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逃荒记[末日]》陈一也

18、第 18 章

　　霍东岭去了池塘和废墟后，回来就把一直省着没有抽的烟拿出来点上，三两口吸完后，他用脚踩灭烟蒂。没有耽搁，他又和胡涛分别带了几个身姿较为矫健的人拿着枪去两处巡逻，分别的时候他嘱咐胡涛他们遇到什么反人类的奇怪东西就直接开枪打死。

　　这个地方有变异蚊子这个消息他也没有禁止。去过池塘和废墟的人回来后大谈其谈他们的遭遇，他们手里拔着稻穗，口也不闲着，从池塘的蚊子卵讲到废墟里似人似蚊的东西，把恐怖紧张的气氛值拉到满值，明明烈日当空，听得人偏偏打了个冷颤。

　　接着又听还在吹嘘的人话题一转：“……不过也不用担心，遇到的都被霍同学砰砰两枪就打死了，那些东西再厉害，还不是血肉之躯，能有钢枪炮弹厉害？”

　　周围的人竖起耳朵听了后半截，心才慢慢的放回了肚子里，时速四百米子弹他们没真实见过，只看过屏幕上一声枪响就能让人溅出一朵血花，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对其杀伤力的想象。这时，他们也隐约的知晓了顶着四十多度温度也要下田的缘由了，手上的速度不由的加快。

　　汗水一滴滴的溅在麦秆上，又有两个人晕倒在地，一旁的人连忙把他搬到树荫下，这时的树荫下已经躺着一排人。被霍东岭留下的赵二暗自责怪自己过于心急，临时改变计划，在中午最热的三个小时里，组织人半小时分批轮休。

　　忙活半小时后，陈景直起一直佝偻的腰，和跟他一批的人的汇合去休息。

　　半路上，一声短粗的尖叫从他的斜后方传来。

　　尖叫声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从声音发源地四散开。一个人被吓住，他脑子一闪而过变异的蚊子，双脚一软，跌跌撞撞的往外跑，然后像传染病一样，向外跑的一个接着一个。

　　“冷静——冷静——”空中断断续续飘荡着赵二扯起嗓子的吼声，但也抵不住人的惶恐。

　　陈景也手软脚软地和慌乱人群一起在稻田里跑，但脑子稍稍冷静下来后，他步子慢慢停下来，落在人群的后面，他向后张望，除了另一边涌过来的人外没有任何异状。

　　于是他彻底停下步子，艰难的越过四处流窜的人群来到中间空出来的地方，看见一个一人长的蛹一半在稻田的田埂上，一半压在稻田里，几步之外是散乱的稻穗。

　　这放大的灰色蚊子蛹有一个坚硬的坚硬的外壳，外壳不似蚕虫蛹般整齐平坦，而是一层一层叠起，宛如每个阶段都要向外排出一些无用的物质的堆砌，恶心又渗人。

　　陈景不能判断出这个蛹是否要进行破壳而出，不敢走进，只站在远处观察。

　　不多时，霍东岭领着几个人跑过来，他看到陈景站在蚊子蛹的不远处，心脏重重一跳，拉着陈景手臂把人拖回人群里。而后他皱着眉头，语气很不好对陈景说：“不要命了吗？”

　　霍东岭的一系列动作和语言让陈景脸上闪过几分无措和尴尬，他能察觉霍东岭恶劣语气下的关心，但在他看来他两却不是说这句话的关系。加上另一个人灼热的体温顺着交贴的皮肤传来，让他一阵不适，好在霍东岭说完之后，就放手去看田埂上的蚊子蛹了，陈景稍松了一口气。

　　霍东岭走上前，绕着这个一人高的蛹转了一圈。众人都看向他的动作。

　　霍东岭又找来一根尖锐的钢筋，双手握着钢筋，双臂的腱子肉鼓起，猛力的往下一戳，一声金石撞击的声音响起，钢筋已经入土半截，却只在蛹上划下一条长痕。接着霍东岭又往头部，尾部，以及每层蛹堆叠的地方试探蚊子蛹都没有反应。

　　三击结束后，围在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他们神情或是害怕、或是沉思。霍东岭却对周围的议论声置若罔闻，他一脸平静的拿出枪，对着预先设想的位置放了三枪，本来怎么也弄不穿的蛹被轻而易举打穿三个洞，宛如用手指戳破一层白纸。

　　巨大的枪声盖过人群的议论纷纷，枪响结束后，这个四面环山的村庄鸦雀无声。

　　霍东岭开口：“清理个隔火带出来，把这儿玩意儿烧了。”【1】

　　赵二回过神来，他抹了一把脸，开口组织起来，人群才开始活动起来。

　　繁重的活计又开始了，只不过相比于之前的害怕与惶恐，现在他们脸上放松了些。热武器的威力在这个时代早已通过各种媒体深入人心，而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青天白日里见识到热武器的厉害，这让他们底气十足。

