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殢酒听山河

8、七折

　　“阿晚！”

　　乜渔舟醒了。

　　泪水已然濡湿了枕，心间的紧张与悲痛依然没有消减半分。

　　那梦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以为一会儿或许会有人进来对他说一句“节哀。”缓了一须臾，没任何人进来，乜渔舟才坐起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

　　他将近三更赶去了宫中，没穿官服，不知是去做什么。

　　………………

　　战场厮杀，刀光剑影，战士们都是以嗜刀口上的血为生，故此，刀尖无眼，其主无情，杀场无义。

　　苏唱晚不慎受了些轻伤，可却又是右臂。

　　掀帐之前他特意向守在帐前的桑榆嘱咐了几句。

　　“只是擦破了点皮，无什么大碍，就不用了向上边说了……怎么了？”他见桑榆一个劲儿的朝自己眨眼睛，不知是何意，便出口问了。

　　可桑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只说了句：“回主子，上头派过来了位监军……”

　　“这又不是什么大仗，弄过来个监军作何？朝廷会派谁？文官不能武，武官无智谋，太监又……”

　　“主子！”桑榆抱拳，大声制止了苏唱晚将要说出的话。

　　苏唱晚觉得不对劲了，很不对劲。

　　他反手一掀帐，登时愣了半刻。

　　他盯着不知何时离自己只有三步距离的乜渔舟，尤为惊异。

　　“你为何来！”

　　“苏将军受伤却不打算上报，是想瞒那些老家伙，还是想瞒我？”

　　“我……”苏唱晚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乜渔舟却是眼底带着丝丝笑意：“进来。”

　　苏唱晚不明乜渔舟为何没有生气。乜渔舟越不生气，他心中便越过意不去，有了这种心理后便对乜渔舟递给他的茶水没了怀疑。

　　“喝些水，先休息一下。”乜渔舟关心道。

　　苏唱晚“嗯。”了一声，没丝毫犹豫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说说吧，这次打完……继续吗？”

　　“嗯……”

　　苏唱晚轻启着唇，显然还有后话，可他忽然什么也说不出，眼前一阵晕眩，看乜渔舟时都出现了重影，此时，他才注意到手中还拿着的杯子。

　　为时已晚。

　　乜渔舟不说话，看着眼前人双眸缓缓昏沉，变得迷茫后，在其身形一晃闭眸之际才将人揽腰入怀。

　　苏唱晚手里的杯子被松开，摔在地上，一阵“啪嗒”响。

　　“主！”

　　闻声进来的桑榆刚叫出一个字便被乜渔舟一瞪又缩了回去。

　　乜渔舟的迷药够量，足足让苏唱晚睡了三日。

　　这三日，乜渔舟代他打完了剩下的仗，还未来得及将一身重甲解下便见着了只一身里衣站在帐子边吹风，方才清醒的苏唱晚。

　　乜渔舟冒着要死的心态一把将人拥入怀：

　　“阿晚，若你不得不离开，便叫上我，我要陪你同往，与你同在。”

　　一时之间，风中都带着些许不明意味的气息，有点暧昧。

　　苏唱晚喜欢秋后算账，可之前的气早就消了。但两人回去后乜渔舟还是被他打的满院子跑，人又成了那个看着不学无术，纨绔，又一脸白痴相却很得圣宠的乂王世子。

　　书房中，苏唱晚站在案桌边写着什么，东西不多，不过几刻便见他停了笔。

　　“桑榆。”

　　他将信递给跨门而进的桑榆，望了眼身后的画像才道：“将这信给宋清送去，不过不要让那个人看。”

　　“是。”

　　院中好似有白色花瓣飘过，好似又落进了祠堂中的那一排位旁。

　　苏唱晚关门走后，从窗边漏进来的光映于那一画像上。

　　一袭白衣，衣衫袂袂，五官同苏唱晚别无二致，只是那眼眸中，多了一抹苏唱晚所没有的温柔开朗。

　　忆过往云烟，是否皆为轻叹？

　　否。

　　过往已逝，云烟消散，你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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