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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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抬起头，看了一眼狗，狗趴在软垫上，看了一眼夜一。
夜一的眼里充满了暗示。
“哎，”白狗奶声奶气地叹了口气，然后翻了个身，站了起来，走出软垫，一步蹦下矮脚桌，然后爪子一伸，扒拉下书桌上的软垫子，然后狗嘴咬着，拖着软垫子穿过一扇扇纸门，然后把软垫往木栈上一扔。
“唔哼哼！唔哼哼！”
夜一看着撅着屁股狗嘴扯着软垫往外拖的小白狗，觉得狗子的背影莫名有点沧桑。
夜一坐在矮榻后面，手里握着的毛笔顿了顿，垂下头，看着坐在矮脚桌软垫上的狗，白狗打了个哈欠，用粉色的舌头舔了舔鼻子，夜一轻声地放下手里的毛笔，将练完书法的宣纸收拾好，然后站起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夜一踩在庭院边的木栈上，在背对着屋子坐着的狗子边蹲了下来，摸了心知肚明给自己创造机会让自己开溜的弟弟，夜一说道：“我走了？”
“夜一，你可以悄悄地溜走的，我假装不知道就好了，”小狗声音软软地，突然开口说道，奶狗的口气莫名有点沧桑：“你非要我做你的共犯。”
父亲又不是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对夜一出去浪的行为几乎是放任的——偏偏这个妖猫还演得她得好好习字的样子。
夜一抬手摸了摸机智狗子的狗头，然后说道：“父亲和母亲要是突然回来，你就说我去如厕去了。”
狗子歪头，金眸瞧着她看，圆鼓鼓的眼睛里表达出一句话：能不能换一个新的理由。
夜一颇通狗意地说道：“不能。”
“所以你要找喜助去玩了吗？”小白狗的手在软垫上按了按，说道：“不能带我去吗，我还没有见过喜助呢。”
夜一说着：“修罗丸，我们怎么会是去玩呢，我和他准备去我们的秘密基地练习白打。”夜一有那么一点兴奋，他们的秘密基地在他们几十年的努力下终于挖成了，多么厉害的工程。
小白狗还变不成人形，但语气格外的严肃，修罗丸说起话来还有些奶声奶气，他说着，语气有那么一点点嫉妒：“我连内院都不能出，你却总是溜出去玩。”
“狗子，”夜一手盖在小小一只狗的狗头上，十分认真地说道：“你只要不告诉父亲我出门了，我就没有出门。”
狗就那么看着夜一，他舔了舔鼻子——父亲真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是骗狗不要出门呢？
狗子稚嫩的声音显得有些气鼓鼓，他问道：“夜一，你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了，我就带你出门，”夜一说道：“不然，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小心走丢了变成一锅狗肉汤。”狗子趴在软垫上，狗头卡在软垫的边边上，蔫唧唧的。
夜一趴下来，和狗子平视，说道：“你不告诉父亲，我回来给你带流魂街一区的文字烧。”
“我还要糯米丸子。”修罗丸认真地说道。
“好，修罗酱的文字烧和糯米丸子，对吧，”夜一兴奋地站起身，然后朝着狗子挥了挥手，她压低声音说道：“我走了！”然后夜一迈开瞬步，声音瞬间消失在书房中。
狗子吸了吸鼻子，他蔫唧唧地趴在软垫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夜一总是威胁他会被做成烧狗肉，狗肉汤，炖狗肉，烤狗肉，修罗丸四仰八叉地倒在软垫上。
狗子懒唧唧地晃了晃尾巴，他的尾巴毛茸茸的一大条，就挂在软垫的边边上，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清水从竹渠里流出，落在空竹上发出哗啦啦流水的声音，修罗丸蹲坐在木栈边，看着庭院里的空竹，空竹一边的水盛满了，竹子落下发出“铛”的一声。修罗丸白绒绒的狗耳朵抖了抖，除了水声、风声和空竹的声音，庭院里安静极了。
