她应该就是受到乙浑的压力才这么做的，因为在乙浑被扳倒后，她就没再装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她骗了！”
　　（旁白）：“那你能把事情的经过按时间线再说一遍吗？时间最好能精确一些！”
　　（木兰）：“你这是在刁难我吗？一千年了，你当我是记录仪吗？”
　　（旁白）：“这确实是我难为你了，不过，咱们有纸质记录仪，噔噔蹬蹬，《资治通鉴》，八十九块九包邮，你值得拥有。权臣篡位，这怎么都算是大事，应该会有记载吧？让我翻翻，果然有，史载……”
　　五月，癸卯（十一日），北魏国主文成帝拓跋浚去世。
　　甲辰（十二日），太子拓跋弘继承帝位，下令大赦，尊皇后冯氏为皇太后。
　　乙浑假传圣旨，在禁中杀害了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
　　戊申（十六日），乙浑将正因病在代郡温泉治疗的侍中、司徒、平原王陆丽召回，并杀害。
　　己酉（十七日），北魏任命乙浑为太尉、录尚书事，东安王刘尼为司徒，尚书左仆射代郡人和其奴为司空。殿中尚书顺阳公拓跋郁图谋诛杀乙浑，乙浑把他杀了。
　　壬子（二十日），北魏任命准南王拓跋它为镇西大将军、仪同三司，镇宁凉州。
　　秋季，七月，癸巳（初二），北魏任命太尉乙浑为丞相，位居各位王之上。朝廷事务无论大小，都要由乙浑决定。
　　（木兰）：“《资治通鉴》还挺有料的，北魏虽然非正统，但该记的事情，一点都不含糊。”
　　（旁白）：“不过，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其实书上于这年着墨颇多，但大多都是南朝刘宋的内容，因为这一年，南边内乱，内乱的原因很简单，皇朝传统项目——抢皇位，过程很详细，真是精彩！”
　　（木兰）：“我说呢！北方政局不稳，怎么南边不来打一下？原来是他们自己打起来了！”
　　（旁白）：“嗯！南边的不争气呀！有什么办法！咱说回北边，这边时间线非常清楚，乙浑第一次动刀杀的是尚书杨保年等三人，他杀这三人的具体日子虽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在十六日杀害陆丽之前，再结合陆丽当时在代郡温泉治疗，被乙浑召回，这一来一去也需要时间，估计两天是必要的，那么，杀杨保年等三人，应该不晚于十四日，也就是皇帝死的第四天，那他们必然是在皇帝死后就开始密谋，而且是在禁中动的手，当时执掌后宫的冯后，很可能收到了消息，所以，你猜测她是因为乙浑演那么一出，成立！”
　　（木兰）：“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没错！”
　　（旁白）：“这个乙浑，谋算这事，怕也不是一两天了！他是什么来头？”
　　（木兰）：“不清楚，我当时也不关心这个！我乡下人，刚进城，没读过什么书，干的还是保安的差事，哪懂这些？呵呵……”
　　（旁白）：“冯后的老公，二十六岁，突然病死，这其中，怕是……啊？”
　　（木兰）：“当时我也确实听到有传言，很多人都怀疑乙浑下毒，但没证据，所以最后杀乙浑，也没说他弑君，而是直接用谋反的罪名！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就不记得了！”
　　（旁白）：“书上记了，是第二年的事！史载：公元466年二月初二，‘冯太后下令逮捕乙浑，把他斩首。……冯太后主持朝政，代皇帝行使职权。’——二月二，龙抬头呀！那年，冯抬头，二十五岁！”
　　（木兰）：“我也二十一岁了！”
　　（旁白）：“你也是二月二时，乙浑倒台，才知道冯后不好惹吧？”
　　（木兰）：“不是，乙浑倒台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小保镖，对于朝局的变化，并不关心，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杀了乙浑的冯太后，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旁白）：“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太后冯’，已经是‘钮钴禄冯’的呢？”
　　（木兰）：“钮钴禄冯？”
　　（旁白）：“电视剧《甄嬛传》中的梗，冠上‘钮祜禄’的姓氏，则说明她已经单纯不再，很有心机——也可以说是‘黑化’！”
　　（木兰）：“黑化？对！说的就是她！这个坏人！”
　　（旁白）：“她怎么着你了！”
