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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盛夏书房暗心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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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的脸,在忆琴的药的作用下,慢慢恢复。一直笼罩着整个王府的阴云慢慢散开,就在王府一片欢欣鼓舞准备齐声歌颂王妃的容颜恢复的时候,王妃的脸却不再发生变化,半死不活地卡在猪头和美人之间,急的王爷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亲自找了忆琴好几次。
忆琴毕恭毕敬,说王妃饮食太过于精细,阻碍了药效的发挥。王爷见识过了忆琴的医术,对忆琴的话也并不怀疑,只是按着忆琴的说法,叫伙房的把王妃每日的精致小菜换成了谷皮米糠和玉米面混成的糊糊。王妃为了自己的容貌看着再恶心也喝得下去,只是可怜了她细皮嫩肉娇贵的肠胃,如厕成了王妃每日里第二痛苦的时光。
要说什么是王妃最煎熬的时光,没有什么比得过忆琴送来的药引子,虽然不似药汁一样乌黑恶臭,看着清清爽爽的还有点香味,但是却酸到王妃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女人为了自己容颜的勇气永远会让男子汗颜,王妃凭着这股的勇气,硬是挨了下来,花容月貌总算是重见了天日。
“忆琴”翠玉终日无所事事,柴房里堆积如山的柴火上都已经生了厚厚的灰尘,管家也实在找不出可以放新的柴火的地方了,也实在舍不得笨手笨脚翠玉再继续打碎杯子碟子,洗坏珍贵的衣裳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翠玉每天游手好闲,时不时地打扰王府里另一个得力的全能干将的工作
“我觉得王妃中的毒很眼熟。”翠玉直接了当地给出她的意见。
“嗯”忆琴一边做着王府里的针线活,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不觉得中毒的反应和你的‘美人锤’一样吗?”翠玉看着忆琴飞快地在白绢上秀出一朵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绣出来的牡丹,脑海之中却浮现出当年自己和忆琴还在阁里的时候,忆琴收拾那些得罪自己的家伙的时候在他们的饮食里下的毒药‘美人锤’的症状就是和现在的王妃一样。因为丝毫不会损伤那些杀手的身体,只是让他们面肿如同美人锤(一种用来捶腿的南瓜型的用具)故而忆琴当时还得意地告诉自己这个毒就叫‘美人锤’。
“就是美人锤的毒。”忆琴波澜不惊地说。
“你不是说这毒天下只有你有也只有你能解吗?”翠玉觉得有些奇怪,忆琴虽然喜欢配制一些奇怪的药方,但是却不喜欢把药方教给别人。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忆琴操起剪刀剪断线头,换了一种颜色继续飞针走线。
“你下的毒?”
“不是。”忆琴头也不抬地说“除了我还有人会配的,副阁主的徒弟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而且这样简单的毒药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的。”
“花满袖?”