白犬歪了歪头，他动了动爪子，在自己的软垫上侧躺下来，严格护卫的内院少有仆人进来，狗子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书房，整个书房里都是夜一和他的气味。
莫名的，修罗丸明白了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
阳光照射下来，带着浓浓的暖意，幼年的狗子在四枫院内院的日子无忧无虑，二番队队长的父亲和隐秘机动四分队队长的母亲离家上班去了，他躺在软垫里打了个滚，趴了下来。白狗挑着金色的眸子，感受着静延庭内清澈的灵力，静延庭内颇有压力的里灵力如同水浪一般穿过他的身体。
狗子嗅了嗅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樱花香味，他知道这是父亲所说的朽木宅内的樱花传来的香味，狗子呲呲牙，总不能出门，他也不敢出门，他以后会是强大的死神，所以被做成烧狗肉，狗肉汤，炖狗肉，烤狗肉这种死法太不体面，也有损四枫院家的威严。
主要是夜一那个妖猫描述烧狗肉，狗肉汤，炖狗肉，烤狗肉太过形象，十分的吓狗。
而且，就算他走到了内院门口，以他的能力也无法瞒过玖城指派的看守内院的隐秘机动队员，成功出门。
阳光下的白狗翻了个身，阳光照在白绒绒的肚皮上，晒得狗子的白毛暖扑扑的，他感觉着自己身体里充沛的灵力，却怎么也摸索不到家族中长辈教导的化形方法。
十三年了，十三年了他还是个毛茸茸的狗，会说话了，狗嘴长长了，身上的毛长长了，尾巴变得毛茸茸的，蹲坐起来也有半人多高了，虽然不再是奶狗的模样，但还是个狗子，一个总是被恐吓会做成烧狗肉，狗肉汤，炖狗肉，烤狗肉的狗子。
狗子看着自己支棱开的狗爪子，由夜一亲手修剪的圆滑的狗爪爪钩——避免猫狗打架地时候误伤黑猫——灵活的动了动，他回忆着那个四枫院长老的话，那个老头是这么说的“……修罗丸少爷，只有您的身体里充满了纯粹的灵力，您才能够化作人形。”
白犬站起身，跳到庭院里，灵力从狗爪子里迸发出来，在庭院的石头上在轻轻一踩，迸发的灵力就把坚固的石头踩成齑粉。
修罗丸记得那个老头还说道：“而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您还没有化形，是因为您所需要非常多供以您变化人形的灵力。”
胡说八道——狗子打了个哈欠，睡得四仰八叉，暖融融的太阳照在身上，舒服极了。
老实说，他自从有记忆以来，他的童年十分的孤独，修罗丸渴望变化人形，他才能出门，才能像夜一那样结交新的朋友，而不是孤零零的一条狗。修罗丸狗头撑在狗爪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四枫院玖城放轻了脚步，灵力托着他的脚让他踩在木栈上无声无息，四仰八叉的狗鼻子动了动，狗却懒得睁开眼睛，四枫院玖城走到修罗丸身边，四枫院的家主蹲下身，手压在狗肚子上，转着圈揉了揉。
“唔汪汪呜呜？”被揉出一串无意义的哼唧声，修罗丸这才睁开眼，就着父亲揉他肚子的姿势蹭了蹭四枫院玖城的手，四枫院玖城在狗窝边坐了下来，问道：“夜一又跑出去玩了？”
“嗯。”修罗丸打了个哈欠。
四枫院玖城顺着柔顺的狗毛摸着狗头，白犬回蹭着温暖的手心，四枫院玖城问道：“修罗丸想出去玩吗？”
“想。”修罗丸回答着，金色的狗眼不错眼地看着四枫院玖城，末了，狗闭上眼：“可是，父亲，我不知道该如何变成人形。族中的长老说我并没有积攒够化形的灵力，可是……我觉得……”
狗睁开眼，他在狗窝里站了起来，他几步迈出狗窝，带着锋利爪钩的狗爪踩在木栈上，尖锐锋利的灵气从狗爪间迸发出来，轻轻一抬，木板上划上深深的痕迹，他在四枫院玖城的身边蹲坐下来，尾巴盘在脚上，狗坐得端端正正。
“可是，”四枫院玖城看着认真严肃的狗，修罗丸皱着狗眼，金色的眸子眸光闪闪，他认认真真地继续说道：“半个月了，父亲，我的灵力已经到了增长的瓶颈。”
