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陷入be循环》一只小云山

3、第 3 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大白在山上就待满了将近一年。

　　这些时日里，除去最开始在山上结交小伙伴的时间，在山上乱逛，熟悉山中环境的时间之外，大白最多的就是和小白一起，偶尔还有其他的小妖们一起听无虞传授她们一些基本的术法。

　　无虞的法力十分高强，授起课来也是生动有趣，可到底架不住术法的枯燥无聊，再加上伏凌山上有寒山寺坐镇，山中妖怪寥寥无几，一只手便可数得过来，因此来听无虞授课的妖怪们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个。

　　再间或碰上什么有妖怪要闭关啊，偷偷去人间历练啊，不小心着了什么人类或者其他妖怪的道受伤了什么的，来听无虞讲课的可能就只有她和小白两只妖。

　　这妖一少，自然就冷清了下来。再有趣的术法学起来也没有了乐趣。

　　但架不住无虞授课授得十分起劲，一开始大白是很认真的在听的，两只黝黑的眼睛总是盯着无虞打转，有时听得入迷了还会不自觉的竖起上半身连着身子一起转。

　　可是后来，大白在授课时也变得兴致缺缺。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受到了身旁小白的影响，小白看上去乖巧听话的一只兔子，实际心思根本不在听课上。

　　时常听着听着就开始发呆，满脑子想着山背面那片长势喜人的草地。有时他与大白说起那片草地时，真是口水都险些流下来。

　　可奈何他生性胆小，又刚成妖不久，整日里就只敢围着无虞附近打转，实属于有贼心没贼胆。
　　终于，在与大白相处时间久了以后，小白鼓起胆子决定去那片草地探上一探，当然，是要大白陪着他一起去。

　　大白听到后思考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理由不去，便同意了小白的请求。谁知，两妖是自此一去不回返，终被山那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在那是流连忘返，好不自在。

　　从此，他们两妖只要有时间就去山背面玩耍。小白是惊叹于那片草地的肥美多汁，大白则沉浸于那些她未曾见过的植物和动物。

　　只是两妖一走，无虞那里便是彻底没有了门生。无虞的一腔热情扑了个空，最开始还勒令两妖每天准时听课，只是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每每在讲课途中发呆。

　　时间一长，无虞只能收起了自己的满腔热情，放任大白和小白自由玩耍。颇有番人间长辈管教家中顽童的无奈。

　　第二点便是大白实在是天资过妖，有很多术法她只要听上一遍就能学会。一些简单的法术她只消练上一遍就能成功。

　　有时候无虞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这些术法过于简单，其实这些很多妖都能很快的学会，可每次一看到旁边发呆的小白，或者想起练习穿物术时大白一次就成功穿过木桩，而小白只会傻傻的一次又一次的往木桩上撞时，就会打消自己的想法。

　　只能惊叹于大白的天资和感叹原来这就是物种之间的差异性，实在是众生皆苦，众生皆苦啊。

　　渐渐的，无虞也不再强迫两妖听他授课，只由着他俩的心意在这座山上尽情的撒野。他传授了大白一些初级的术法，让大白自己练习，遇到不会的或不解的就去请教他。

　　就这样，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大白已经把中级术法掌握的七七八八。

　　而那些所谓的高级术法其实都是妖们自己的独门技法，也许同族之间有些经验传承下来，但各妖最终所依赖的皆是自己感悟领会到的只属于自己的秘密法术。
　　无虞已经把自己能教的都交给了大白，掌握多少全看大白自己的领悟力，再往后，无虞只能让大白自己多打坐，精心修炼然后自己思索。

　　可是大白虽天资过妖，心性澄明，按理说是成大器的苗子。但问题就出在她的心性过于澄明，严格一点来说，大白心中根本不存一物。

　　她生性纯真到近乎冷漠，极少有事情能调动她的悲喜，她不明是非，甚至不知善恶。

　　记得大白第一次和小白一起去山另一面的那片草地时，小白沉浸在肥美的草丛中无可自拔，大白则自己在树林中探索，不知从什么地方发现了一窝尚未出窝的小兔子，小兔子们毛发雪白，蹦蹦跳跳，两只耳朵不时竖起听着附近的动静，她见了十分惊奇，觉得和小白长得一模一样，便飞速的向着那窝小兔子蹿去。

　　可怜那窝小兔子看见一条箭一样的白蛇向着自己爬来，吓得四处逃散，但一只小兔子由于太过瘦小，跑得太慢，最终落入大白的魔爪。

　　小兔子拼命挣扎，大白为了不让它逃掉，狠狠地缠住了它的脖子，直到小兔子断了气不再挣扎。

　　之后，她缠着那可怜的小兔子的一只脚，拖到了小白面前。只可怜从未杀过生的胆小小白见到那死不瞑目，毛发杂乱的兔子尸体当即吓得三魂掉了七魄，两只耳朵吓得高高竖起，惊叫一声，转身向着无虞跑去。

