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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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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黄昏已逝,黑夜行至。雾气带来的寒冷更加凸现,芥川进入夜色中,他手里的黑伞当成手杖一般拿着,高礼帽也是恭恭敬敬地戴好。他步履匆匆,神情严肃。
夜雾撕开了黑暗一道口子,芥川眼神明亮,走在横滨大桥的路面,虽然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是一片寂静中,他迷迷糊糊间总是听到似有若无的声音。
芥川皱起眉头,直立腰身,外套无风自动,黑伞拿起架在肩上。比起白天,晚上遇见不可名状的概率会大很多。他一边思考,一边做着警戒状态。
中岛敦暂时跟太宰先走,去了医生那边。他选择返回原路,再去怀特死掉的地方看。
这件案子一共五名嫌疑人,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走夫卒贩。其实本身没有多少复杂成分,可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试图让这件事更为扑朔迷离。可问题是,这样一件人人恨之不能避及的案子,究竟能获得什么样的好处呢?
芥川想到怀特死时的模样,眼底幽深。
慢慢有脚步声靠近,从远及近,还有金属擦着地板的剐蹭声。
“哗————哗————”
这种声音更像是某种东西拖在地上的。
他举起雨伞,微微侧首,因动而晃的发丝擦过脸颊,眼眸对上身后之人。
————明亮的光在阴暗中出现。
.............
“太宰先生,这个案子真的还挺复杂的,五个嫌疑人都死两个了。”中岛敦苦恼道,走在前往圣保罗大街,旁边是跟他一起的太宰治不置可否。
“反正死的都不是凶手,你又不用担心。”
“诶?为什么?”
“一个在事前就已经死了,他不可能还会死而复生杀了第五位被害者。另一个听你和芥川的推断他极大概率也是被‘不可名状’杀死的。剩下来最可疑的不就是那位医生了。”太宰笑着说,上手拍拍敦的肩膀,“你看起来跟芥川配合的不错啊。”
“这……可能他没另一个凶吧。”中岛敦仔细回想这一段时间自己的状态,确实适应良好。
“话说,你这只铅笔到挺特别。”太宰治注意到他胸前口袋别着一支机械铅笔,模样中规中矩,看起来不像珍品。
中岛敦不太懂这个,但是说到这个他想起芥川手里的一支笔,“钢笔是他早年买的,临时出来给我借用。不过芥川还有一支更漂亮的机械铅笔,我觉得倒挺像这个时代的贵族用品。”
“那看来这里的侦探社还真是卧虎藏龙啊,难不成都认识一些上流贵族。”太宰治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抬头看看身边路灯,靠着灯杆子继续说:“你们拜访医生家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奇怪的歌声?”
“有声音,但我没听出来具体内容是什么。”
两个人继续朝着摄政王路前行,到达那里后很快转到圣保罗,再次登门造访威廉姆斯一家。
偏向棕红的门被打开,一楼的客厅里摆着风景画和鲜花,踩着羊毛地毯,对面的窗户兀自打开,穿堂风呼啸开,蜡烛点燃。
摇曳的烛光没有被吹灭,只是开门的人眼珠上翻,红色的光映射在眼白,皱纹布满的手捧着灯座底部,佝偻的身体像是老挂钟,缓慢的接引客人到了中央。
“诸位请来吧。”
“您好,我是玛格丽特·威廉姆斯。”
“太宰治,这是跟我一起来的中岛敦。”
玛格丽特是家里的女主人,她言笑宴宴,茶几上摆了招待客人的茶,角落里的留声机放着优美的歌。
“我先前知晓,中岛先生刚刚来过一趟了。不过那位芥川先生呢?”她好奇问道,就在太宰治回答的期间,他们真正的拜访对象爱德华医生从二楼的书房走下来,看见了两位。
“伯,伯爵阁下!”爱德华到是没有遮掩的震惊,他理好领子,赶紧向太宰治行礼。
中岛敦在一边看,虽然他知道“太宰”在这的影响力,但很显然,出乎意料的好使。
“爱德华医生,好久不见。今天突然拜访还望见谅,但这件事跟你关系重大,我还是亲自出来一趟告诉你,是有关开膛手的案子内容。”
他的脸色稍微暗了点,但神情合宜的表示出自己的感激。“不知道是什么竟然让大人这般惊动。”
“与你一起同样是嫌疑人的怀特死在另一名嫌疑人画室,叫查普曼的嫌疑人尸体也被今天发现,早在一周前入水自杀了。”
剩下来的就只有三位嫌疑人,艾伯特虽然有动机,但不具备条件。只有那名画家和眼前的医生,不过按照实际情况看,医生应该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爱德华听完脸上没了笑意,他喉咙不舒服,咳嗽两声。他的妻子也感觉到话题的危险性,示意家仆把窗户关上,自己则退居卧室。
木格窗被关紧,家仆拉开吊灯,透过灯罩散发的黄光让大厅里顿时亮起来。做完这一切,他非常迅速的退离现场。
“我听说你和死者都好像或多或少有点联系。”太宰治笑笑,食指揉揉太阳穴。
这种捕风捉影的话术让爱德华心里咯噔一声,他看到太宰治垂手正要拿起茶杯,随即松开。
