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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雁砚】交换疗法 ...
砚寒清大梦初醒,冷汗涔涔,面色惨白,只觉胸口剧痛。
当被突如其来的第六颗断云石贯穿腰腹时,他眼前看到血肉横飞,雁王抬掌运功,立于这泼洒了天地的血腥之中,面上神色终于有了一点波动;然后便是他呕出一口血,心知自己大限将至,这雁王——不过是一剂沉疴的催化罢了。
他没有什么怨恨眼前人的,但若是放任雁王扰乱海境万万不可。
海境大业尚未功成。不能倒下……还不能、就这样死去……。
但是,实在是太过疲累了。
眼前怪物洞察人心,砚寒清知道自己鬓角的几点斑白已落入他眼中,而且自己的想法并不难猜,更何况证据也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雁王的怜悯。
拜为鳞族师相二十四年,终身不娶,家财寥寥,尽心竭力。
雁王说,你自是伟大,但也不是不可或缺。人终有一死。你认清这一点,便会觉得我所言无错。
是啊,鳞族也不该过早显现出如此老态。砚寒清心底苦笑一声。他清楚真正的原因,自己一直都不爱被一身华服束缚,更是厌烦宫中暗流涌动、勾心斗角;兴许是心气都磨没了吧,觉着活着已无乐趣,男人的话语似是蛊惑,告诉他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安心地去了,一入轮回殿,饮下孟婆汤,忘却今生烦忧痛苦。
如果雁王是那引他入黄泉的阎王,倒也是巧合的音近,算是某种因果定数罢。
他本性还是爱闲喜懒的,既然都要活不了多久了,缠绵病榻的这段时日难得一闲,得以思考一堆有的没的,无关国家大事和自身安危。砚寒清忽然觉得这么一想,长年累月积攒的胸口钝痛奇异地化解,让他连喘息都舒畅了许多。
他慢慢转头一看,入目竟是熟睡的上官鸿信,呼吸平稳。
砚寒清:……
他差点没心肌梗死。
鳞族师相无情一掌,如天降惊雷,轰然一声将冒犯者轰下了床。
.
.
上官鸿信莫名其妙,像一只被鱼在水面上追着咬的大雁一样,狼狈地扑棱起飞,羽毛凌乱,洒落得到处都是。
当然这也并不怪他,毕竟谁也想不到自己大清早能被一向温和包容的对象轰出门,没有原因,甚至他二人最近寻得一处少有人烟的山清水秀之地,打算长居一阵,一同建屋布置,心意相通,相当愉快。
砚寒清立于屋门,单手负于身后,脸色……说得上五彩纷呈。
为王的过往令上官鸿信识人敏锐,他拢好衣袍,摆正仪态,问道:“你是何人?”
“鳞族师相。”砚寒清收起震惊和不虞,面色又泰然自若,虽然内敛,但仍是难掩其威严。他心力交瘁,唯一比较庆幸的是在雁王面前,自己不用端着架子,说一些早就厌了的客套话。
这小院虽然不大,却是布置精妙,绿意盎然,流水潺潺。只是不知,到底是白日美梦,还是误入桃花源一般的奇缘了。
心念把定,砚寒清先是拱手道歉:“砚某误入此地,多有叨扰,一时失礼,并非本意,望雁王谅解。”他向来讲究既遇之则安之,也不愿和眼前这个改变的雁王交谈,竟是如身处自己相府那般,丝毫不见外地去找炊房了。
看着陌生的砚寒清往相反的方向去了,上官鸿信顿了一下,说道:“我引你去。”
砚寒清迟疑地答:“……行罢。”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他曾问过雁王三次,结果每次的答案都不尽相同。然而眼前此雁王非彼雁王,问了也得不到新的答案。
于是二人便慢慢地走在着庭院中。
回廊层层,檐角垂珠,雨声轻打院中草木,落入泥土再也觅不得踪迹,池水稍起波澜,游鱼似是寻食,浮于水面吐出串串气泡,又被一点雨滴轻击敲碎。
每处点缀各有玄机。砚寒清那双鲛人湿润澄澈的眼眸扫过院景,轻声道:“奇门阵法。”
“是的,”上官鸿信颔首,用词遣句温和许多,“阵眼即那水池。”
“感谢告知。”
他真的是……和自己所认识的雁王全然不同。是什么能改变这个人?或许这是此人的另一种可能性?砚寒清百思不得其解。无人知晓,他将登相位的前一晚,终于通读了那本众人讳莫如深的《羽国志异》,看完只留下一杯冷茶,一声长叹。
那就是尸骨累累、众叛亲离、称孤道寡之道。
一入朝堂,自己虽不及帝王高处不胜寒,但仍是要舍弃诸多本性。
但没想到雁王竟是和自己所想心有灵犀……若是能放下,舍下,自己独身一人去见识这天地之大,能寻得一处良地安养,过清闲的生活,就是现在的自己最向往之事了;唉,就怕死后也困于玉匣陵寝,死气沉沉,不得自由。
砚寒清难得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问道:“恕在下斗胆一问,雁王是因何一人来此退隐,不问世事?”