　　大白不明所以，继续拖着那只小兔子去找小白。

　　之后无虞也看见了那小兔子凄惨的模样，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倒不是被那小兔子的死状吓到，那兔子虽乍一看十分吓人，但顶多也就吓吓没见过世面的小白，还不至于吓到他。

　　让他感到心惊的，是大白的残忍，平日里大白虽不是热衷于做善事的妖，却也绝不像如此嗜血残忍的模样。

　　这是无虞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和看妖的眼光产生了怀疑，他又重新拾起了对大白的怀疑。从那之后，无虞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大白身上，试图弄清大白隐藏起来的真实面目。

　　可随着无虞细致的观察，他对大白再次有了新的认识。有的时候，无虞似乎可以从大白身上看见几分神性的影子，那种所谓的九重天上的神独有的高高在上，无情无欲，袖手旁观一切悲喜惨剧的令无虞厌恶不已的神性。

　　可是大白身上又有着十分矛盾的，对一切事情的好奇，只是这份好奇隐藏的很深，就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躲在黑暗中偷偷的窥探着自己感兴趣的一切。

　　按照常理来说，所有的妖都妄想着丢掉自己的七情六欲，一朝渡劫，越过那遥不可及的天堑成为九重天高高在上的神，只是过早的拥有“神性”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意味着在修炼道路上要付出异于常妖的代价，因为几乎所有渡劫成功的妖都是在大悲大喜之后大彻大悟，从而脱去凡情羽化成仙。

　　而大白不同，她的“神性”来源于她生性中的单纯，她未受到凡间所有情绪的一丝沾染，就像是一张最洁白无瑕的白纸，长此下来，她要领悟到属于自己的高级术法难于登天，这对她往后的修炼没有一丝益处。

　　也许下山去人间历练，体会世间的离合悲欢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终于，在大白在伏凌山上度过了春夏秋三个季节后的某一天，无虞正式的把大白唤到面前，告诉了他关于大白需要下山历练的想法。

　　大白抬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无虞，对他所说的下山历练并没有什么概念。不过，听着无虞分析着她下山的利弊，她虽然没有听懂也并无所谓什么下山不下山，成仙不成仙的，但她对无虞描述的人间却并不排斥，反而体内还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让她去人间走一遭。

　　遵循着内心的声音，她很快的就点头同意了无虞的想法。

　　反倒是无虞，看着大白如此迅速的就做出了决定反而愣了一下，不禁想起了无虞在山上的时日，想着她对凶险的人间一无所知，再想着她这一去前程未卜，凶吉不知的心中竟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就好似看着家中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一样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而这个孩子还是个心思单纯，不知能否应付路途中未知情况的，叫人如何不担心。

　　无虞一时语噎，只神情复杂的看着大白，反观大白，见无虞不再说话，有些困惑，只歪了歪脑袋等着无虞继续说。

　　看着大白波澜不惊无所谓的模样，想也知道她对去人间历练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大白在他的教导下法术大幅增长，只要不遇到一些特别棘手的妖，平常情况她都是可以应对的。

　　因此，无虞在实力这方面都不是十分担心。他担心的是大白辨别不了人心或一些更为恶毒的妖心，毕竟如今天下不太平，妖类同类相食的事情也常有发生。他只怕无虞轻信了一些凶狠狡诈之辈的话。

　　只是，大白既已决定了，这件事也没有更改的余地和必要，无虞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详细的告诉大白关于人间他所知道的所有的事。

　　不过，自他在五百年前受伤以来便再也没有去过人间。这五百年间世事变迁，朝代更迭，他对现在的人间早已不再了解。他所能告诉大白的不过是

　　小心人间善恶，不能轻信任何人或妖之类的罢了。

　　在他和无虞说话的时候，小白蹲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虽没有下过山却比大白更知道人间多么凶险，他常听山上去过人间的小妖们讲述人类是多么的残忍，贪婪，狡诈，自私......总之，人类是十分危险的东西，因此，他对大白的这趟人间之行十分担心。

　　他急得带着豁口的兔子嘴不停翕动，想要对大白交待一些什么，但该说的都已经被无虞说完了，他实在没什么值得说的了。

　　最后，只能再次告诫大白在路上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并含泪把自己的兄弟姐妹被老鹰抓走这件事告诉大白，好让她自己提高警惕，提防那些可恶的妖们。

　　无虞看着小白泪眼汪汪的叮嘱大白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但转念一想又有一股伤感涌上心头。

　　这次一别极有可能就是永别了，人间危险四伏，多少看不见的危机在暗处波涛汹涌，即使他告诉大白要明哲保身，但总有一些时候避免不了陷身其中。那时，能否逢凶化吉就只能看大白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