　　（木兰）：“就在乙浑被处决后的第二天，她带我来到一个大铁笼的前面！”
　　（旁白）：“铁笼？这么重口味？”
　　（木兰）：“是的，她把我扔进笼子！”
　　（旁白）：“里面是不是有一只猛虎？木兰打虎？”
　　（木兰）：“不是，里面有一个人，说是乙浑身边的第一勇士！”
　　（旁白）：“然后呢？”
　　（木兰）：“她要我打败他，并杀了他！老娘我长那么大，就没杀过人，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旁白）：“你上过战场！还射杀过可汗，虽然未遂，但是他也有可能死呀！”
　　（木兰）：“能一样吗？那回隔那么远，又那么黑！现在是面对面，还是用剑，我实在是下不了手，所以坐下来，跟他唠嗑！”
　　（旁白）：“唠嗑？”
　　（木兰）：“对呀！我进宫那么久，也不是毫无长进，我掌握了一门外语——鲜卑话，交流起来，完全没障碍！”
　　（旁白）：“他也愿意跟你聊？”
　　（木兰）：“当然愿意，他刚被俘，一身的伤，手中还没有兵刃，而我好好的，还手握宝剑，这力量对比不能更悬殊，动手死，唠嗑活，他要想死，早死了，哪会在笼子里呀？所以我不动手，他巴不得，屁颠颠地跟我聊天！”
　　（旁白）：“那冯太后呢？她就这么纵着你？”
　　（木兰）：“对，不但放任我，还给我好吃好喝送进来，我觉得自己吃着，让那兄弟看着，这不合适呀，于是跟他一起分享，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然后，有一天！”
　　（旁白）：“有一天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了！”
　　（木兰）：“往事不堪回首呀！这个天杀的冯攘，就在我开开心心地聊天的时候，竟然让人给了那家伙一把匕首，并且指着我说：‘杀了她，就放了你！’”
　　（旁白）：“不是吧？”
　　（木兰）：“是的，这就是她干的好事！一个多月呀！那人伤好了，还好吃好喝——我给的，还有兵刃——冯坏人给的，老娘我是以骑射见长的呀，近身搏斗，那就是个死呀！”
　　（旁白）：“后来呢？”
　　（木兰）：“我赢了！”
　　（旁白）：“厉害！”
　　（木兰）：“害！冯攘让人在酒人下了料，而我是一个不喝酒的好孩子，所以……”
　　（旁白）：“她这是为什么？”
　　（木兰）：“不知道！我只知道，后来，鲜卑人中间，有一个传说，说冯后身边有一个无敌勇士，就是我！我有多厉害呢？他们说，乙浑身边那个万人敌，在我面前不堪一击，还说我艺高人胆大，不乘人之危，在他伤重的时候不动手……总之，高手！高手！高高手！”
　　（旁白）：“啊！冯后真是人设营销的能人啊！”
　　（木兰）：“是啊！我高手的人设，就这么立起来了！不只是武艺高强，人品还是极好的！但是没人知道，我这个高手，在一剑刺死对方之后，晕了过去，高烧三天！”
　　（旁白）：“你……！”
　　（木兰）：“我也没办法，实在是没杀过人，那感觉太恐怖了，噩梦呀！谁杀谁知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旁白）：“大可不必！我信！真的！”
　　（木兰）：“所以，虽然后来听说，在我昏迷期间，一直是冯攘亲自在照顾我，我还是决定将她列为坏人，并且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提那个丢人的约定了——约什么定，人家对未来早有规划，压根没我什么事，我纯属自作多情！”
　　（旁白）：“那你上回，怎么又告诉我约定了呢？还说得特别仔细！”
　　（木兰）：“这不是规则所限嘛，它让我上回只忆起约定的那一段，于是热血沸腾……后面这部分，是今天才记起来的，一想起，血就凉了下来！如果早让我想起来，前面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提，丢人呐！我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人，我觉得看眼下这趋势，我跟她以后一定会翻脸，所以我们一定不会是闺蜜！我到现在说她是闺蜜，只是因为后面的事我还没想起来，一定是这样的！我和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闺蜜呢？最后，吟唱一曲，以表心声：‘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所有的美好，只能停在初见呀！——‘人生若只如初见’，要什么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