“我有一个猜测，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真央招生的事情，诸事繁杂我也没有过多过问你化形的事情，你母亲也猜到了，”四枫院玖城看了眼蹲坐端正的狗，他收回视线，说道：“但是你母亲不太赞同，想试试吗？”
家里最爱欺负狗的就是母亲和夜一，但最溺爱狗的也是母亲和夜一。
修罗丸没有犹豫，他立即说道：“想！”修罗丸好奇极了，问道：“是什么，父亲？”
四枫院玖城没有解释，他站起身，对狗说道：“跟我来。”
四枫院玖城走在前面，白犬跟在后面，一人一狗穿过宅邸的回廊，走到了宅邸后院的格斗场，有资格使用主宅格斗场的人只有他们一家四口，此时格斗场自然是没有人的。这个地方修罗丸当然来过，不过次次都是被抱过来。
白犬好奇地左看看又看看，修罗丸抖了抖耳朵，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原因我无法化形呢？”
四枫院玖城依旧没有作答，他在格斗场上站定，抬起手指了指空地的另一边，白狗歪了歪头，他晃着尾巴走到了格斗场的另一边，四枫院玖城的视线落在站在地上的白犬的身上，老父亲的心尖儿颤了颤，白犬儿仰着头看他，却满眼都是信赖。
四枫院玖城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修罗丸灵力清澈、身体强壮，而他猜测，白犬儿迟迟没有化形的原因是他长大至今没有遇到过危险，他的成长健康、愉快又安全，从未有一个契机让他产生要化形为人保护自己的念头。
白犬歪了歪头，唤了一声：“父亲？”
而下一秒，白犬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犬毛都炸了开来，一股子冰冷的、锋利的、带着十足杀气的灵压从四枫院玖城那边压了过来，那是一种久经战斗之后让人遍体生寒的杀意，四枫院玖城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白犬，而他的灵压一点一点地涨了起来。
先像一把刀，然后是悬在脖颈的斧头，再是压在犬身上的石板，最后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修罗丸被这一瞬间涨起的灵压惊得犬毛都炸了开来，他觉得连自己的爪钩都无法在这压力之下动弹一下。
这就是队长级别的灵压吗？
四枫院玖城一步一步地朝着白犬儿走了过来，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无，视线锋利地盯着懵懂茫然的狗儿，“呛。”一声长刀出鞘的轻鸣，斩魄刀的刀锋直指白犬的眉心，修罗丸的眼睛一转，一小撮狗毛落在了地上。
而那一丝刀锋划过的锐利，仿佛一下划破了他的喉管。
下意识的，就在刀锋仿佛要割破他的脖颈的一瞬间，骤然炸开的狗毛鼓噪起来，席卷而来的灵力旋转成灵力的漩涡，就是这一瞬间的让他寒毛直竖的恐惧一下子打破了他最后一片壁垒，汹涌的灵力由他本身力量的牵引卷席而来。
四枫院玖城眯了眯眼，如有实质的灵力聚集成刺目的金光，四枫院玖城抱着手臂，他收敛起恍如实质的杀意，等着聚集的灵压平复下来。
这种堪比副队长级别的灵压还是让四枫院的家主稍稍有些吃惊，不愧是他四枫院家的狗，这般厉害的灵压估计整个静灵庭都能感知到吧，四枫院玖城一边眯着眼笑一边得意洋洋地想着。
眼前刺目的金光慢慢的暗了下来，四枫院玖城看清了金光之中那个矮矮瘦瘦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白色的和服，和服的衣襟和袖口有着血色彼岸花的纹样，白色的长发披在身后，修罗丸抬着手，盯着自己的手心看。
回过神来，修罗丸抬起头，看到居高临下看着笑得眉眼不见的父亲，他撇撇嘴，四枫院玖城蹲下身子，他张开手臂：“来，吾儿。”
修罗丸嗅闻着父亲身上好闻的熏香气息，他往前迈了一步。“啪哒”，迈出狗生第一步的修罗丸左腿绊右脚，摔了个响亮的狗啃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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