　　到来回轮换三次后，大部分都撑不住了。恶劣的高温环境，重复了千百次的弯腰，拔稻穗的动作让很多人都双臂都抬不起来，腰酸背痛。稻田里，还没有劳作十分钟就坐下或者直接躺田里的人比比皆是。赵二对此也束手无策，只好直起身擦擦汗，吹响休息的哨子，“原地休息十分钟——”。

　　陈景就着弯腰的动作就坐在了田里，然后他掀起t恤下摆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突然，他的动作一顿。

　　他好像听见了除了人类说话和喘气的之外的什么声音，这声音就像是小时候他剥炒瓜子壳的那种“咔嚓，咔嚓”的剥壳声，又有点像他捏碎五角钱一包的方便面的响声，他集中精神听着。

　　过了一会儿，应该是十多二十秒后，这种声音停止了，另一种声音响起，是用吸管喝东西的吸溜声外加清晰的吞咽声，最后又变成了吸光牛奶后，对着空盒子试图再来一点的声音。

　　陈景恍惚的抬起头，一股股热风吹着稻子一会儿向东边偏一会儿向西边倒，稻田中人的或坐或立，都一脸疲惫，半垂着眼，偶尔才有两个相互搭话的。

　　他目光所及之处均是风平浪静。他站起来困惑的皱着眉头，拖着步子循着声音走去。

　　三分钟前，叶静坐在稻田里，她看着成片成片的稻子一阵人累心累，她同学躺在几米外，和她一起有一搭无一搭的感叹的农活的艰辛。这次，等她说完上一句之后，她同学的回应声迟迟没有响起，她以为是她同学太累了，转过头正要取笑她，“怎么……”不说话？

　　后面的话被吞在嗓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尖叫，她瞪大双眼，嘴里发出惊恐至极的叫声，尖锐恐惧。她坐在地方双腿不停往后蹬地，试图远离前面的怪物。

　　一只人一样大的蚊子样的黑色怪物在离她三米的距离匍匐在她同学身上，细长的口器扎进她同学的眉心，她甚至能看清楚这怪物一开一合的口器，腹部的触角像是人干瘪的手臂，底下还有人的双腿。

　　不过，很快尖叫声也停止了，细长的口器也伸进了她的眉心。

　　尖叫响起的位置正是陈景前行的方向，他被这声尖叫惊醒，咕噜咕噜的吞咽声消失，嘈杂的人声又响起在他耳畔。

　　“怎么啦！出什么事情啦！”
　　“快——快去找霍东岭——”
　　“MD，先跑再说——”

　　哭喊声、慌忙的惊叫声在稻田里此起彼伏，有人什么都没看见，一脸不明所以，站在人群里慌里慌张，有人撒丫子狂奔，边喊边哭。

　　半人半蚊的怪物不紧不慢的收起口器，头部半球状的复眼巡视一圈，它周围的人都已经被它吓跑，周围没有食物，于是它张开翅膀，长而细的翅膀高频的煽动，人这么大的身体慢慢的升空，开始它在空中移动得很慢，接着越来越快。

　　它从空中落在一个人身上，口器从他涕泗横流的脸上扎进去，这次它没有吸允脑髓，一种物质顺着口器注入人的脑髓后，它又煽动翅膀升空。

　　这种物质到达大脑后会立即不停地生长，吞噬其他的细胞，不过两三分钟，这种物质会占据人体大脑，而后，人体的组织开始渗出粘液，开始畸变。

　　一个又一个跑在后面的人倒下，每次那怪物一落下，就有一条人命消失。在他们前面的人恨不得伸出八条腿，但是有两条腿的速度比不上有翅膀的，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终于，久违的枪声响起。

　　数颗子弹携带厉风呼啸而过，一颗正正的击中它的腹部，大部分人看到这一幕后奔跑的脚步都逐渐放缓。子弹陷在它的腹部，它左右张望，然后又朝一个人扑去。

　　霍东岭大吼道：“分开跑——人都分开——”，然后他拿着手枪，不断地重复的瞄准射击。像是不信邪一般，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不知道击中哪里，怪物的速度就会慢下来的一会儿。

　　陈景随着人群狂奔，他的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喉咙里涌出点点甜腥味，双腿拼命交替。他跑到休息的树荫下，四处张望，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李老头，然后一把把他背起。

　　背上的李老头一看到处跑的人就知道出了事，他拍打陈景的背：“你背我干什么——你快自己跑，你背起我两个都跑不出去——”

　　陈景没管，他背起李老头边跑边到处喊刘波李文华的名字。然而人群纷乱，四散而逃，他没有找到两人。

　　【1】有人说烧掉更合理，我觉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