“不是说你们夫妻感情良好吗?这样也行?”太宰治整理敦告诉他的相关见闻,正好拿来诈一诈他。
“那又没事,而且我根本不可能只守她一个人,出去到外面的酒吧聊聊天放松一下,有些红颜知己怎么了。”
爱德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根本没把他的妻子放在眼里,也正因为她不在场,爱德华的语气随即放荡起来。
“这个世道太正常了,你去上层转一圈,养情|妇的大有人在,专揪我干嘛,谁知道她在外……”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角落里的留声机放到这一句歌声,爱德华罕见的停顿一下。太宰治还是最初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中岛敦也没关注这位渣男说的话,一半的心神被歌声牵引。
开头钢琴的奏乐加上若有若无的美声,这些都赋予了歌一层神圣的光辉,歌声的感情一步步递增。直到高潮,背景音乐里一声钟响——“当我年华不在,容颜老去”像极了在教堂举办婚礼的场景。
中岛敦揉揉眼,似乎随着歌声,他能清楚想象到一副画面:以仰望的角度,婚礼教堂的巨大玻璃窗直射出无尽的光芒。此时天朗气清,阳光照耀在新娘身上,她一身洁白的婚纱,迈向高层的台阶,向下伸出戴着蕾丝手套的右手,握紧新郎的掌心。
这会是以前的爱德华医生和玛格丽特女士吗?中岛敦下意识没有用“爱德华的妻子”来称呼对方,只是更多感叹罢了。
就跟这首歌一样,外表在怎么圣洁美丽,如同正开着一场盛大的宴会,然而绽放之下,隐藏的是空虚和衰败。这种粉饰太平的场面反倒更让人感觉一种挥之不去的遗憾。
“别激动爱德华医生,我只是听说。”太宰治打破僵硬的局面,“更何况我只是来帮助你的。”
歌声停止,贴心的没有打扰这场对话,两方人谁也没有主动关心曲子的事。
爱德华僵硬的笑了一下,起身先同他们暂时失陪一下。
“太宰桑,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家里,或许会有相关线索。”
“往书房去,就在二楼,小心别惊动旁人。”
太宰治提醒一句,然后眼神示意他迅速离开。
不久之后,爱德华拿了两瓶酒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张十分详尽的横滨地图。注意到中岛敦不在,太宰完美的找开理由。
“所以,爱德华医生你想说什么呢?就算我帮忙也看来洗不掉你是最大可能性的凶手。唔,爱德华杰克怎么样?”
爱德华讪笑,他刚想说什么,嗓子痒痒的,咳嗽一声,接着喝口茶,指着地图,“我那晚在白教堂附近的酒吧去跟一个人见面,那个人您也知晓,他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侯爵。本来我是交给他有关新贵族一派的消息,但是因为我当时身体情况不好,没过多久我就跟他分开了。”
“我知道我有嫌疑,还没有不在场证明,可我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快三点钟,这件事我的管家了解。”
爱德华语速飞快,还好太宰治也听得很清楚。可在叙述自己中间干的事情之后,听他讲故事的太宰眉毛一挑,饶有兴致。
“你跟被害者都接触过一段时间,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早回去休息。你果然还是说在敷衍侯爵吗?”
“不不不不,我跟侯爵说话的时候身体不舒服,但是分开之后好很多,所以……”
爱德华省略的部分没有说明,他暗戳戳的再喝一口茶,揉揉喉咙。
“那回头再说吧,不过你这张地图到是有意思,还标着一些贵族的具体地址。”太宰仔细看看,发现了自己的住宅区。
“因为我记不住地名,横滨的贵族很多嘛。哈哈,您看您的地址我都记上去了,玛格皇后区国王路15号。”
白给的地名看起来很不错,太宰治记在脑子里,于是装模作样的喝口茶。
爱德华看他喝茶,笑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似乎哪里进行的不对。
“哗啦————”
楼上巨大的声音顷刻倒塌,这种熟悉的玻璃窗碎声让太宰警觉。他正要起身,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面前的爱德华医生突然口吐鲜血,他右手捂着也无济于事。这种根本不正常的血量不断喷涌在掌心,爱德华双膝跪地,面色痛苦。太宰治反应也快,从他口袋抽出手帕,另一只手抵着脖颈。爱德华的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眼瞳充血,他呢喃细语,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上…上面,它……眼……看人……”
然而仅一息之间,爱德华已经不再挣扎。
太宰治松开手,对方呼吸消失,心跳停止,已经死亡。
他把这段话记下,随即熟练的把茶杯,死者指尖看了一遍,轻嗅一下,也不是中毒导致。
就在他刚起身的刹那,脚步一转。
“哐————”
速度快到根本躲开,一把巨大的手术刀冲他的天灵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