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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查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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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二卝十卝一卝年,刘羿都尽力不去过度思考生活,因为想得多了,容易伤感。
有时候她宁愿做个傻卝子,那比较容易快乐。
从老楼出来,刘羿的步伐奇快,她的脑子也不受控制得转得飞快。
她一向以计划周密自居,却没想到今晚能遇上这等鸟事。
大晚上的,在偏僻的老楼遇到一个帅哥,她以为也就这点狗血程度,却没想到居然是个陷阱!
杨天一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就赤条条这样偶然地看了他和那女的一眼(好吧,可能也不只一眼),就只说了个名字,他就已经连她和卓锋是什么关系都知道了?
虽说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卓锋是这所全国TOP10之内的临州理工大学校长的独生子,自己身为她的挂牌女友,知道的人在校内不在少数。
但杨天一有必要如此生气吗?
这气怎么看都像是跟卓锋积了八辈子怨恨,誓要全都回报到他身上似的。
刘羿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她不是那位大少爷的小跟班,那位祖卝宗的小佣人,小陪卝聊,她是真的不想在乎他们有什么冤仇未结。
但那话还记得么——‘三个惯例深深地造就了她’。
卓锋就是那三个惯例中,除去父母家庭以外的第三个人——那个‘某人’。
她和卓锋是段孽缘,每当提起他,刘羿都会想起那个为了讨好别人,而不得不低头应声的自己。她在他面前不敢大声说话;除去限定的谈论时间以外,也不敢对他说一个‘不’字;甚至每天微信来消息的时候,她都会反射性地因担忧而身紧一下。在这样一个只属于她的宝贵的时间里,她根本不想起他。
她更不想去解释自己和卓锋的关系,那些个什么女友的身份,其实都是狗屁。实际的情况前面早已交代了,只是这话不能对外说。
如果这位可爱的帅哥弟弟果真与她那位难伺候的大公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过节的话,那她现在作为一名与‘大公子’同乘在一条船上的小蚂蚱,一只暂时被赋予了某个职位和使命的小蚂蚱,难道真应该做点什么?
她摊开手,看着那张被自己揉成团的纸条。
不做是不可能的吧?
那要告诉那位大公子吗,告诉他‘有个不知哪来的小少爷要找你麻烦’?
可杨天一也没有明说要找卓峰麻烦,他只是要自己去酒吧。
但这还不是为了要引出卓锋吗?
想到这里,刘羿又想起了自己与卓锋那层不可言说的身份,心里只打个大疙瘩。她想,“这蠢货,根本就想错了我们的关系。我就是出了什么事,那人也不会出现。”
只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叹了口气,至少她答应了杨天一会去,那她就一定得去。
刘羿是有些原则在身上的,她答应过了的东西绝不愿食言。虽说那只是一句‘我知道了’,就字面意思而言,着实有操作的空间。
她放慢脚步思考这件事,觉着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该做得再细致一些。
她是个颇为正经的女生,酒吧,她从未去过,是不是该在此之前多了解一下?
而那男生她也完全不了解,也该好好打探!
她抬头看向万籁俱寂的夜,以及那一轮挂在天边如明灯一般的月亮,觉着这样的一个夜晚是如此平凡,就连吹过耳畔的风都没有一丝丝分别;但在她的心头,又有那么一缕不一样的意味。
那月亮亮得如此清晰,清晰得刘羿能看见它那凹凸不平的环斑,好像一个素面朝天的美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如此真实。
与它待在一起的,那高旷通黑的夜也变得真实了。
月亮的真实在照亮真实的夜,耳边的蝉鸣是它们的交锋之声。
刘羿的心在微微颤动,或许今晚注定与往常不同。
“1971,一定要来啊。”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杨天一俊俏又可爱的模样,耳边就这样响起他的声音。
有半分钟的时间,刘羿就这样痴卝呆着只作回想。
若不是今天亲眼见到所发生的一切,她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一位阳光温暖的美少年会与那么多负面的情绪和事情牵扯在一起,还有从他指尖流出来的乐声,也是如此干净纯粹。
即便到现在,刘羿还是难以置信。她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骗人,唯独眼睛和音乐不会。
因为那是心的脚步,心的声音。
“……算了,还是先查一查他的背景吧。”刘羿叹口气,对自己说道。
她很快给自己的社团好友陈游去了语音,请他一定帮忙查找这位杨天一的情况。
“喂,陈游吗?我刘羿。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什么人?杨天一,木易杨,乾元之意的天一。”
手机那头,明亮的社团教室里,陈游顿了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自己肥硕的身体,站起来走到大桌子旁边。
“杨天一?那是谁?你找他干什么?”
