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迎接太阳的人

137、第一三六章 向恶势力低头

　　早上起来，跑完操，李正扬站在那里看着大家列队练拳。张永军过来了，乐呵呵的说“正扬，别看了，咱们那帮小崽子，我打算全部召集起来交给你，你给一起训练了。现在条件好了，别都养成秧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李正扬看看他，没好气的说“县长大人，你现在是鸟枪换炮了，老上海换桑塔纳了。今天把你的座驾给我用用呗”。
　　“凭啥”？
　　“不凭啥，就是因为它快，大奶奶病了，噢是武爷的夫人李美芝病了。我想用你的车把人接县里来，住院养一阵，人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趁着人在……”。
　　没等李正扬说完，张永军就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车你开走”。
　　等到中午，李正扬把武爷两口子都接来了，并且安排李美芝住进了县医院。其实。李美芝并没有多大的病，就是个感冒发烧。可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也算是到了头了吧，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再也没能走出来，就在医院撒手人寰了。
　　按照当时的政策，人没有回村，直接就从医院运到火葬场火化了。然后，把骨灰盒运回村里。
　　骨灰盒有大儿子王长富抱着，武爷、李正扬、张永军等人在张永军的车上，在后面跟着。等到了村口，坏了。二儿子王长贵拦在了村口，把车拦住，将武爷和大哥叫下车来，看着武爷，张开嘴好半天叫不出来。
　　武爷岂能不知道，就说“我这一辈子了没能让你哥俩叫一声，也别为难了，有事儿直接说”。
　　王长贵这才说“大哥，咱三叔、四叔在那边也搭灵棚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妈和爸并骨。现在五爷在那边拦着呢，要不现在就在这里拦车了”。
　　王长富一听也傻眼了，看看武爷，心中明白。他五岁，弟弟刚刚出生，就随妈改嫁，是眼前这个人把他们两兄弟抚养长大的，虽说一辈子没喊声爸。可是这比他们那早死几十年的亲生父亲，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了。不是说生恩不如养恩么，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但是，现在如果王家人要是前来抢母亲的骨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那是亲生的父母，好像是应该让他们并骨在一起。可真要那样做了，眼前的这个养他们几十年的男人怎么办。
　　武爷听王长贵说完，没有说话，站在一边默默地摇头，苦笑两声，抬腿往村里走去。武爷被叫下车来，李正扬和张正军也跟着下来了。所以，话都听到了，事情也都明白了。两人都明白，这种事儿还真不好插嘴。农村里的事儿，不是你官大就能说通的。
　　见武爷向村里走去，李正扬赶紧跟上。张永军也是打发走了火葬场的车，也跟着走进村去。剩下王长富、王长贵两兄弟抱着骨灰站在村口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武爷一个人没落的走回了家，现在村里都是建筑公司和村里出钱盖得小洋楼了。院子很小，可是也在院里搭上灵棚了。刘德才、赵小川、杜刚等村委的人都在这边。见武爷一个人回来，也不问青红皂白，火气就上来了，赵小川首先沉不住气了。大吼一声“他们老王家那边太不是东西了，走，跟我去把大奶奶的骨灰抢过来（因为当时李友家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武爷算是上门女婿，也就是家中的老大了，所以按村里的习俗称李美之为大奶奶）。”
　　武爷站起身来，伸手拦住大伙儿说“谁也别处去，美芝的骨灰到底去哪边，由他们兄弟俩定，都给我坐下，在家等着”。
　　见武爷发话了，满院子的人也就都站了下来。
　　村口，王长贵和王长富也起了争执。王长富抱着骨灰满脸戚戚，说道“老二，你那时候小，其实我也不记得多少，只是后来听咱妈说过几次，我记住的。当时咱爸走了，咱们奶奶说妈是扫把星，妨死了咱爸。咱们两个也是小杂种，是奶奶把妈和咱们俩赶出来的。再加上姥爷是地主的成分，没人敢搭理咱们家。那时候是武爷站出来，帮了咱们一大家子。要没有他，可能咱俩早就死了。但是从记事起，他就告诉我说，他不是咱们的亲生父亲，没要求咱们叫一声爸……”。
　　王长贵看着哥哥，好半天才说“哥，我不同意，他是待咱不错，可是咱们姓王啊，你就忍心咱爸自己在那边……”，王长贵没有说下去。
