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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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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日耳曼民族认真和谨慎的特性,整个世界人民都深有所闻。曾有过这么一个笑话:一个中国人在柏林街头拦住一个德国人,问他前往火车站步行大约需用时多少。出乎意料的是,德国人没有回答。怀着满腹疑虑和不悦的中国人只好继续往前走,想要另外找人询问。谁知没走几步,那个德国人却从后面赶了上来。
“从这里到火车站大约要走十分钟。”
“诶?”中国人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您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感谢过后,中国人好奇地问。
“我从后面看了一下你步伐的大小,根据你的步伐推算出大概需要十分钟。”
“……”
余子萱记得自己初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和周围的同学一样笑到抽搐,末了却不得不对这个民族产生深深的敬意。若一个文化中只有一两个人如此,或许大家会笑他死板。但若整个民族都如此,形成的将是怎样的一种氛围?产生的将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直到今天人们仍在嘲笑德国人每天一个苹果的近乎愚拙的坚持以及做饭用天平量取食盐的刻板。但无可否认的是,正是由于这样一种“刻板”和坚持,使得这个在二战后几乎从世界地图上消失的国家在短短几十年内恢复发展成如今这样高科技、高收入、高福利的大国。
虽早对德国人的性格有所了解,但每接触一次,余子萱仍不由感到震撼。
正如这次的度假岛项目。起初余子萱并不明白,这样一个开工不过两个月的大工地有什么可考察。但随着李伟宸和德国人在工地上转了整整五天之后,余子萱终于不得不叹服。
大到楼层房屋的整体建造,小到一个螺丝钉的材质,德国人一个都不放过,冒着滚滚烟尘进入工地亲身考察。
余子萱明白,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不信任中国的建筑商,而是骨子里的谨慎和认真使得这种行为已经成为他们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
正是由于对自己民族的这种特性极为了解和信任,德国宝马集团才会坚持在本国内技术最为精准、对工人要求最高的奢侈品牌,因为宝马深信,那样的汽车只有德国的工人才生产得出来。
当然,这其中并不乏名族自豪感的成分,但令余子萱感叹的是:有着这样一丝不苟、耐力和隐忍力的民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不容忽视的吧?
到了最后一天下午,所有的工地基本都已考察完毕,几个德国人最后竟然钻进工棚里,和中途停下来吃晚饭的老工人们聊了起来。
余子萱看了看已经变黑的天色,有些无奈地望向李伟宸,却发现李伟宸一副甚是愉悦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睛里甚至带着几分调侃。
余子萱怔了一下,随即会心一笑。
是在考验她的耐心吗?若说起专业性,她可是不输给任何人。
于是余子萱也随着德国人钻入工棚,尽职尽责地做着“中间人”的工作。
等到一切终于结束,天已经黑透了。回到酒店吃完晚饭后,几个德国人满意地先回房间,李伟宸和余子萱在后面慢慢走着。
“余小姐今天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李伟宸一边按电梯,一边看了一眼脸上没有血色的余子萱。
“嗯,可能有些累吧。”余子萱不甚在意地回答。这样高强度地工作这么多天,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过于为难了吧?
“这次辛苦余小姐了。”李伟宸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余小姐的职业精神令我十分佩服啊!”
余子萱笑笑,没有说话。
“叮——”电梯停下,李伟宸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表。
“那余小姐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启程返回。”李伟宸手插兜看着余子萱,平日紧抿的薄唇边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他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余子萱暗忖。应了一声以后,余子萱转身准备回房间。
刚一转过身,顿时天旋地转。
“余——”
只听到一个字,余子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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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洋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和李伟宸十几年的感情,什么样的开心和痛苦都经历过,到了这种一切终于即将明朗的时候,林泽洋却反而紧张了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林泽洋心神不定,一刻不停地看着表。
——泽洋,五天后,就在这片海边,我陪你看日出。
李伟宸低沉深情的嗓音仿佛还在耳边,林泽洋每想到一次就禁不住脸发烫。
这几天,林泽洋几乎每天都在海边漫步,吹着咸湿携着阵阵清爽的海风,与李伟宸十多年的记忆也如同发丝般静静拂过脑海,一种安宁的幸福和满足充斥着林泽洋的心。
如果爱情注定是一场华丽的海市蜃楼,那么他愿意用整个生命去沉醉其中。若最后仍要失去,至少他仍能用回忆去编织另一个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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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终于越来越接近这一刻,林泽洋却突然不敢下去和李伟宸共进晚餐。
看海并非第一次,约会更早已多得数不清,却惟独这一次,林泽洋莫名地无法平静。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近过这种完美的幸福?还是因为李伟宸承诺了他一个奢望了多年的梦想?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种有如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的青涩和忐忑,林泽洋不好意思让李伟宸看到。
随便叫了客房服务,林泽洋却并没有吃。呆呆地看着食物,听着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的腕上手表的清晰“沙沙”声,林泽洋只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不知过了多久,林泽洋低下头,看到手表上的时针刚刚好对准十二点。
新的一天到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泽洋再度低头看表。
两点。
越来越接近了……
三点。
伟宸快来了吧……
三点半。
伟宸怎么还不来呢?
四点。
林泽洋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窗外在漆黑夜幕下翻滚着暗色波涛的大海,心头涌过一阵不安。
四点半。
林泽洋再也坐不住了。
伟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难道是在海边等他吗?
想了想,瞥了一眼似乎越加深沉的天色,林泽洋打开手机按了快捷键。
一阵焦急的等待后,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
林泽洋合上手机,心中的焦躁不安更甚。
伟宸……怎么不接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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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阵刺鼻的药水味惊醒,余子萱看了看四周。
不由一怔:这里是医院?
“你醒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听到响动,回过头来。
她怎么会在医院?
脑中闪电般划过昏倒前的画面,当时似乎……
顿时有些明白了。
不过,岛上竟然有这样的医院?
“你醒了就好,”医生走过来拿着听诊器在余子萱腹部仔细听了听,然后转头对身边跟着的小护士示意:“小陈,给她打一针。”
“打针?”余子萱终于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为什么要打针?”
“为什么?”看来不过四十的女医生似乎回头瞪了她一眼:“即使孩子父亲再怎么不负责,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啊?!”余子萱当场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