他说这话时,眼光不住往其他人身上看。他虽然是刘羿心中最有能力挖掘信息的人,但他只是拥有优越的计算机技术,若论对事物的判断,他可差得远了。
他看着的那男生,带着眼睛,眉宇间忧心忡忡。
“谁,刘羿吗?”
陈游点了点头。
“她到底在哪里?都几点了,让她赶紧过来吧!”
陈游对着手机那头:“社长让你快点过来,他想回去了。”
那眼镜男生认真地生气了,“什么我想回去了!陈游,说话别添油加醋行么!”他伸手想要拿过陈游的手机,陈游一抽,就是不给。他没办法,只得恳恳地说:“反正你要她快点来,我都在这里等着。”
陈游肥肥的大脸子嘿嘿一笑,对着手机道:“副社,社长他说等你一辈子。”
眼睛男生气的两眼朝天白了个大大的白眼,耳朵不争气地红了。
那一头,刘羿听到这话,眉眼间骤然多了一份温存,她是不在意这份打趣的,只是一想到社长沐靖奇确是会一直等她的人,不禁觉得生活多了一丝温暖。
她在学校里时很少感到过这种温暖,沐靖奇是能给她的一个。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抿了抿嘴,还是说了,“帮我谢谢他,一直在社团教室等着我。还有你,也谢谢。”
陈游温馨地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刘羿就是这样,只会把温柔留给她觉得值得的人。
所以这样的她,也只有社团里的某些人才见得着,这其中包括社长沐靖奇,也包括陈游。但主要是沐靖奇,他与刘羿相处了快要两年,是社团里最了解她的人,也是整个学校唯一知道她与卓锋真正关系的人。
挂断电话,沐靖奇十分沉静地对陈游说:“以后这种玩笑少开,她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陈游清亮地哈哈哈三声,微微笑起来,“她能什么身份,不就一普通学生呗。我看她一点也没攀龙附凤的意思,感情这件事嘛,说不准的。”
沐靖奇眼里透出惊奇,十分认真地盯着陈游看了不下一分钟的时间,而后才慢慢讲目光收了回去,“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也难的。”
他所知的事陈游自然不知,所以他所说的话,他也听不懂。
陈游是个在除游戏以外的事都十分随性的人,也不想去深究,只呵呵而笑,“你觉得感情是什么?我觉得两人在一起很舒服,就行了,我看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舒服的。”
沐靖奇不置可否。
要说他没一点心思是不可能的,他家也算得中产,人丁兴旺,在临州市也是交卝友广阔,有地主之势,但从他见刘羿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自己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刘羿就像想要飞出这片天空的鸟儿,眼里只有远方,根本不愿在此逗留哪怕一分钟。
呼啦一下子,社团教室的两扇门被像是什么冲了开,刘羿一袭长发垂在两肩,随风带起的发丝张起轻卝盈的网,随着开启的门又回归一众黝卝黑之中。
正对着的大桌子上,没被压住的白纸飞掉了几张,从窗户吹来的风也被扇去了两边。
刘羿目光如炬,面庞清冷,不苟言笑,直挺的脊背使她看着比实际高了五公分。
而且会在夏季穿长靴的,恐怕只有她了。
每次她的出现,都会让气氛骤然紧张。
沐靖奇和陈游或多或少,都被她的出现略微震慑了几秒。
回过神来,陈游擦了擦额间莫名冒出的汗,给刘羿一个白眼,“我说学卝姐,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像要赶着杀人去似的。”他进COS社也有一年了,还是没能习惯刘羿这种过于肃杀的气场。
刘羿也想改,但人都是有经历在身上的,想甩也甩不掉。
她没有应话,转身将门关好,走到大桌旁,双手撑持着桌面,环顾四周。
“就你们两个,其他人都回去了?”