　　兄弟俩正在村口争吵着，老王家那边，五爷没能拦住，人跑出来了。见到王长富抱着骨灰盒站在村口，三叔跑过来，照着王长富就是一巴掌，喊道“还站在这干啥，还不把你妈迎回家去，你还是我老王家的子孙吗”。
　　本来王长富被弟弟说的心中犹豫不决，结果三叔上来这一巴掌，把王长富打火儿了。也高声喊道“我就不是你老王家的子孙，一直以来我就想随母性，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姓武，不姓王”。
　　王长富抱着骨灰边往村里走边喊“我现在两个儿子，等我母亲下葬后，我就去改户口，一个姓李，继承我姥爷家的血脉，一个姓武，是我老武家的子孙，边说边放声大哭”。
　　三叔听王长富这么喊，也有些后悔了，站在那里愣了一愣。后边他兄弟赶上来了，二话不说，从王长富后面照着腿肚子就是一脚，喊道“你爱姓啥姓啥，骨灰给我拿过来”。
　　王长富放声大哭，心里失去了防备，只是觉得悲从中来，想起了母亲这些年来受的委屈，想起来武爷的好，却没想到有人从背后打他。所以这一脚被踹到了，骨灰盒扔了出去，骨灰撒了一地。
　　王长富一看母亲的骨灰撒了，更是忍俊不住，往前爬了几步，高喊一声“妈”，扑上去压在骨灰盒上背过气去。
　　三叔上来把王长富拉开，开始用手捧起骨灰往盒子里装。王长贵也跪下来一脸的埋怨说“哥，你就不该走，现在可好了，把妈的骨灰都撒了”。说着话，也帮着收骨灰。
　　这边一闹腾，有人跑到武爷家说明了情况。院里的人就忍不住了，噢的一嗓子冲出院来。武爷一看也拦不住了，一把抓住李正扬说“正扬，过去别打架，帮我把长富背回来”。
　　李正扬心说，现在这场面我能控制得住吗。二话没说，一蹲身把武爷背起来，也跟着人群跑了出去。张永军有些傻愣愣的看着空空的院子，最后哎了一声，也跟着跑出来，追上人群。
　　等他们到了村口，王家的人已经收起骨灰，抱着走了。只剩下躺在地上的王长富。武爷赶紧吆喝人把王长富弄起来，抹前胸捶后背，掐人中，把王长富弄醒了。大家就要去老王家闹腾，抢回骨灰。
　　王长富更是哭喊着说“我妈活着的时候，他们老王家从没人过来说句话，我妈在医院也没说有人过去看看，现在了，过来抢骨灰，他们凭啥”？一边喊一边往老王家那边跑。
　　武爷看看拦不住，也就顺势躺在地上大哭说“我老伴儿已经走了，跟着我辛辛苦苦半辈子，没捞着过好啊。人都走了，你们就不能让她歇会儿呀，非要把她给分了不行啊”。
　　大家想想，也就没有再去王家抢骨灰，扶着武爷和王长富回到家中，武爷安排人把灵棚拆了，只是在屋中写上个牌位，点上香烛供上。武爷想把大家劝走，最后就剩下村委的人加上李正阳和张永军以及王长富。武爷这才劝王长富“长富呀，别去挣了，已经把骨灰撒了一次了，再挣再抢难道还想着再撒几回吗，你妈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容易，就让她平平安安的走吧……”。
　　好一阵劝说，这才劝住了王长富。不仅如此，还劝王长富到老王家那边披麻戴孝，极尽子嗣之责，送李美芝入土。
　　因为王长富刚开始想把母亲的骨灰抱到武爷这边呀，所以，老王家不认他这个大儿子。有王长贵摔盆砸碗，发送李美芝完毕后。紧跟下来的就是按照当地习俗，谁摔盆砸碗，家产算谁的呀。那么，老王家那边没有李美芝的家产。李美芝的家产就是与武爷这边的一栋小洋楼了。老王家不可能出东西呀，就又带着王长贵来武爷这边要分家产。
　　这时候，村里人就都说老王家不是东西了，没有这么办事儿的。人你们抢去了，财产你们那边倒是出呀，跑武爷这边要家产，这不是扯淡吗。第一个不允许的自然是王长富，因为他下决心改姓了。武爷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自然不能被王家生生的要去。
　　谁都没想到，反而是武爷一身轻松，站出来说“我在这里没根儿呀，虽然在村里硬气了一辈子。但是现在村里富裕了，时代也变了，我认了。既然长贵想要这房子，那就拿去吧”。
　　武爷说完看看李正扬说“正扬，公司那边不是给了我一套房子吗，我去那里住应该没问题吧”。
　　李正扬连忙答应“武爷，我给你的就是给你的，谁也要不了去。你放心的住就行”。
　　武爷再看看王长富说“长富，既然你非要改姓，认我这个爸，那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你俩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国家每月给我多少钱吧。村里的房子就给长贵吧，我以后的所有都是你的。别和长贵争了，你俩到底是亲兄弟，争来争去还能兄弟反目不成。说到底我是外人呀，不值得”。
　　一直跟着从头到尾的张永军，突然说出一句话来“武爷，正扬，你俩这就向恶势力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