“也许”忆琴说着放下手中的针线,慢慢地伸了一个懒腰,走到窗前,把自己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可是以前解毒的时候并不需要吃那些奇怪的东西,而且也不需要什么药引。”翠玉并不认识王妃,更不用说交情了,之所以这样问,仅仅只是因为她受命于副阁主,必须保证封彩音的生命安全,这种在她眼皮底下的投毒行为让翠玉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所以她比谁都更急着找到这个下毒的家伙。
“那不是药引。”忆琴还是老老实实波澜不惊地承认。
“那是……”
“醋”忆琴突然回头对翠玉灿烂一笑,在翠玉阴沉的面容前摆出一副无辜而良善的模样“我给王妃吃这个也不是想害她啦”说着殷勤讨好地蹭到翠玉身后为这个王妃的隐形保镖捶背“给她喝醋,只是因为副阁主说她……非常讨厌酸的东西。”
翠玉顿时觉得满头的黑线。
确实是醋啊,忆琴对着身旁铜镜中自己的侧脸微微地笑着。花满袖之所以只是给你下一个这样的毒,无非只是要告诉你,明明讨厌这种酸的东西,却还要喝下那么多,还要为了这种东西做下那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是吗,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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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王妃的花容月貌竟然是一个粗使的小丫头帮忙恢复的,于是忆琴的身份立刻从厨房的粗使丫头变成的玄靖身边的服侍大丫头。原本王爷是希望可以把忆琴作为王妃的贴身丫头来保证王妃的安全的,可是想到自己的琴声女儿成了自己的丫头,王爷的绿帽子时不时的在眼前飞过当事人却傻乎乎的不知道还一个劲的猛夸这样的事,对于王妃或是忆琴都汗颜,于是两个人都言语婉转而坚决地否决了。
忆琴原先不过在下人中间颇有名气,如今这一举动之下整个王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连当今皇帝都听到了这样或是那样的传言,私下里还问过王爷,王妃可是府里的丫头治好了,南阳王府人杰地灵,连个丫头都能这样聪明,朕很想见一见云云。
忆琴性子里颇有些夜罗绝当年争强好胜,偶尔也喜欢做些出风头的事情,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甚至都已经传到了京都,没有几个月竟然传出了好多的版本,而且自己在这些版本里已经变成了到王府报恩的神妃仙子。在忆琴看来,出出风头吐吐恶气的想法不是没有,但是在她的眼中救人只是一件她和患者之间的事情,在阁里的时候,哪月她不要救个把个奄奄一息的杀手的,平常得和吃饭喝水没有什么两样。阁里虽然不知道忆琴是阁主的女儿,副阁主的侄女,但是忆琴靠救人建立起来的威信不可动摇,谁都知道得罪了这个小妮子,不但会被人下黑手阴到,而且死的时候还没有人救你,因为这个小妮子救人全凭心情。
忆琴默默地在角落里反思自己的行为,玄靖看着纠结的身影微笑着摇摇头,继续回首与桌面上那叠永远没有尽头的卷宗。
“最近蝴蝶公子的行事风和之前大不一样。”玄靖突然波澜不惊地说,忆琴听到这话心肝儿突地一跳,马上压抑下了心下的不安,抬起头无害地看着玄靖,一脸的茫然。
“不一样?”
“之前张狂随性如今霸道睥睨,我怀疑也许‘蝴蝶’已经易主了。”
忆琴冷冷地看了一眼桌面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能从这堆东西里看出苏易和花满袖并不是同一个人,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哥哥确实不简单啊。
“如果是这样,公子想要抓的究竟是苏易还是蝴蝶公子呢?”忆琴不动声色地试探。
“蝴蝶公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想要谋反。”
忆琴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无论是苏易还是花满袖,这个心思都是有的。
午后的风静静地从两人身边吹过,带着温柔透明的,特属于盛夏的气息,让人经不住的感觉到一种平和淡定的慵懒。也许,玄靖一直想守护的,也仅仅只是这样的一份平静的慵懒吧?
即使,这样的盛世已经只是一个表面,即使,这样的盛世已经在光鲜的表面之下慢慢腐烂。
玄靖,你想要天下的百姓安定,但是你看不到的背后正在毁灭,你没有像我和阿茗那样亲眼见证到这个朝代正一点一点朝幻灭走去。慢慢加热的水才会真正不着痕迹地烫死里面的生物。
“……忆琴”玄靖犹豫了一下,忆琴侧着脸,长长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的跳动着,活泼又顽皮,明明看上去那么清丽甜美无忧无虑,但是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眼眸却是那么深邃,似乎在它最深的地方,在任何人都触及不了的地方,永远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伤。聪明的,善解人意的或是带着明媚的笑容恶作剧的,这个精灵一样的少女是自己无论怎样也看不透。
忆琴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玄靖,那样的笑容让玄靖突然间开不了口。他只是违心地避开忆琴的笑容,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送回卷宗之上。
玄靖什么也没有说,就像忆琴没有问为什么他要这样莫名地叫自己一样。
但是玄靖心里清楚,他想,或许抓住蝴蝶公子以后,自己可以试着活下去,这个世上也许有一些事情是值得他去面对活下去的痛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