沐靖奇说:“大家都累一天了,怎么能叫他们都一起等你到深更半夜?你也是的,招新一结束就跑得无影无踪,要知道你可是这次社团招新的策划人,这样怎么行。”
他一向温和,即便心里觉得刘羿这事儿做得十分之不对,话也就说到这个份儿上。
刘羿也有所愧,点点头。
“不过这样也好,我这里有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目下就只跟你们两个说了。”
陈游与沐靖奇面面相觑,“什么事?”
刘羿歪向陈游,“刚才我不是让你帮我查一查杨天一的背景吗?”她又将头转回与沐靖奇说,“就这个人,他邀我明天晚上去一间名叫1971的酒吧见面。”
陈游道:“我刚就想问了,他谁,你查他干什么?”
刘羿道:“我刚散步去了老楼,碰巧遇见的一个人。论长相……十分可以,就是我们想要招的Coser的样子。”
一听到此,两人不约而同地亮了眼睛,“什么!?”
沐靖奇更是结结巴巴,“这…这是真的吗?”要知道今天刘羿他们忙了一整天,主要目的可就在此。
刘羿十分肯定地点点头,“……不过事情有点节外生枝。他虽然是我们要找的人,但似乎……认识卓锋。”
陈游:“哦……”
沐靖奇:“……哦…”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又转回来。
两人对卓锋的印象不同,自然想的也不同,但都知道刘羿与他面儿上的关系,听见这个名字,心里也都有些数。
刘羿道:“我看这件事呢,关键是弄清楚他和卓锋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是一跟卓锋有瓜葛,就不能用的。”
沐靖奇轻微地松了口气,点点头,“对,主要还是看你的态度。”
陈游笑着接了话,“在意的是你们,我可无所谓,就是卓大公子亲自加入,我也开开心心欢迎他。”
刘羿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让你们也一起担着了。”
陈游虽未否认,却也反应极快,斜眼问道:“那他让你去酒吧干什么呢?”
刘羿摇头,“不知道。……只说我要是去了,对卓锋和我都有好处。”
陈游:“具体什么好处?”
刘羿:“没说。”
陈游笑道:“他在耍你去呢。”
刘羿点头,“是,我知道。”
陈游懒懒散散的,又是摇头又是抖擞,“这都啥事?他要是跟卓锋这么不明不白的,真抓进来了,谁知道他要干什么呢?还是先弄明白吧!”
刘羿只一苦笑,“人家也不一定来,我都没提Coser的事。”
陈游斜眼看了刘羿,那眼神里带着一副慵懒的信誓旦旦,“学卝姐你不会吧,他都让你去酒吧见了,凭你的手段,怎么也能拉他来啊。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
‘你绝对有这本事的’,后面这半句,陈游很想说出口,但他莫名有些害羞,就是不想当面夸奖这位一直有所钦佩的学卝姐。于是他只给了刘羿一个异乎寻常的坚定的眼神,这在慵懒的他而言,十分少有。
刘羿接受他的眼神,便立马读懂了他的意思,也还以一份坚毅。
在这种时候,她总是很开心能从朋友这里感受到信任的力量。
没等刘羿说话,陈游将手插进口袋,拖着墩子似的两条腿就准备撤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要去查某人了,其他的事就交给你们吧。”招招手,从沐靖奇和刘羿身边走了去,离开教室。
本来他留下来一是为了玩一玩游戏(社团教室里有一台游戏机),二也是带着大家白天招新的成果,跟沐靖奇一起跟刘羿进行总结,现在抛却原来的目的立刻走人,就是敏感地捕捉到了调查杨天一这件事的紧迫性。
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心底已经知道了,今晚必须将杨天一的背景查清楚。
三人相处既是有年份,都能相互明白。
刘羿一句:“拜托。”
沐靖奇一句:“好,你先走吧。”
都很有默契又平静送走了陈游。
陈游离开教室,沐靖奇走去轻轻将门带上。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十点十五分。
还有四十五分钟,宿舍楼就该锁门了。
他看出刘羿并没有赶紧离开的意思,心下也有了些数,便说:“我看今天活动的总结就明天再说吧。”走到她身边,找了张凳子端端正正地坐下,“这里就我们两人,还有什么话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