身侧男人毫无讽刺意味地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在装作不知,结果是真没想到,”上官鸿信眉梢眼角含笑,“我与你一同居住在此,这是回答,也是原因。”
“……”
荒谬,我这伤都是断云石打的,你说我和你相亲相爱?!
一时气急,竟是忘了两人同为男子这事。
宠辱不惊的鳞族师相感到腰侧隐隐作痛,如火灼烧,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管理了。
他猛然记得最初不认识雁王时,一向低调隐世的自己就忍不住被这厮莫名其妙一堆话惹得不快,忍无可忍,嘲讽其喧闹无聊如鹅,结果现在看来此人真真是自己克星——不如说他和他师弟都是这种气人体质,墨家钜子和羽国之主,自己何德何能遇到这两尊大佛?
……许是前世造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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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面也是一种放松。砚寒清偶有偷闲时,便会自己拾掇上简单的一碗素面,备上一点小菜,细嚼慢咽,享受短暂的休憩时光。
他这具身体还是自己的,心口隐约作痛的沉疴就是应证。
面团筋道,砸在案板上声音沉闷,揉起来反复被捏圆搓扁,倒也很是惬意。然而,身旁有个明晃晃的大活人,厨师感到很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很闲吗?”
上官鸿信道:“是的。”
砚寒清只觉头大。
和雁王熟知亲近的是全然陌生的另一个自己,他还没有能够驱赶这人的立场,指使闲人去烧火择菜,更是说不出口。
一旁的上官鸿信察觉了他的所思所想,也不欲为难于他,自顾自地去打下手,手脚麻利,动作娴熟,砚寒清暗暗心惊,看来他所言不假,这配合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虚构出来的。
二人协力相助,两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伴着几碟小菜新鲜出炉。
袅袅热气蒸腾,煎蛋金黄,蒜苗翠绿,面条雪白,汤底清澈,香气四溢,看上去便令人食指大动。
碗旁,砚寒清备上两箸,三道小菜红绿相间,颜色鲜亮。
他抬头问一旁安静看他布置的上官鸿信:“有酒吗?”
砚寒清其实并不是很懂赏酒,布衣时他啜饮一点,是为了提神醒脑,加之有活血热身的功效;拜相时他同形形色色的人在宴上觥筹交错,喝得口舌发麻,名酒亦无味,佳肴美馔味似土石,令人心底生出一种不咸不淡的厌倦来。
他同样不喜醉生梦死,然而茶越品越苦涩,到最后,也只有白水入口才能让他感到舒畅了。
当然,他不知道这还是《布衣相》此书中一典故:有书生以一坛白水作为赠礼,打动了两袖清风拒收众礼的鳞族师相砚寒清,与其成为至交好友,在当时被传为美谈。
“有,”莫名多了几分人味儿的对手向他答道,“不是买的。”
新酒破开封泥,清新微涩的酒气扑面而来,对药性敏感的他能嗅出其中几味药材,是滋补之物。
看来是自家酿的。
砚寒清忽觉此情此景如梦似幻,离他太远、太远,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却也不是他所拥有的,偶然时泠泠月色下小憩,这种未来在那时的梦中一闪即逝。
未来啊……
他像是不堪疲累,只手略微撑了一下前额,轻描淡写地抚过再放下,在人目光所不能及的掌心已然托住一颗晶莹鲛珠。
纵使它价值连城,众人趋之若鹜,他只觉硌手,却又不能丢弃。
“人终有一死,”雁王的话语犹在耳边,“你早该明白。”
也罢。
砚寒清却又运转内力,手中鲛珠化作齑粉,洋洋洒洒混入泥土之中;他释然发笑,坦然接过上官鸿信递过来的酒盏。此时自己倒难得能对雁王生出几分感谢之意,一场幻梦得以破开迷障,换来渴望已久的内心安宁平静。
对面人说:“你终于不再愁思满面了。是有什么想通的?那便饮一杯聊作庆贺吧。”
“好。”
难得闲时,何不放下烦忧,长醉太平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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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酒气饭食还有那人都已成幻梦。砚寒清感慨一声美梦短暂,睁眼看到自己相府眼熟的素色床幔,他略有些头晕,想下地走走,便在身旁众人的惊呼声中,撑起身子,竟是要起身。
“师相万万不可。”是鳞王欲要搀扶。
但误芭蕉先一步扶住了他。她因着几日不眠不休地守候关照,气色已然很差,但还是露出欣慰笑容道:“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一旁的太医令也露出放松欣悦之色。
但深知自己身体状况的砚寒清怎能不清楚?他现在也只是久病不愈的回光返照罢了;即使这些人如何瞒他,又怎能完全不留痕迹,只是可惜了一片苦心。
砚寒清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嗓音低哑无力道:“臣已时日无多,最后这几天……想回去自己过去的草庐待一待。”
他咳嗽几声,疲倦虚弱,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死后,在那里下葬即可。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是贪无忧的番外之一,《布衣相》里的砚仔回光返照所误闯的桃花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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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雁砚】交换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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